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我们做什么?”说话的是个干瘦的老人,声音哑得好像被石头磨过。
林森低头磨骨头,见半天没人回复才反应过来老人是在和自己说话,抬眼看过去。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老人重复,放慢了些速度,林森勉强辨别出,垂着眼皮思索了一会儿:
“看着山洞,食物,火堆,水,做你们可以做的,所有。”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我做的,你们也可以做。”
林森当然不想养一帮毫无用处的人,即使几人不提,他往后也会找到适合的事情给他们做,没想到一帮人先主动提出来,倒是省了力气。
“嗯。”老人听完林森的话,毫不犹豫地点头,山洞重新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
林森报废了三四根骨头,终于做出了一个骨哨,清脆尖锐的哨声在山洞响起时,□□道目光齐齐朝他射来。
林森一顿,鼓着嘴巴又吹了几口,自觉效果还不错,递给旁边的绿草。
绿草一愣,双手接过骨哨,难以置信地瞪着林森。
“嗯。”林森点头,表示就是对方想的那个意思。
绿草瞬间惊喜,迫不及待地把骨哨塞进嘴里,哔哔哔地吹起来,小溪和长毛表情艳羡,又不敢开口讨要,一眼又一眼地小心瞥着林森。
“木头也可以。”小野人根本不明白掩饰,林森被看得不自在,开口说道,又指身边的几样工具,“你们可以拿。”
意思是木头也可以做成这样哨子,并且可以使用他的工具。
至于几人会不会操作工具,林森并不担心,他做哨子的时候没有刻意避着人,知道他们已经看懂了。
说完话,林森没再注意几人的反应,又忙了一会儿,原地躺下,在脑子里稍微整理了第二天要做的事情,闭眼睡过去。
第二天,林森醒来时虫一和猛已经准备好,守在洞口一副就等他了的样子,他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利落起身,收拾好背篓,三人一起出了山洞。
几人离开后,山洞很快热闹起来,三个小野人按着昨晚的计划,拉着雪橇就要离开山洞,被老阿达拦下来。
绿草不情不愿地掏出骨哨递过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山洞里只剩下四人,有的虔诚研究骨哨,支使旁边的人小心拿来了林森的工具,有的出了山洞,不一会儿就浑身落满雪地回来,怀里抱着石头,手里拉着木头。
花雨用石碗盛了干净的白雪,小心放到火堆旁,见融化后只剩下半碗水,又钻出山洞,刨雪的间隙,她看向山脚,只看见几个小黑点,缓缓朝着大湖去。
因为积雪还没有化开压实,林森几人不能像瘦小的小野人坐雪橇下山,只能老实步行,好在还有踏雪板,不算太狼狈,花了一个多小时,抵达熟悉的湖面。
经过一晚上时间,湖面上的冰窟重新凝结,但好在因为时间短,几人又砸又杵,不一会儿就重新破开冰窟,抓紧时间把渔网下在水中,林森和昨天一样把手绳递给猛,刚想带着虫一离开,变故突然发生。
虫一从背后拉住林森,紧盯着大湖另一头,眉心死死皱起,林森回头看见对方表情,心头一跳,顺着虫一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苍凉的景色里一切如常。
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怒吼。
“戒备!有人靠近!”虫一放开林森,一边迅速折回冰窟。
林森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打断思路,愣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雪白的湖面上,一个灰白色的影子正在迅速朝他们的方向靠近,他想也不想,取下背后的弓弩,摆好姿势,全力拉开。
灰影速度很快,但距离三人还有一定的距离,林森一只眼死死瞄准对方,躬身朝冰窟靠近,挡在正在收网的两人前方。
“走!”虫一和猛见林森的动作,同时大喊,同一时间,灰影进入林森的射程,林森在心里默数…
一……
二……
三!
咻!
弩箭急速发射,一道分明的黑影划破冰冷的空气,顷刻间没入奔来的灰影,灰影狠狠一滞,下一刻便加快速度,呼吸间就来到三人面前。
林森把弓弩丢在一边,卸下背篓,拔下骨刀。
灰影直直奔向林森,发出一声似兽非人的吼叫,高高扬起的手中的石斧。
砰——
林森横跨骨刀,生生接下一击,两边胳膊同时传来一阵刺痛,对上一对血红的眼睛。
“啊啊啊!”男人又发出一阵吼叫,震得他胸腔发颤,林森咬牙,却渐渐抵抗不住身上的蛮力,锋利的斧刃肉眼可见地快速逼近,一股干涸的血腥气钻进林森鼻腔。
蓦地,一把石刀从天而降,劈在两人中间,林森上方可怖的压力消失。
“快跑!”虫一背对着林森和男人纠缠在一起,他腿上一痛,低头就看见满满当当的背篓,最上面还放着他的弓弩。
“走!”猛对林森说,立马就上前加入斗争,林森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骨刀递上去,抓起背篓背在背上。
男人见林森就要离开,发疯一样冲来,被猛拦截。
“你想做什么?”猛声音沙哑,对面的男人不语,瞥一眼猛残缺的右手,重新扑上来,猛双腿猛地发力,才没有被男人撞退后,他只有一只手还能握刀,一只耳朵能听得见,在这样近距离的搏斗,却并不会占据太多下风。
但是,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眼看最后希望破灭的濒死猎人,不亚于一只凶猛的野兽的存在,而且,他的身体也已经在过去一年受伤的时间里消耗了太多,再不如以前……
林森一边跑,一边回头查看身后的情况,匆匆几眼里,两方的搏斗几乎不相上下,他心底升起一股极度强烈的不详预感,拼尽全力,扎进布满积雪的林子,立马就后悔独自跑开。
他来不及套上踏雪板,及大腿深的积雪让每一步地寸步难行,非黑即白的雪地里,他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供隐匿身影的物体,身后甚至留下了一长串足迹,昭示着他的位置。
林森一直拼命往前的步子停下,回头看,看见令人心跳加速的一幕,原本在湖中央交缠的几人正缓缓朝湖岸靠近,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林森恍惚看见男人眼珠渗血,死死盯着他。
对方的目标是他。
不,是他背后的背篓,是里面的渔网,是食物。
意识到这一点,林森立马卸下背篓,扯出几根弩箭,抓着弓弩原路返回。
“走!带着你的东西走!”虫一满脸都是血,见林森回来,怒吼着,“他很危险,我们拖着他,你快走!”
林森看一眼男人,仿佛没听见对方的话,拉开弓弩,对准扭打在一起的几人,“停下!我可以给你食物!”
“我可以给你食物!”林森大声重复,用力过猛的嗓子发着疼:“你想要的东西,只有我才能使用。”
“停下!我可以给你食物,杀死我对你没用,杀死我你不会得到食物!”
林森看出来这个男人的凶猛和誓死一搏,虫一和猛都只能勉强压制住男人,加上他或许能杀死男人,但最后一定是伤敌一千自损百八,这种时候 ,负伤绝不是好的结果。
男人想要食物他可以满足,想要渔网只要对方配合他也愿意借出去,喜闻乐见,皆大欢喜。
但林森所想显然不是其他人所想,整片林子里都回荡着他的咆哮,回以他的,却是男人愈加粗重呼吸和剧烈挣扎。
“没用的!走!他快不行了!你快走!”虫一冲林森喊,却被挣脱的男人一斧头砍在腿上,他痛苦的大喊一声,瞬间迸起锁住男人的喉咙。
“走!”摔倒在雪地里的猛也爬起来,“谢谢你救我,寒季过后,回到部落……”
他话没有说完,被倏地扑来的男人撞倒,几瞬间,三人又交缠在一起,林森额头有冷汗滑下,他举着弓弩的手发着抖,瞄准的目标一变再变,最终,他垂下胳膊,转身离开。
背后缠打的声音越来越远,林森闷头往前走,沿路捡起落下的背篓,无意识地朝着熟悉的方向去,直到把全部的人影都甩在背后才深深喘上一口气。
他一刻不停地搅动双腿,即使膝盖以下的位置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汗水混杂着雪水浸湿了兽皮,双脚也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像陷入泥沼再拔出……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多久,林森双腿再也无法抬起一寸,他停下来,用尽力气再次回头。
却看见一道人影趴在雪地上,眼神凶狠地锁定着他,浑身是血,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林森浑身血液倒流,整个人定在原地,呆愣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男人赤红着眼睛,用尽全部力气蜷缩胳膊还想向他爬来,却在下一秒脑袋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息。
“毕——”
也是在这时候,山谷里响起骨哨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久,一道黑影闪现。
“你没事吧!”绿草喊着,架着雪橇拐弯停在了林森面前,背后还拉着两人,三个小野人目光担忧地看着林森,见他没事儿,立马又问,“虫一和猛呢?”
两个熟悉的人名让林森终于晃过神,他攥住雪橇,对几个小野人说,“大湖边,虫一,猛,去!”
见林森表情难道严肃,绿草不再多问,刚想发动雪橇,又对林森说,“其他人在后面。”
林森一愣,点点头,绿草架着雪橇离开。
看着雪橇影子消失,林森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放下背篓,取出里面的踏雪班拴在脚上,缓慢来到男人身边,伸手想要试探男人的呼吸,盖在雪地上一只手毫无预兆地弹起,猛地抓住他的手,林森呼吸一滞,甩开男人的手。
“救……”男人抬起头,死死盯着林森的眼睛,“我。”
话落,再次昏死过去,林森瞪着眼,在地上蹲了半晌,背起背篓朝着山上去,几分钟后,转角的地方冒出一群人影,看见他,眼睛齐齐放光,加快步子围上来。
林森摆头的力气都没有,目光扫视了几人,把背篓交给其中一个,带着几人朝着山脚下去,还未靠近,一道焦急的呼喊传来。
“你快来啊,他们快不行了!”绿草话带着哭腔,林森加快速度来到几人身边,蹲下检查两人情况。
二更在凌晨[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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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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