自从王远生能够听到易寄闻的叽叽歪歪以后,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去县城采购东西的路上——
“王远生!那颗树我没见过!”
来到超市——
“王远生!买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回程途中——
“王远生,那棵树叫什么啊?”
“王远生,我想记住它。”
每次路过村口——
“王远生!停一下!财财~”
——
“王远生……”
“王远生……”
“王远生……”
……
易寄闻的每一个瞬间,都会想起王远生。
王远生偶尔还会在村口摸摸财财的头,每当这个时候易寄闻就会笑的很开心。
这天他照常在家里吃饭,突然收到了李窍的微信消息。
他习惯给人备注全名。
李窍:远哥,在吗?
李窍:可爱猫猫头jpg,
远生:在。
李窍:你今天有时间吗?
远生:没有。
易寄闻在旁边看着他打字的骨节分明的手:“啥没时间啊,你最近不是特别闲吗?”
王远生:“……”
李窍:是这样的,我现在有点事麻烦你看下店吗?
王远生正欲拒绝,却见易寄闻道:“去吧去吧,别闷家里,也别对人家女孩子那么绝情嘛,我也想出去透气~”还眨巴了两下眼睛。
远生:现在吗?
李窍:嗯嗯jpg,
远生:马上。
王远生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就出了门。
易寄闻在他旁边飘来飘去:“哎?你不会真喜欢人家吧?不是才说了没时间吗?”
王远生:“……”
不去就是绝情,去了就是喜欢上人家了?
再说了,谁是为了她啊?
等到店,李窍站在门口把围裙递给他:“谢谢谢谢远哥大恩大德,小李子一定铭记终生,里面东西随便吃!”
李窍说完一溜烟跑了。
王远生一米七八的个子勉强把围裙套上,
不算高的个子却因为瘦削的身形而显得高挑,站在吧台,自成一道风景线。
村里差不多都是老人,偶尔会有一些学生来买甜点,王远生一一招待,回身时被闪光灯刺了眼,他皱着眉抬起手臂挡了挡,后背紧绷着,心慌的厉害。
拍照的女同学特别激动:“你是王远生吧!?”
“嗯。”
出于礼貌的答复,但这个女孩,是真的无礼。
易寄闻已经炸开锅了:“不是???有没有礼貌啊?偷拍也要有个限度吧!?闪光灯都不知道关一下……”噼里啪啦一大堆,倒是让王远生莫名心情愉悦。
他冷冷的对着女同学说:“有事吗?”
清冷俊逸的面庞此刻有些冷,更显的他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
“我我,我是,你的粉丝!”女孩说话有些结巴,似乎是有些紧张。
王远生愣住,易寄闻亦是。
一人一魂就这么呆住在了原地。
“我……”王远生回神,不知道怎么开口。
易寄闻还是有些呆。
不过片刻,王远生的耳朵就被易寄闻给炸开了——
“我我我我嘞个豆啊!!!王远生你之前不是做的半吊子模特吗??怎么还有粉丝啊?!”
“不过有一说一,她还真够没礼貌的。”易寄闻瘪嘴,他不喜欢这没礼貌的。
他确实是做过一段时间的模特,为了生活奔波而已,他就一个半吊子,尽管有人说他天赋高,他不喜欢也从没想过深入发展,只拍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和走了三四场秀而已。
尽管收入可观,但他实在讨厌摄影机照着他的感觉,有一种被窥视的无力感,总让他想起那个疯女人。
王远生站的笔直,眉目却尽是薄怒:“不要拍我。”声音像是掺了冰碴,能将人冻死在原地。
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不属于我自己的错觉。
易寄闻有些错愕,他鲜少听见王远生这样冰冷的语气,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刚刚因为闪光灯而下意识紧绷的后背,他碰不到,他只知道每次从秀场或者杂志拍摄场地下来,他就会把自己锁起来,看的出来是真的很讨厌。
那为什么还要去呢?
突然想起有一年去跟着王远生去医院复查,那个医生说的,建议王远生去精神科看看。
王远生去了,他那时候已经缠上他两年了,还是有些怨怼,根本没仔细听。
“你还好吧?”
“没事。”王远生下意识的回应,倒是两人结结实实的愣住。
“什么?”易寄闻蹭的一下飘到他面前,像是要印证什么一样执着的问他:“你说什么?”
一次可以是意外,两次也可以,三次,就算不上什么意外了。
面前的女孩此时却道起歉来:“不好意思哈,我太激动了……”说罢还挠了挠头,十分有诚意的鞠躬。
正好李窍回来了,看见这围着的小半圈人,有些发蒙,问道:“这,咋啦??”
女孩跑过去抱住李窍的手臂:“姐!”
李窍问她,她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倒是分毫不差。
王远生脱下围裙,递给李窍:“我先走了。”
“啊,哦好”李窍接住。
见王远生就快走出店里,问了一句自己想问很久的话:“远哥,你微信头像是什么花啊?”
他没回头没答复,径直走着。
这一路上,已经日落,街道根本没什么人。易寄闻极其安静,倒是让王远生有些不自在。
“王远生,你微信头像,是什么花?”
易寄闻飘到王远生的面前,极其认真的看着他,问他。
他定定的看着易寄闻,这一眼穿过了死去的身躯,穿过了灰暗的岁月,穿过了十一年前那两个第一次遇见的人,终于再次对上。
“天堂鸟。”
他的坦然自若,让易寄闻不明之间有些莫名的狼狈。
沉默像潮水,席卷而来。
走了很久,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前,易寄闻突然叫住了他,他说:“很好看。”
“嗯。”
很好看。
王远生掏出钥匙,插进钥匙孔,一下一下的扭着,门开了。
面前的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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