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同学？”邱旭阳将手举到程鸢尾眼前，大力摆动着试图吸引她的视线。
程鸢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尴尬地笑了笑，打算右转带他去游泳馆。
邱旭阳微微弯下腰直视着她，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宁晟啊？”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呢？！”程鸢尾脸瞬间涨的通红，脸上摆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连连否认。
邱旭阳面无表情地欣赏完女孩的羞赧与惊慌，嘴角又现出标志性的阳光笑容，开口道：“哈哈，谁叫你刚刚走神的！逗你玩玩。”
没等程鸢尾回怼回去，邱旭阳站直身子，面向着休息区的方向，自顾自地轻声说道：“喜欢上宁晟可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程鸢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却开了口。
邱旭阳转身面向她，“他对所有女孩都很好。我跟宁晟这么多年的哥们，每次聚的时候他身边的女孩都不一样。”
邱旭阳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运动裤侧缝线，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的心跳。他弯腰捡起片梧桐叶，对着阳光端详叶脉间细小的虫洞，“从初中起，他抽屉里的礼物就能堆成小山，最后都被哥们儿们瓜分了。”
程鸢尾的帆布鞋尖碾碎半片枯叶，脆响里混着她故作轻松的声音："那不是挺好？省得浪费。"
"听说有次下雨，他把伞让给隔壁班女生，自己冒雨跑了三条街买热可可。"邱旭阳将叶片撕成羽毛状，"结果第二天发烧到39度，六个女生轮流给他送药。"
游泳池的氯水味被风送过来，程鸢尾低头沉默不语。
"一个月前..."邱旭阳突然顿住，梨涡陷进阴影里，"算了，你自己看吧。"
他点开手机相册。照片里宁晟斜倚窗台，穿碎花裙的女生踮脚替他调整领结，他垂眸的神情像在博物馆凝视某件易碎藏品。日期显示正是他说要准备竞赛闭关的那天。
"这是学生会副主席，钢琴十级。"邱旭阳锁屏时映出程鸢尾苍白的倒影，"再往前..."
"我不想知道！"程鸢尾猛地后退半步，书包撞在香樟树上簌簌落下一串浆果。她慌忙蹲下捡拾，指甲缝里渗进紫红色汁液。
邱旭阳递来湿巾的手停在半空。少女后颈碎发被汗粘成小卷，像雏鸟未丰的羽翼。
"游泳馆屋顶在翻新。"程鸢尾突然起身，浆果在她帆布包里压出暧昧的水痕，"改天再参观吧。"
物理竞赛颁奖典礼那日，程鸢尾在宣传栏前驻足。宁晟与柏芊曦的合照旁贴着大红喜报，他们调试示仪器的侧影，宛如咬合的齿轮。阳光穿过玻璃廊桥在他们周身镀了层毛边，像过度曝光的旧胶片。
“决赛时重力摆锤突然失控。”两个女生举着奶茶从她身后飘过，"宁晟直接把柏芊曦拽进怀里，自己后背撞上防护栏..." 吸管搅动冰块的声音混着惊叹，“他白衬衫都蹭破了呢。”
程鸢尾握紧保温杯，杯身凝结的水珠洇湿袖口，明明获奖的是她的朋友，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庆功宴定在周末的私人影院。程鸢尾攥着邀请卡在换衣镜前试到第八套衣服时，方琴拉着李帆铭突然闯进来：“带你弟去买个新玩具。我这边实在是腾不出手了，他又死活喊着非得现在要。”
“现在？”她看着镜中滑稽的自己——oversize卫衣配纱裙，像没进化完全的蝴蝶。
“我不管！我就是要！啊啊啊啊！”李帆铭朝她冲过来，把手里已经捏烂的奥特曼的眼灯按得频闪。
自从上次的兴趣班事件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
程鸢尾套上最普通的牛仔裤出门时，天空正飘着细雨。柏芊曦的薄风衣被风掀起一角，宁晟卷起的袖管下小臂线条利落。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影院时，像从漫画扉页裁下来的两个剪影，连投在玻璃门上的影子都带着对白框。
“姐姐，这个好看！”李帆铭突然扑向抓娃娃机。玻璃映出程鸢尾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宁晟正俯身替某个双马尾女生系散开的鞋带，侧脸温柔得令人心颤。
周一清晨，程鸢尾在储物柜发现宁晟留的牛轧糖。锡纸折成小船，载着张便签：“周日怎么没来？”她想起邱旭阳手机里那些照片，把糖船放进装满废试卷的塑料袋。
数学课间，宁晟倚在走廊窗边堵住她：“怎么啦？怎么生气了？”他袖口散着陌生的柑橘香，像是从某个拥抱中沾染的。
“竞赛庆功宴...”程鸢尾盯着他第二颗纽扣，“玩得开心吗？”
“你不在。”宁晟忽然伸手摘掉她肩头的灰尘，这个动作让路过女生发出暧昧的嘘声，“有个惊喜等你...”
话未说完就被柏芊曦打断。她捧着竞赛奖状走来，跟程鸢尾打了声招呼就急忙抓宁晟一起去老师办公室了，阳光在他们交叠的背影里织出美好的金线。
程鸢尾转身走进女厕。镜中人眼眶发红，像她昨天替李帆铭拼好的那个奥特曼，关节处全是强撑的裂缝。拧开水龙头时，她听见隔间传来兴奋的私语：“宁晟送柏芊曦回家时公主抱了！听说她家住在...”
冷水扑在脸上，混着某种咸涩的液体。程鸢尾想起邱旭阳撕碎的梧桐叶，那些虫洞原来早就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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