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争吵后，程鸢尾开始刻意绕开所有可能与宁晟重叠的路径。
早晨七点零八分，她将自行车锁在车棚最西侧的立柱，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栖息在棚顶的灰雀。。
五米开外，宁晟的黑色公路车准时出现在东区第三根立柱旁，车把手上挂着的灰蓝色护腕随风轻晃——这个距离，她透过车架缝隙刚好看见他弯腰时翘起的发梢。
虽然就在隔壁班，但程鸢尾真的很少再见到宁晟了。
第一次偶遇发生在奶茶店转角。
程鸢尾抱着《五三》的指节发白，看见宁晟独自靠在消防栓旁翻书。
夕阳把他的影子切成两半，一半浸在奶茶店暖黄的光晕里，另一半隐入巷子深处的暗影。他右手无意识调整着护腕，耳机线在颈后晃出细碎的银弧。
当吸管戳破塑封膜的脆响惊动他时，程鸢尾已经闪进隔壁文具店。
第二次是在图书馆后巷。
邱旭阳举着篮球眉飞色舞，正在比划三步上篮，宁晟倚着斑驳的墙休息。
程鸢尾的帆布鞋底碾碎一片枯叶，清脆的碎裂声让宁晟突然抬头。但意识到是她，他很快又沉下眼去，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邱旭阳挥手热情地打招呼：“程程同学！要不要看我新学的三步上篮？”
程鸢尾笑着称赞好厉害。
三人的影子在地面构成不稳定三角形。
宁晟用手指轻敲邱旭阳肩头：“该回去上课了。”
最漫长的沉默发生在实验楼。
程鸢尾抱着教材穿过连廊，迎面撞见宁晟。
他怀里的实验箱突然滑落一颗小钢球，她蹲身的动作与他的“谢谢”同时发生，他的声音生硬，就像他们从来不认识一样。
擦身而过的时候，程鸢尾注意到，宁晟后颈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模糊光斑，突然想起那次去墓地的清晨，他的睫毛也是这样，湿漉漉的。
当柏芊曦第三次出现在宁晟他们班后门时，流言到达巅峰。
程鸢尾在女厕听见两个女生在讨论这两位绯闻男女主：“你知道吗？宁晟追到了柏芊曦之后。已经跟之前的莺莺燕燕都断干净了，有一个女生追到咱们班挽回了好几天都没用…”
她盯着水池边缘的裂缝，难道宁晟这次是认真的？
真相是某个阴沉的午后揭晓的。
程鸢尾去办公室送作业，听见物理老师敲着保温杯说：“之前跟你们俩提过的学校的试点项目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我看你们经常在一起研讨，应该进展还不错吧，主要是希望你们两个尖子生能带带其他同学。”
原来是学校准备组建物理学习兴趣小组。
透过门缝，她看见宁晟的笔尖在申请表上悬停良久，最终签下了自己和邱旭阳的名字。
柏芊曦的声音轻轻响起：“我想带程鸢尾，她最近进步很大。”
于是，四个人又被绑在一起了。
第一次小组会议在物理实验室举行时，窗外的梧桐树正落下最后一片黄叶。
"今天复习串并联电路。"柏芊曦分发着自编习题册，"重点掌握等效电阻计算方法。"
程鸢尾缩在实验台最边缘，看着宁晟把邱旭阳按在万用表前："先测这个混联电路的总电流。"
到最后，实验室只剩他们四人。
程鸢尾握着电烙铁的手发抖，焊锡在电路板上滴成丑陋的球。
“手腕放松。”宁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他左手虚指她握工具的手势，右手在草稿纸画出平稳的焊点轨迹："想象在给公式里的字母画连接线。"
当电路板终于联通，程鸢尾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 不是因为实验，而是宁晟俯身调试仪器时，发梢扫过她手背的触感，像羽毛轻轻挠过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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