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睡眠不算太好,一天基本只能睡个四五个小时,只是好在不太认床。
于是五点多钟我睁开眼睛看到伏在我床边看着的人影时,好险没叫出声来。
打开床前的灯,看到是贺群玉,我莫名松了口气,但是他的神色和平时不太一样,愣愣的,有些瘆人。
我第一反应开始回忆自己睡前有没有反锁门,应该有的才对,我对陌生环境有警惕性,第二反应才是还好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
但是贺群玉他大半夜一声不吭地跑我房间干嘛,倒也没干什么坏事,他没有碰我,我不用检查自己身上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正好好地穿着。
“贺群玉?”我试探性地小声叫他。
他的身形晃了晃,但是动作依旧奇怪,他在我面前缓缓蹲下,俯身,将脸颊蹭到我放在床沿上的手背上。
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低声喃喃着什么,我伏身去听。
“……大晋现在有很多很多个合州了……”
刚从《霸业》的剧组离开,我的记忆力还没有差到忘记合州与大晋与贺群玉的关系。
我犹疑着打量他的面色,开始思考他是在耍我还是在梦游。
咚咚咚。
门口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敲门的也就只有乔司了,我看了毫无反应的贺群玉一眼,意识到这人的状态似乎真的不太对劲,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
来人果然是乔司,他的目光落在贺群玉身上,明显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出去乱窜。”
他抬手示意我不要动,然后绕到我身边来,低声给我解惑:“贺哥拍完戏后,有几率性地会代入角色梦游,但在梦游中也会找人配合他。我刚去贺哥房间发现他人不在,就知道他毛病又犯了。”
“还好只是来你这里,没有出门,不然分分钟闹个大新闻。”他后怕道。
我第一次听说这种毛病。
这行里,戏痴戏疯子并不少见,很多演员尤其是体验派演员很长时间都出不了戏都是常见的事情。但我还真没见过明明白天还看着挺正常,到了晚上犯病的。
我看了看乔司,又看了看贺群玉,道:“我觉得我还是不住这里了吧。”
我租住的地下室虽然很偏很小,生活设施也不齐全,但也总比在这里半夜一睁眼看到一个人影在自己床头晃要强。
贺群玉此刻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我们讲话,乔司尴尬道:“一般来说贺哥是来吓我跟宋哥来着,但应该因为你跟他有不少的对手戏,他梦中觉得你也还是戏中人,最后还是来找你了。”
我抽抽嘴角,问怎么办。
乔司也十分不好意思,道:“之前这里都是男人,我们没考虑到位,不是故意吓你的。”
我怎么听着这潜台词是他们真没把我当女人。
乔司说完后指挥我:“祝姐你牵一下他的手,帮忙把他带回房间吧。”
还在睡梦当中的贺群玉出奇的温顺,我翻身下床,按乔司说的牵住他的手。
他非常缓慢地抬头看我,我分心研究了一下他的眼神,哦确实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戏中人。
从我的房间到他的房间也不过几步路的事,把他按到他自己的床上时,他也不躺下,还是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乔司是非常有经验,见状道:“得麻烦祝姐看着贺哥了,应该时间也不会太长,他一会儿可能就重新睡过去了。一般再醒过来就正常了。”
我不知该作何表情,一言难尽地问:“贺群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毛病吗?”
乔司摸了摸鼻子,说:“知道,我和宋哥每次都拍视频录下来,等他醒了看。”
我略微思索,又问:“那娄苓老师知道吗?”
“听宋哥说,贺哥从16岁开始就自己住了,是近几年开始有的这个毛病。”乔司想了一下说,“贺哥和宋哥都没有告诉娄女士,说反正也没闹出什么事儿来,都是很正常的入戏表现。”
我其实不太认同,对于演员来说,能正常地出戏入戏也是自我修养的一环。
——“出戏这么慢?真够不专业的。”
他明明这样对我说过,却没想到他自己的情况更加严重。
虽然是临时的经纪人,我也需要尽职尽责,于是我追问:“那贺老师有寻求过谁的帮助吗?”
乔司摇头:“没有,他说又没什么大事,白天都是正常的。”
我叹气,掏出手机。
乔司瞪大了眼,问我:“你要给谁打电话?”
我笑了笑,点开相机图标对着贺群玉的脸开拍:“你们不是每次都录下来吗,我也拍一下,拍完发给宋哥。”
主要是问问宋哥具体是什么情况,乔司是生活助理,在贺群玉的实际工作层面可能也有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与乔司所说的一样,贺群玉盯着我看了又小半个小时,然后终于闭眼,就这么坐着睡过去了。
乔司上前两步,把他平放在床上,盖好毯子,才和我一起出了门。
现在是早上六点钟,我已经睡不着了,就跟乔司说了一声,换了衣服出门晨练。
电梯里,我把刚刚拍的几个短视频发给了宋哥。
宋哥这个时间点竟然也已经醒了,直接打了个通话过来。
“《霸业》拍完了?”宋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想想也是,宋益带了贺群玉十多年了,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焦头烂额的事情,也不至于要把贺群玉扔给我几个月,连贺群玉的行程都无暇过问。
“昨天晚上拍完的。”我说。
“我也没想到《霸业》这么少的戏份,也能勾起群玉的这个毛病。”宋益咳了一声,“他没吓到你吧?”
“有一点。”我实话实说,“但他梦游的时候倒也挺安静的,把他带回房间后他坐了一会儿,现在又睡了。”
“我这么问可能有些多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问,“贺老师这个问题,有去看一下吗。”
“看过,没什么大问题。”宋益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做演员的都有点疯病,群玉能自己调节,不会伤害自己。你也不用太担心。”
话已至此,我再继续说什么的话就有些越界了。
于是我和宋益简单说了下最近的情况便挂了电话。
在楼下公园小跑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我顺手带了包子油条豆浆回去。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个公寓的时候,贺群玉还在赖床,应该不是什么习惯早起的人,更何况他刚刚重新睡过去,不至于这么一会儿就醒了。
但我刚进门乔司就迎过来,接过我手上的早餐,低头小声说:“贺哥醒了,在等你。”
唔,这是要兴师问罪还是杀人灭口?
反正梦游的不是我,尴尬的也不是我。
我走过玄关,看到贺群玉正抱臂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会到处乱说的。”我主动说道。
贺群玉抬眼,伸手:“拿来。”
“什么?”我疑惑,怎么说话没头没尾的。
“视频,你拍了吧。”他说。
哦,原来是要先销毁证据。
我本来也没有要在手机里留视频威胁他的意思,便轻易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贺群玉的白眼如约而至:“解锁,直接翻到相册。我不看你别的东西。”
于是我点开视频重新递了过去。
视频只有几段两分钟的,他看得认真,看完后依次删除,把手机还给了我。
全程没说什么话,我所预想的谈判、威胁通通没有。
一旁的乔司已经手麻利地把早餐盛放到了餐桌上,贺群玉把手机还给我后就转身走向了餐桌。
“来吃饭吧。”他说。
今天的贺影帝平静得离奇,让我摸不着头脑。
“诶,你不担心……”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
“你可以试试。”没等我说完,他便截住了我话。
怪不得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并不是信任我,而是信任他自己就算被曝光也不会影响什么。
哎。我在心里叹了一声,也不跟他们客气了,直接坐下吃早餐。
“你以后住楼下那套公寓吧。”贺影帝的餐桌礼仪似乎算不上很好,边低头喝豆浆边对我说,“算是补偿。”
嗯?所以封口费虽迟但到?
乔司替贺群玉补充:“楼下那套公寓也是贺哥的,本来是准备如果有朋友过来了就住那里……但好像也没人住过。”
为了工作方便也为了生活质量,我也没打算推辞,但我这一早上遭受无妄之灾,心情算不上太好,于是故意道:“那这套送我了是吗,什么时候去过户,改成我的名字?”
却见贺群玉抬头冷笑:“要不要户口本上也加上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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