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陈之缘回过神来，站直身体，连忙环视四周。
“发生什么了？”他急切地问道。
“没有人去救火吗？”陈之缘短暂地忘记这是一场梦境，匆匆地看向周围仍旧自顾自走在街上的人们。他们甚至连转头都吝啬。
“这就是你说的爆炸？那个小女孩呢？”他用另一只手抓住房东的衣袖问道。
可惜唯一一个9991年的人类罗伯特不回答他，此时前者仿佛已经融入了NPC们，呆滞地站在原地，成为这场爆炸的背景板。
于是此刻陈之缘看到的画面相当诡异：没有尖叫，没有逃散的人群，也没有救护车和消防员，只有冒着浓烟的店铺和里面若隐若现的火光。
他不再管旁边仿佛掉线的罗伯特，挣脱后者扔抓着他的手臂，径直穿过马路。漂亮的玻璃门已经全部碎掉，店内黑漆漆的，不再灯火通明。而在这片黑暗深处，有一点火光跳动。
陈之缘知道这其实并不正常，巨大的爆炸过后火焰甚至没有蔓延开来。不过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店里等待他的只有尸体。刚才在店外看到的那些晃动的人影此时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身体还未僵硬。
陈之缘不小心踩到了一只软绵绵的手。
这些死去的客户仍旧衣着光鲜，这很不对劲。
刚才那种大火没发挥它应有的威力。至少衣服应该是脏的。
陈之缘忍着害怕继续向前走，他踩上许多玻璃碎片。
按理说和罗伯特在奇怪的梦境里办了那么多件案子，他早该不再畏惧尸体，可亲眼见到人类死去的冲击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带着腕表的金发男人躺在陈之缘前进的路上，他不得不向前跨了一步。
柜台的玻璃被毁坏地很厉害。
陈之缘掏出手机打开手电，探照黑暗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因为爆炸而着火的痕迹。刚才的一点火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有地上一滩滩焦黑的印迹。
他把手机的光亮对准地上的尸体。
男人，女人，男人，男人……这样的店铺鲜少出现孩子。可陈之缘却一个个看过去，想要找到一个小女孩。
陈之缘：‘！！！为什么没有？‘
他没看见传闻中的那个小女孩。这里死去的人不止一个，那黄海旺为什么在醉酒之后单单说起这一个人呢？
陈之缘回头看了眼店外，罗伯特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眼神发虚地看着面前的空气。那些行人们匆忙地走在街上，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对了，黄海旺呢？陈之缘快速用灯光扫视角落。黄海旺一定还活着，如果能亲眼看到他后面为什么要离开——
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
这是一种新的天气，从没在梦里发生过。陈之缘看到雾气飘散，像触角一样穿过破碎的橱窗，爬进门框。
陈之缘感到害怕，此情此景实在诡异，而他却孤立无援。他看向罗伯特的方向，但大雾阻挡了他们。陈之缘的眼睛跟随着像海浪一样涌入进来的雾气，发现黄海旺的店铺内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清晰可见。刚才的黑暗消失了，梦境里没有太阳，只是像被人调高了亮度。
这缕雾气仿佛有着意识，径直向着一个角落蔓延。陈之缘忍住害怕，想要抬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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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没给他更多的时间，他还没等见到这个时候的黄海旺就被踢出来了。
陈之缘睁开眼睛，自己躺在宾馆的床上。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
“呼——”
宾馆的电视机亮着红灯，窗户没有关，正被外面的风吹得一开一合。窗外很安静，没有第一天来的时候彻夜不停的警笛声或者叽里呱啦的吵架声。只有风声，窗户的开合声，帘子的沙沙声。
很突然的，陈之缘在这一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他到底还能不能找到外公？调查黄海旺，真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吗？
不过这种懦弱的情绪只持续了一会儿，陈之缘很快振作起来。
他已经知道了黄海旺的店铺在哪！陈之缘给自己打气，明天一早就去附近转悠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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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睡到中午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差的缘故。陈之缘起床，凭记忆前往黄海旺店铺的旧址。
他租了一个滑板车，在一个大转弯的路口停下。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走着过来。
’！！怎么这么贵！‘
陈之缘在心里暗骂资本主义，停下车走进这条街。
比起昨天他去过的地方来说，这里虽然也是唐人街的范围，但却没有那么“商业化”。沿途的招牌更加老旧，还有那几栋外面有着消防梯的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陈之缘轻而易举找到了当时店铺的位置，因为这附近居然没有太大的变化，陈之缘凭借“来过一次”的经验顺利找到目的地。黄海旺的珠宝店已经变成了一家拉面馆，门口贴着招工的纸。
也许这个老板愿意说说接手这家店铺的事。他暗戳戳地畅想。
陈之缘走进去点了一份豪华午餐，开始磨磨蹭蹭地细嚼慢咽。
他去得本身就不太早，并且磨唧地等到最后，直到只剩他一个人。
哦不对，还有角落里的一个白人，看起来穿得像个流浪汉。
陈之缘瞥了两眼就转过头，他甚至谨慎地想了想梦里看见的那些死人，二十年前店里应该没这么个人。
流浪汉也不会出现在珠宝店？除了0元购的时候。
“Excuse me。”
服务生是个年轻小姑娘，陈之缘用不怎么样的英语拦住她。
磕磕绊绊地表达了自己想参与门口的招工信息后，小姑娘去叫老板。没一会儿陈之缘被带进了后厨。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胖胖的，但看起来就不好惹。她飞快地说了句什么，陈之缘也没听懂。听起来不像英语，也不是普通话，可能是方言。
他咽了咽口水，还是把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被骂骂咧咧的老板赶出了店门。
夹杂着方言和偶尔的英语（也许？），陈之缘勉强听懂她好像在骂他。“消遣”，“Stronzo”，“心坏的混蛋”，“不怀好意的猎奇者”……
好吧，陈之缘站在店外，心想，好在那碗面吃完了。
有些愚蠢的大学生只会直接提问，如果换一种办法也许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但是陈之缘就是个这样的大学生，要不他也不会冲动地来到这里。
他缓缓走在街上，心里不住地回想刚才老板的态度。有一半是因为被骂了有点难受，而另一半则是觉得奇怪。
老板的反应也太大了，自己好歹在她那消费还给了小费呢。
难道只能等着晚上在梦里知道些线索？
陈之缘抓了抓脸，准备回到酒店等待日落。
又是困倦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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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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