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陶之窈心跳又乱了几拍，不知作何应答。
她算是发现了，裴灼大概会是她这一生遇到过歪理最多的人。
病房里霎时间安静一瞬，陶之窈找回气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病号就该好好休息！”
说着就要把裴灼摁回去躺着。
林巧蓉和裴言纳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身旁跟了个护士，在交代后续上药和注意休息之类的事儿。
这一进来就看见两个孩子如此温馨的场面，林巧蓉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番。
她这儿子还真是出息 ，和窈窈相处这么久才混到现在这个程度。
林巧蓉走过去，笑的很温柔，“窈窈啊，你看这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小唐该担心了，这样，刚刚阿灼不是叫了江执来嘛，他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啊，肚子疼的话，叫那个江执去买点热乎的。”
不得不说，林阿姨想的很全面。
可是林阿姨是怎么知道她今天会肚子疼的？
接连的几句关心，顿时让陶之窈有些摸不着北，她动容地应下，还主动包揽裴灼在学校落下的笔记。
和林阿姨道别后，江执在门口接她。
“窈窈姐，这边！”
医院里很安静，江执的声音并不大，但陶之窈能明显感觉到江执有照顾她的意思。
因为他手里还拎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应该是装了些吃的。
陶之窈原本想直接说回去，但江执把人带出医院后，看了一眼手机消息就道：“窈窈姐，这么晚了，我们先去那边的咖啡店坐会儿，刚灼哥给买的，还热着呢。”
袋子里，有去年裴灼带她去喝过的糖水和一份馄饨。
陶之窈第一天痛经不厉害，但后面两天就很遭罪，许是裴灼知道这一点，这袋子里竟还备着止痛药和舒腹贴。
明明是江执和她一块回去的，但裴灼好像阴魂不散似的，说三句话，两句都和裴灼有关系。
*
周五早上，陶之窈果然是痛经得厉害，她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周谊坐在她斜后方，一眼就瞧见她不舒服的样子。
她刚一站起身，准备拿走她桌上的水杯替她接水，纪竹行业站了起来，先她一步，
“窈窈姐，我去帮你接点热水，不舒服别忍着，我们带你去医务室拿点止痛药什么的。”
很明显，这么事出反常的样子必是受到了高人指点。
陶之窈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在病床上躺着的裴灼：阿嚏！
谁想我了？
周谊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纪竹行，最后什么也没说，赞同了他的说法。
一时间，陶之窈眼眶有些发热，渐渐地涌上心头的那点酸涩和生理期带来的疼痛如同密密麻麻的荆棘，缠上了她，偏偏阳光铺洒下来，她整个人置身一种温暖的境地 。
疼痛都缓了几分。
她笑了笑，“就你俩会贫。”
课间溜走的很快，说两句话的功夫，上课铃又响了，陶之窈又把注意力抓回来，克制自己不去想某个还在病房里的人。
实际上，以裴灼那个脑子，最近的课不听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他最多过几天扫一眼知识点，看懂多做几道题就行，陶之窈现在做两份笔记完全没必要。
但那天在病房，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应下这回事。
直到午间，陶之窈仍在悉心整理，一时入了迷，连旁边夏星澜来问题目都没听见。
周谊和纪竹行一块打饭去了，教室里这会儿就零星几个人。陶之窈反应过来，问她，“怎么了？”
夏星澜手里握着练习册，旁边还跟着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原本到嘴边的“这道题你能教教我吗？”在看到陶之窈做两份笔记时，转了个弯。
“窈窈，你为什么要做两份笔记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问来干什么，单纯是好奇，话出口后，又有些后悔，这样问似乎有点冒昧了。
陶之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说是帮裴灼做的，传出去指不定要让人误会，她一个人做两份笔记又实在奇怪，想了想，她胡诌，“帮我在外校的一个朋友做的。”
也不完全算撒谎吧？
裴灼现在确实不在学校，算外校。
带黑框眼镜的男生却一眼发现端倪，“看这本子，怎么像是灼哥的？”
闻言，陶之窈心跳漏了一拍，她倒是忘了这茬，裴灼字写的好看，做了笔记就会被拿上去当范本，但他这个人实在懒，除去一些晦涩难懂的知识点，一般不记笔记，每次被展上去班里都是哇塞声一片。
男生似乎对裴灼相当熟悉，仅凭前几页的字迹就确定下来，“这就是灼哥的，这字一看就是灼哥的！”
这个时候陶之窈再否认就显得有点做贼心虚了，干脆直白点，破罐子破摔：“好吧，这确实是裴灼的，只是因为我们是同桌和邻居，奉父母之命我才帮他做的，别多想啊。”
“你们，”这时候夏星澜出来打断，“关系很好吗？”
其实语气上没什么威慑力，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陶之窈纯当她是好奇，解释道：“还行吧，一块出去比过赛的交情。”
她倒是保守了，她和裴灼何止这层关系？光是同桌，邻居就足够延出一长串故事，不过她和裴灼现在的确没有实质性的确定暧昧关系，她说话谨慎点总归是好的。
当然，陶之窈没注意到夏星澜眼底划过的那一抹失落。
她收拾收拾表情，指着要问的那道题，“这样啊，那你能帮我们看看这道题吗？”
……
裴灼在医院待了一天，属实无聊，坐在病床上抱着笔记本看远在北都那边的项目，今年年初回来后，他也一样还在跟进。
项目是新科技AI的，着手的都是些经验富足的程序员，听说项目这个月内要来一位十八岁的高中生，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但半个月后，他们心服口服。
没等裴灼看多久电脑，陶之窈就来了。
“你说你，”陶之窈带着嗔怪开口，“能不能有点病号的自觉啊？这电脑什么时候不能看？”
她没意识到说这话时的熟稔，一改从前的果断，现在这样，竟有几分唐英平时在她面前的样子。
裴灼闻言抬起头，像是对陶之窈管他的模样很是受用，将电脑合起来放在一边，直勾勾地看着来人，笑意直达眼底。
知道这人向来没个正形，陶之窈从包里拿出笔记本，递过去，先一步开口：“喏，今天的笔记，你看不看？”
裴灼其实懒得看，却还是接过来，起了兴致要逗人，他要求道：“光看也不管用吧，陶老师忙不忙？介不介意过来指点一二？”
今天陶之窈是请了假来的，自己都还有一大把任务，哪里管的上裴灼？
“不行，”陶之窈走到桌子前把书包放下，回头看他，“我还有作业呢，你看不懂再问我。”
话落，她十分绝情地坐下，翻出作业就开始写，也没准备分给裴灼什么注意力。
裴灼也不恼，依着她来，捧着笔记本，心思却不在这上头，我就盯着陶之窈那个方向，什么也不做。
饶是陶之窈自制力还算不错，也有点招不住被裴灼这样盯着，身后那道炽热的视线如有实质般投在她身上，她耳根子红透，没忍住回头开口，“裴灼你别老盯着我。”
“我哪有，”裴灼笑的得逞，晃着手里的笔记本，“陶老师怎么瞎冤枉人。”
语气委屈的不行，好像一直盯着人家看的不是他。
陶之窈自知没证据，只好继续埋头写，身后那道视线依旧没有移开，她警惕地回头，正巧对上裴灼坦荡荡的视线。
陶之窈扬唇，“被我抓到了吧！”
裴灼丝毫不慌，朝她勾勾手指，“陶老师，我有问题。”
他怎么老这么多理由？！
心里控诉着，陶之窈还是起身朝病床那边走，她垂眸问：“哪里？”
裴灼指了指陶之窈贴上来的古文，沉声道：“这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是什么意思？”
陶之窈一眼瞥见了这句话后面她不知何时加上的裴灼两个字，顿时明白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会儿就该问他，为什么他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沉默半晌，还是解释了下这句诗的意思：“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
演戏演全套，裴灼装作顿悟一般“哦”了一声，而后，如陶之窈所想，他继续问：“那为什么我的名字会在这儿啊？”
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样子，就好整以暇地等着陶之窈的回答。
“今天有人问这是谁的本子，我顺手就写了。”
“这样啊。”裴灼明显不信，却也没再刁难她，看向窗外，继续说，“天色不早了，还回去吗？”
陶之窈抬手看了眼腕表，六点半了，是该回去了，她轻点下头，准备走回去收拾东西。
“送你一程？”裴灼提议。
陶之窈立马制止，“打住，我目前没有刁难病号的癖好，您呢，就乖乖养病，我怎么回去，不劳您费心了。”
裴灼盯着她看了半晌，终是败下阵来，拿出手机敲敲点点，拨通了林女士的号码：“喂妈，在医院附近吧？”
林巧蓉像是没料到她这个死板的儿子会关心她的动向，应了声“对啊，咋啦儿子？”
裴灼也不遮掩，“陶之窈现在和我在一块，您方便送她回学校吗？”
这边陶之窈刚收拾好东西，听出裴灼的目的，一直在给裴灼示意说不用，然而都是无用功。
林巧蓉连忙应下，“肯定方便啊，送我儿媳有什么不方便的，倒是你，什么时候给我争气点？”
好久不见！我真是太慢了orz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柳永《雨霖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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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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