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星属阴性星宿,阳气最盛之时,防御力最弱,而血性斗魂更是惧怕阳光。
我落水之事传遍浮界,湖边人迹稀少,更方便了我的行动。在这骄烈阳午,我独自一人在闲水湖边。借着阳气,只站在岸边也能看得清湖底的混浊。
胜负未知,待我细细施展开来。
经由上次的教训,我借来避水珠。虽是在水底来去自如,但这血腥味仍是厚重遮目,扰人至极。
“呦?怎么,上次那个浦门的娃娃没有告诉你,你昏倒的样子有多狼狈吗?现在居然自己上门找罪受?”它挑衅地看着我。嘴里还衔着一张衣服碎片。
我静静地看着它,“怎么,不说话?这样就治不了你了?”说罢,它快速伸出类似触角的东西向我袭来,我迅速用左手结印,划出白刃的当攻击,“可恶!大胆!尝尝我的弑血咒,去!”
顿时,从湖底涌出层层血墨将我包围,“这血的怨气可是很重的,你可要好好尝……嗯?这是什么?!”它惊愕的看着我手中的星阵,正在吸收净化它召唤出的血墨。
我手上暗暗加速,“没什么,净化水质罢了。”瞬时间,轮到血墨不断地从晴川的身体里被抽出,它的体型正在急剧的缩小。“不,不可能!……你丫的,大不了同归于尽!让你看看我的尸舞!湖底陈尸,听我号令,起!”它双手猛地一挥,翻滚着,冲涌着,残骸不断地从湖底的沼藻里喷出!
待那些骨头全部有序悚然地在水中漂浮布阵,洛樱悄无声息地,急速在这些骨头中游走,对我传来密音,“音夜,这些都是沉入湖底的门生尸骸,能够为它所用。数量太多,我们处下风。”是么……“魂安术,启!”
也许是门生们对浮界尚存的敬畏,经过魂安术安抚后的白骨们陆续重归湖底。“你们……废物!都是废物!”晴川气急败坏地踩踏着跌落的骨架,此时它身体外层的血瘀已全部被抽干,恢复正常后的真身,原来是只蜥蜴。
“怎么,我坏你好事了吗?”收印后湖底顿时清澈,阳光隐隐倾下。
“哼,小事一桩,我体内的魔噬胆总会为我修复,你可别小瞧我了。待我重归人间,不必在这里生生世世受人差遣!在这之前,先把你解决了吧!”
“是吗,野心还真不小啊。不过我看你是无福消受了,什么魔噬胆,不过就是个涣散神智的瘾物罢了。”“住嘴!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栾游大人!”“哦,那就看看那个魔噬胆,和你的栾游大人有没有本事救你了。分水咒。攻!”
在拖延时间的缺口,洛樱配合我制造出了强大的分流漩涡,骄阳之光直射湖底。“疼!疼死我了……栾……栾游大人,救我!”话音未落,晴川身上的血阴被阳光晒透消散,逐渐露出了它半透明的魂斗本体。
“洛樱!”只几下,洛樱便穿透了晴川的身体,衔出一个齿轮状的火球,“我居然……还,还能看见阳光……栾……”晴川逐渐在阳光中消失,湖底恢复平静。
眉卿师姐说过,湖底的流水星自转交替,分为凝冰和释冰两种状态。而现在的流水星被晴川用缚咒锁住,自然无法转动,而缚咒……
“咒术只有魂斗能解。音夜,魔噬胆一时半会伤不了我,我来。”吞下魔噬胆的洛樱瞬间变成笔直,“……以洛樱之名,解未知的锁咒,缚咒,断!”洛樱直直朝流水星穿透过去,与以血为引的束缚纠缠。我清晰地听见,它的身体逐渐撕裂的声音。四处冲撞的洛樱逐渐不见身影,直到破开咒阵,看见阵眼的流水星。
待洛樱醒来,已是第三天午夜。它孱弱地发出咝咝的声音,我知道它在说,我疼。
洛樱,对不起。我一定会治好你,再等等。
嗯,我相信你,对了,反噬血咒这样狠毒的星阵,你没关系吗?……
我转移着洛樱的注意力,不让它看到自己支离破碎的躯壳,合术维持了两天两夜,它得多疼啊,比起它,我又算什么呢……
好不容易将洛樱哄睡,躺下后我背对着洛樱,拉开右手的衣袖,手腕上一个腥红的印子。洛樱,给你起名洛樱,是希望能将姐姐落英,长久地记在心里,既然已将你看作家人,在你命垂一线之际,当然不会把你抛下。只是,这左手上的反噬血咒的印记,以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百感交集时,晃晃悠悠的来到闲水湖,亭中廊上也有少许人在走动。
好极了,最起码这里不再是人们恐慌惧怕的地方了。正想进入药园寻找极寒的药物来镇压魔噬胆的烈性,却无意间看到唇妖在药藤上打瞌睡,而它身后,三七田中的两个身影,似曾相识。
那娇小身躯的压低声音,带着怒意,“我记得我说的够明白了,你不可能不懂。你要青兔,还是你的面子?” 那低着头,我十分熟悉的身影,“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因为你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那女子冷笑,“哼,好高风亮节的情操啊,可我没有。”
我背过身去,错过了那本该俊美的脸庞,出现了咬牙切齿的凶恶模样。
流水星一事告一段落,人间正张灯结彩的准备过年,占星界也在为诞星岁辰张罗着。这几天浮界一改之前的死沉气氛,我和冰桎师姐也在忙着收拾房间。忽的瞅见加和悠正在收拾书籍,似要去课室研习。
“加,悠,你们不用收拾什么细软回去么?这可该过年了呀。”这倒提醒了我,加和悠进入歌门半年,对她们的家庭倒是一概不知。
“加,要说吗?”“悠,你说吧。”两人异口同声,一样的语气和神情,这样司空见惯的行为,却在这除夕之夜让我和师姐有些措手不及。
“我和悠原本生在世代捕星的堂家族,无奈叔父嗜赌,将家产全数输光,堂也就从此没落,当时为了躲避债家的追捕,不记事的我和悠被分别送往东无和西空边界。我们的本命星也许生来便是一体,被魔化的同时知晓了彼此的存在。
我的东合探,悠的西擒探,打开了东无和西空的结界通道,我们得以重聚。早几年,我们的家人相继去世,世上便只剩我和悠,师姑不忍,将我两送往浮界,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悠从床边的窗口往下看,“人间的新年,浮界的岁辰,我们都是不参与的客人。”
我和冰桎师姐对视一眼,我们都不是无情的人。
“悠,星火要不同颜色才好看。”“加,那个要用招火术才点的着!”“啊?……啊!”冷清的湖边,只有我和冰桎捧着人间的烟花,看着加和悠在烟火中,笑出她们年轻的模样。
“师姐,要是有酒就好了,庆祝她俩重生。”“少来,你以为你是黄鹤,可以千杯不醉么,你可别忘了你贪杯后的样子,就我们几个,那里收拾得了你的惨剧?
……黄鹤?
加和悠还小,累了早早睡下,冰桎师姐出去巡逻。我闲来无事,便想去铃门祈福。如今太平盛世,三界都呈现出五谷丰登的欢腾之景。我看不透离无,明是盛世和景,为何消失?
偶然听到被主人闲养在湖边的成年魂斗的聊天,“那个女孩为什么被这样严厉的惩罚?看她那么瘦弱,做不出坏事吧?”“她哪会犯错?不过一个凡人。要说有错,是得罪宾航吧,要知道,宾航没那么大气度。”
……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可真奇怪,明明受到非人的虐待,却一直死扛着,咬破嘴唇也不流眼泪。”“是啊,宾航擅长的可是严刑逼供,不到死决不罢休。我看着倒是可怜,现在宾航不在,不如……”“别做梦了!被她知道才不会放过我们!对了,那女孩叫什么,青什么来着……”
夜中,等巡逻的魂斗休息,我溜到菀门屋顶上,用【探】术一览无遗,主屋空荡干净,欲盖弥彰。果然,菀门的地下才是主场。经过几层防护网,便看到一间与奢华主屋格格不入的茅草房,“破界,开!”
……这怎么能?!私自用刑可是浮界的大忌,怎么能……
也许是年久失修,也许是劣迹斑斑,暗红色的地板粘稠不堪。冷兵器虽然被整齐码放,有的钢刃已经生锈,但血迹斑斑……这……我不敢再往下想。
四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女孩……冷静思索后,我气血上涌。从未见过如此折磨人的库房,菀门的人,心是石头做的吗?正中有张座椅,想坐下歇歇,刚一坐稳,墙开始迅速旋转,将我从这个房间带离。
不见天日的暗房,潮湿,阴暗,血腥味,比明面上的更重,更让人窒息。
这房间的中央,悬挂着一个女孩。
我忙奔过去,“是你吗?忻溢要找的那个人?”听到忻溢,她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即便我死,也别想要要挟他,你做梦!”那女子披头散发,犀利之气却着实吓住了我。
“果然,忻溢是被要挟了。你知道吗,他对宾航低声下气,完全不是从前那个洒脱的小郎君。”那女子愣了,低下头去,过了一会,肩膀微微耸动。
“他不能对别人低三下四啊,他不能啊……”“可为了你,他洗去了全身的骄傲。因为你不让他安心,青兔。”
她缓缓的抬起头,我才看清她的脸,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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