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尾感觉有一瞬间的缺氧，像是一条鲸鱼，正濒临搁浅。
柏芊曦也看到了弹出的信息，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鸢尾！昨天我不是请假去A市参加了物理竞赛初试了嘛？宁晟也在。结束之后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脚了，是他送我去医务室的…我给他发了条信息谢谢他。”
柏芊曦打开聊天记录给程鸢尾看，确实，从加好友之后只有两条聊天记录。
柏芊曦真的在好好遵守“不与宁晟来往”的承诺…
“扭到了？！你没事吧？”
“没事，差点摔下去，不过幸好他扶住了我，又送我去了医务室”，柏芊曦掀起裤脚，露出敷着药膏的脚踝，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已经消肿啦。”
程鸢尾嘴角扯出笑容，安慰道：“你没事就好，火锅店咱们下周再去吧，这几天你好好休息！”
写完作业躺在床上，程鸢尾却怎么也睡不着。
思来想去，担心柏芊曦有心理负担，给她发了条信息：“芊曦，之前我不想你跟宁晟来往，是因为我害怕你会受到伤害。可你俩最近一起参加比赛，他也帮了你，你总不可能不理他吧...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啦~晚安~”
毫无疑问，宁晟是位优秀的同学，体贴的朋友，却不是专一的对象。
可是对宁晟来讲，柏芊曦不是特别的嘛？也许，她真的是可以改变他的人呢…
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程鸢尾跟宁晟，只能是朋友。
程鸢尾蜷成一只小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柏芊曦他们物理竞赛的成绩出来了，九个人进了五个人，宁晟还获得了初赛第一名。
复试在两个星期之后举行，学校给他们在空余的教室单独组织了小班进行突击培训，就在程鸢尾他们班隔壁。
程鸢尾放学从他们教室门口路过的时候，正看到柏芊曦拿着试卷转过头与宁晟说话。
宽敞的教室里空空荡荡，明亮的灯光柔和地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男生俊朗，女生清丽，像是电影画面一般。
跟那天给她补习时一样，开启学霸模式的宁晟严肃而专注，笔尖在纸上沙沙地走着，柏芊曦夺过他的笔在纸上圈了一道，提出自己的疑问，宁晟蹙眉短暂思索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的为她讲解…
程鸢尾低下头走开了。
前面不远就是程鸢尾家的小区了，宁晟隔着一条马路，看到她猫着身子缓慢地踱步。
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在路边抽烟，见到程鸢尾，掐灭了烟三两步急速走到她面前，程鸢尾似乎是认识他，礼貌的笑着跟他打招呼。两人聊了一会，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程鸢尾让他先走了，一个人转身进了旁边的超市。
宁晟正要离开，却发现程鸢尾空着手出来了，迅速闪身，躲进了超市旁边逼仄的过道。
长久阴暗不见阳光的过道里蕴着一股潮湿腐烂的恶臭味道，宁晟靠近的时候，程鸢尾整个人无力的坐在墙边，瑟瑟发抖。
“程鸢尾！”宁晟蹲下身，扶住她的双臂，“你怎么了？！”
程鸢尾听出他的声音，把头埋进膝盖间，并没有说话。
宁晟感觉她的身子还在发抖，手一把抄过双膝，将她打横抱起。
程鸢尾头无力地枕在宁晟坚实的胸口，任由他抱着，穿越令人恐惧的黑暗，坚定而沉稳地走入素洁温暖的月光里。
宁晟安静地抱着她走了一段距离，把她安置在河滨公园的长椅上就消失了。
程鸢尾靠着椅背，无神的仰望夜空，任凭一行泪珠从脸颊滑落。
宁晟回来的时候，程鸢尾在长椅的一端，缩成一团。把牛奶塞进她手里，宁晟动作轻柔地坐在了她旁边。
“小尾巴，肩膀借你”，宁晟靠近她，声音舒缓而温柔。
程鸢尾把牛奶递出去，瘪嘴道：“打不开。”
宁晟浅笑了一下，拧开盖子又送到她嘴边。
程鸢尾尝了一口，温温热热，草莓味的。
然后，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
“明天是我爸的忌日”，程鸢尾平静的说道，感受到宁晟身体有一丝的僵硬。
宁晟没有发问，可程鸢尾却很想诉说，诉说一个从来没有人关心过的女孩心事。
“离婚是因为他出轨，我妈揪着我一起去酒店捉奸。他就那么赤条条，跟另外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三个人扭打在一起，画面特别混乱，我到现在只能记得他们的声音，真是刺耳”，程鸢尾伸手抹了抹眼睛，笑出了声，“现在想来可真是有点可笑…带着女儿去捉奸，小三还是个男人…”
“离婚没多久他就出车祸了，跟那个男人一起，死在了车上，听说血肉模糊，都分不清谁是谁了”，泪水噙满了眼睛，不自觉地溢出淌下来，程鸢尾的声音已经有点嘶哑，“小时候我妈老说我的眼睛跟我爸长得很像，后来她就不说了，有时候她看着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那天在酒店里看我爸的那股厌恶、憎恨和恶心。”
“刚刚那个人是我继父，他问我明天要不要载我去墓园，我说我自己去”，眼泪已经止不住，程鸢尾继续开口，“我妈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也再也不跟我提关于他的任何事。可是如果我不去，那就没有人去看他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儿…他是我爸爸啊…我怎么可能忘了他装作没有这个人存在过…”
宁晟搂过女孩，把她抱进了怀里。
程鸢尾扑在他怀里，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哭的撕心裂肺。
有一点卡住了，删了写，写了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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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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