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打开食盒,拿出一碟糕点放到榻上。
他自然认得这是庆隆斋的糕点,知晓了贺兰珏该是去了驿站才找过来的。
“不吃一块儿?”
“不了。”
见他蹙着眉,像是不悦,周崇想着收了那糕点,却又听得他说:“拿回来。”
李奉喜挑了一块儿豆沙馅儿的,那日她便说这口味的好吃,心里却恼她知道送来糕点,却不知来看看自己。
周崇见他这反应,心中猜想前几日同他出游的该就是这位贺兰公子了:“不知这贺兰公子是哪位人物?”
“寻常乡野。”
“李兄…”
晚上还有要事,李奉喜不等他继续问下去,便打发了他离开。
贺兰珏不知这位周崇和他是什么关系,自然不好日日到人家府门外守着。不过想着那日送去的糕点收下了,便让子安每日都送些吃食过去。
周崇从管家口中听说了城门口的趣事后,对这位贺兰珏真是十分好奇,不知是怎样的人物竟让李兄...如此挂心。
....................
不过两日,南京城又出了一件大事,户部侍郎赵贤死在了自己家中,府衙一查多日却无所收获。
李奉喜伤好了大半,便着急回了镇抚司,他前脚刚走,周崇就吩咐了门房,今日那位贺兰珏若还送东西来,便请她入府。
偏巧这日贺兰珏没有来送东西,而是子安来的,子安瞧见李奉喜出了门,便赶回去告诉了她。
算日子智浅离开已有7日了,距离10日之约不过3日,他若不归…她还有何颜面去见李奉喜。
“他看上去可还好?”
“像是没大碍了,只剩三日了,若三日后智浅未归,我们作何打算?李大人可会?”
“不会,否则他也不用挨鞭子了。”
这样说来,的确有愧于李大人,当年在北京也是李大人放了小姐。
她心里堵得慌,一连几日不怎么吃东西,人都饿瘦了。子安让厨房煲了些汤给她补身体,却也只是喝了两口,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贺兰珏正发愁,十日之期一到,智浅若未归来,该如何是好。
推开窗户,便瞧见了正在河边的李奉喜。
李奉喜只看着她,也不说话,过了会儿,转身准备离开。
她想叫住他,又怕唤了他的名字被旁人听到,便把手里的水果仍了下去,正好砸中了他的肩膀。
他停下脚步回身去看她,见她蹙着眉头,满眼焦急,终究还是不忍心,翻上了二楼。
“你伤好些了吗?”
“知道有伤还砸我?”
“对不起。”
原以为她会回嘴,没想到她竟低下了头说了这么句。
“为什么日日往周崇府上送吃食?”他明知故问。
“20鞭子~”她声音里似是带着些哭腔了:“也不知道多休养几日”
“不过20鞭子,我受得住。”
“是我对不住你。”
“既知对不住我,却也没有来看看我。”
“已经过去7日了,我不敢去见你。”
“三日后,他若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同你回去认罪。”她哪里还有其他办法。
“你同我回去认什么罪?”
“是我放了他,没抓着他,那便抓我~”
“我若要抓你,两年前便抓了!”
她当然知道李奉喜不会真的为难自己,只是心中歉疚,抬眼间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地上:“是我办了蠢事,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那为何不问问我?从鸡鸣寺回来我便瞧出你有事瞒着,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问问我可有其他法子?”
“你我两年未见,我怎知你…我…”
“你怎知可否信我?”李奉喜见了她的眼泪,心里虽怜爱,却也气她不信自己,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
他一手环抱着她的腰,一手替她擦了眼泪:“我对你的心意,你是当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他抱的紧,这么近的距离,脸都快贴到一块儿了,贺兰珏眨着眼,移开脸,他干脆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这两年,我没有一日不想你!”
她虽未经历过男欢女爱,却也并不恼怒他的行径,反而松了口气,知道他并没有真的气自己,伸手捶打了他。
听的他闷哼一声,又反应过来他背上还有伤。
“活该!”
“你当真是不知道心疼我!”
“瞧你这样子,该是没事了?”
“我什么样子?”他得了逞,心里高兴,面上也藏不住。
他们都不再说话,半晌,他才松了手,轻声道:“我后背还火辣辣的疼。”
“你作死,伤没好透出来办什么差!”
“你不肯来见我,我却不舍得不来见你。”
“坐下谈吧。”
坐下后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李奉喜替她倒了杯水:“从我进来,你叹多少声气了。”
“这次是20鞭子,下次要你的命怎么办?”
听到她关心自己,李奉喜面露喜色,王纯已经倒台,赵贤也已杀,智浅不归案才是最好,毕竟他知道她的身份:“他兄弟二人皆知晓你身份?”
“只有智浅知道。”
其实他早就打算好了,那智浅若来归案,看在他对李家有恩且守诺的份上,警告一番便会放了他。
可他若不来归案,李奉喜便会派常四去寻这二人,杀了他们!
厂公已命他回京复命,便是因为她,自己才留下来等这十日期满。
“我不日便要回京复命,不论他是否归案,你都无需再担心此事,只管回西安去。”
见她不答,李奉喜接着道:“待十日期满,我才离开。”
“此一别,又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见。”
不会太久了,待国公与皇后筹谋之事大成,他便能接回她。
“你不可再任性而为,回西安后当低调行事,若…”
此等绝密之事,她不知才最好:“你只需相信,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话里有话,贺兰珏虽不知他细指的是什么,但一定是在为自己筹谋些什么:“奉喜~是否能够回京,是否能够恢复身份,我都并不在意,若能像周兄一般,行的万里路,岂不自在。”
可若非如此,他要如何名正言顺的娶回她!
见她低下头去抿嘴偷笑,李奉喜知她是害羞了:“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不过几日就瘦了一圈”
“明日便好好吃了。”
“我这几日住在周崇府上,他是我好友。”
“可信之人?”
“可信,但你的身份也不可与他讲。”
“我知道的,可信我便可去他府上寻你。”
“寻我做什么?”
“照顾你呀,你背上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
隔天晨起,周崇见管家给李奉喜屋里送去吃食,想着他这几日公务繁忙,早出晚归的,今日怎的还在府上,便问道:“李兄今日未去镇抚司?”
“未去,说是昨日拉到了伤口,今日在府上休养。”
“去寻个郎中来。”
“已经去请了。”
周崇赶紧去了李奉喜的院子:“李兄,听说你伤口裂开了?我已派人去寻郎中了。”
“不用,上点儿药就行了。”
“你先宽衣,我这就叫侍女来为你换药。”
“周崇。”
“嗯?”
“与你门房通传一声,今日有位贺兰公子来府上看我。”
自从管家把他出城那日的趣事讲过一遍后,周崇便想见见这位贺兰公子了,本朝虽不盛行男风,但达官贵人中有此偏好的也是大有人在。
“明白,那李兄好生休息,晌午我备好酒菜恭候二位。”
外头传他好男色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了,这样也好,省去不少麻烦。
少顷,管家便亲自迎了贺兰珏到李奉喜院子,然后知会了自家主子,按着周崇的吩咐赶紧去备上一桌上好的酒菜。
“奉喜,可换过药了?”
他拉了拉衣带:“腰上已经上过药了,后背上够不到,你帮我寻个小斯来吧。”
贺兰珏看他床榻上放着的药膏和竹签,该是刚刚自己换了药:“周崇都没帮你寻个郎中?”
“今日郎中有事,未及时赶来。”
“我来替你上药吧,你把衣裳脱了。”
“后背都是鞭痕,你看了会怕的。”
“我哪有那么较弱。”说话间,她已经拿起了床榻上的药膏:“快把上衣脱了。”
李奉喜背对着她,脱了上衣,那后背布满了鞭痕,除了新伤,还有一些已经结痂的:“这是旧伤?”
“嗯。”
她没再说话,用手指轻轻替他上药,冰凉的手指触过他的伤口时,心跳也忍不住快了几拍。
“好了,你先别和衣,等药膏干了再穿上。”
李奉喜闻声,转过身子去看她,她头次见男子的身体,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幸而李奉喜勤于练武,体格健壮。
“你不让我和衣,便是为了看我的身子?”
“哪有~”
他今日未束发,贺兰珏将他的长发履到胸前:“快趴下,头发都扫到伤口了。”
“阿珏,你同我讲讲你在西安的事情,好吗?”
“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到西安后便扮作了男子,少有出门,除了在家中陪伴祖母,便是读书习字,好多事情都是兄长出去办的。”
“可有人替你说媒?”
“那倒是有的,那人原是想替兄长说媒,我想着一起去瞧瞧,不曾想,那姑娘竟看上了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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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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