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个小野人在林森面前整齐站成一排，绿草表情心虚，支支吾吾地询问，“没事儿吧？”
“没事。”林森说，看着几个小野人飘忽的眼神，忽然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哦。”绿草诺诺道，抬头看了几眼几人，“你们要去捕猎吗？”
“嗯。”
“那……”绿草一愣，声音一下子提高又低下去，眨眼看着林森。
“不用。”林森知道小野人想说什么，想也不想就拒绝，沉下脸，“外面危险，马上回去。”
“……”
绿草又在林森面前站了一会儿，见林森丝毫没有动摇的痕迹，转身走开，刚碰上雪橇又被林森叫住，转眼看见对方从猛手里拿过渔网放进背篓，大步朝他们走来。
“带回去。”林森把背篓交给小野人，绿草抱着怀里冰凉的背篓，瞪大眼睛看着林森，林森拍一下小野人的肩膀，目光分别扫过同样的呆愣的长毛和小溪，面无表情地转身，眼神示意猛跟上。
等几个小野人手忙脚乱地安置好背篓，林森几人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小溪问。
“回去。”长毛回答，绿草盯着背篓里的渔网没有说话，长毛瞥见，低声警告，“渔网搞坏了，所有人都得挨饿。”
绿草抬眼看着长毛，“难道我们要天天什么都不做，只等他们把食物带回来吗？”
“……”闻言，长毛头抬也不抬，拉着雪橇顾自往前走，小溪纠结地看了看两人，最后还是选择跟上长毛，绿草在原地静静站着，目送林森几人身影彻底消失，快步追上两个小野人。
身后的注视消失，林森回头看一眼，收回目光。
*
雪地上，十几个身影前后排列成了一排，缓慢的前进，蓦地，队伍末尾的男人停下，所有人回头看着山，队伍停下。
山仰起下巴，微微翕动鼻翼，捕捉到冷冽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和野兽的气息，神情一凝，“戒备。”
话落，队伍有一瞬无声的躁动，不过立马就被男人一个眼神压下，山转动眼珠，一寸寸掠过前方被白雪覆盖的山坡，很快就锁定一个方向。
他抬起胳膊，竖起两个手指往下一压，队伍开始挪动，雪地上响起积雪摩擦的沙沙声。
*
即使除了光秃秃的树干和厚实的积雪林子里别无他物，但马不停蹄地沿着血迹追赶了一个小时后，林森还是发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完全陌生的环境，四周都是熟悉的事物，却没有一点儿熟悉的影子。
雪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少，埋头走上好几米才能看见一点滴落的血迹，却丝毫未见野兽的身影，沿着野兽的足迹又拐过一个弯，林森长舒一口气，停下脚步。
因为担心野兽跑得太远，几人一路上都在全力追赶，好处是成功驱赶了身上的寒意，坏处是真的十分费力气，林森伸手扶住一棵树，低头喘气。
“不行了？”前方传来略带嘲讽的声音，林森抬眼看见乌甲苍白的脸，没有理会。
“刚才应该让你把那个东西送回去的。”乌甲停下脚步，继续嘲讽，林森稍微匀过了气，重新迈开步子，从乌甲身旁走过。
“哼。”乌甲冷笑一声。
“再休息一会儿？”虫一提议，林森摇头。
队伍停下了不到半分钟，继续向前，又前进了大概十多分钟，马上就要绕过脚底下的半座山时，前方忽然传来熟悉的吼叫，即使是只有一只耳朵能听见的猛也止住了脚步，握紧手里的武器。
林森咽了一口口水，架起弓弩，身后乌甲提着骨刀快步上前，走到队伍最前面，毫不犹豫地绕过剩下的半座山，探身看了一会儿，侧过脑袋压低声音：“大山部落。”
林森一愣，反应过来迅速小跑上前，看清眼前的一幕，立马拉开手中弓弩。
在距离他们不过两百米的下方，灰白色的猛兽正在山坡上逃窜，不远的身后，十几个黑影分散开，显然是一副包抄围堵的架势。
林森弓弩对准正全力往上攀爬的猛兽，等待距离拉到最近，松开手指，弩箭迅猛窜出，直直朝着野兽飞去，眼看着就能击中对方，一道细小的黑影毫无征兆地插进来，与林森的弩箭相撞，弹开。
林森眼神一沉，下意识追踪黑影窜来的方向，一下子就捕捉到对面山腰上的高大黑影，对方正举着弓箭一样的东西，一只手往后一探。
见状，林森无暇再顾忌其他，他耳边响起踏雪的声音，余光里，虫一几人的身影开始朝山上去，他迅速架起弓弩，再次捕捉到猛兽逃窜的身影，锁定，跟随，找取角度，发射。
射空了，弩箭擦着猛兽的后退消失在雪地里。
林森懊恼，想再次发动攻击，却发现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猛兽已经超出了弩箭的射击范围，放下弓弩刚想抬腿往山腰跑，一道黑影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从他眼前掠过，精准没入山坡上野兽的身体。
野兽因为剧痛哀嚎了一声，失力从山坡上滚下，眼看着就要落入身后几道黑影的包围圈。
林森看一眼对面山上的男人，发现对方放下胳膊朝这边奔来，拔腿跑向猛兽。
不知道是担心到手的东西被别人抢走还是跑得太快，林森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耳鸣，心跳，风声，晃动的视野里好几个黑影都在朝他视野中央汇聚，他咬紧了牙关全力摆动双腿，但还是晚了一步。
黑影围成了一个圈，包围了中央的猛兽包围，一个接一个扑上去，把灰白色的兽影淹没在其中。
林森在距离猎人们只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人群中间传来几声沉闷的，兽吼，很快，一切就归于平静，猎人们陆陆续续站起，朝林森投来目光。
乌甲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林森身后，两帮人相对无言，一时竟都没有动作。
“虫一？”对面忽然有人出声，林森目光追过去，一时没有看出是谁在说话。
和他们不同，对面的十几个猎人周身都裹着兽皮，只露出一双眼睛，反观林森几人，也就林森看起来像个样子。
虫一没有理会对面的人，目光越过几人直直看着地上失去生息的猛兽，忽然又抬眼看向山脚下赶来的男人，收回目光。
“这只大虫身上的伤是你们留下的？”人群中又有人问，林森这次终于找到说话的人，不等确定，那人抬手揭下脸上的兽皮，露出一**森眼熟的脸。
石水看着林森，好像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林森没有反应，转而看向正在一点点靠近的男人，看清对方背上的弓箭，目光扫一眼地上的猛兽，转向石水。
“我们的。”
林森话音刚落，对面人群就响起不耐烦的声音，不过石水立马出声压住。
“我们杀死的。”石水说，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林森撇开目光，不再看对方。
“那各分一半怎么样？”眼看着山一点点靠近，石水又说，不等林森表态就引起了自己人的不满。
“凭什么？”
“我们杀死的！要不是山击中，他们追都追不上。”
“谁杀死的就是谁的。”
“……”
林森对对面人不满的语气置若罔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的汗水冷却，寒意穿过两层兽皮钻进他的皮肤，伴着对面人嘈杂的声音，他心底涌起一股烦躁，只想转身离开。
“闭嘴。”乌甲不耐烦的声音忽然响起，对面的人声滞住，林森侧目。
“你打算怎么解决？”乌甲说，语气没有任何缓和。
“……”林森沉默，乌甲啧一声，表情难看地闭上嘴巴，对面的人也不再说话，直到山终于赶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裹着层单薄兽皮的男人身上，看着对方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地上自己亲手猎杀的猎物，直直走到林森面前，两人相对站立，一言不发，气氛僵持下来，
林森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和其他人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他记忆里没有任何差别，一样的深邃，安静，毫无波澜。
他思绪止不住的发散，飞快地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发现他们分别不到一个月，他却生出了一股恍惚隔世的感觉，好像真的好久不见……
忽然，对面的人动了，林森飘扬的思绪收回，感受着山视线一点点下移，他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打量，目光紧紧跟着对方的眼睛，见对方目光在自己腰和脚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取下腰上的骨哨和望远镜，抬自然地递向男人，打断男人，山扫一眼林森红紫的手，抬手接过两样东西，看着林森没有动作。
林森转头看一眼虫一，虫一得到指示，立马给山展示骨哨和望远镜的用法，两个并没有任何难度的动作，山毫不费力学会，用和虫一一模一样的姿势把望远镜送到眼前，看清眼前的景象，他双眼有一瞬的失神，随即恢复正常，等确定手里东西的作用，放下望远镜，听见林森的声音。
“我给你它，你给我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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