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周时扬站在寝宫门口。
周时扬身着一身黑底金绣的蟒袍,眉目清秀,丰神俊朗。
屋外的阳光斜照在他高挑的身形上,于地板投下长长的影子。
太子长腿一跨,迈过门槛进入房间,又近乎跑步似的快步绕过屏风,走到床榻前——
躬身前倾,将坐在床沿边的宋云横抱了个满怀。
“云横……云横……”
周时扬将头靠在宋云横肩上,轻柔声线沾了几分低沉喑哑,一遍又一遍低喃着宋云横的名字。
他抱得很紧,宋云横竟挣脱不得。
旁边的南烛见了,不禁感慨:“殿下和世子关系真是好。”
她怕宋云横昏迷时不知道,着重说:“世子从马背上跌落,是殿下一路将世子抱回宫中,抱到床上,都不肯交给我们这些宫人侍卫。”
就跟抱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似的。
另一位宫女附和:“殿下在书房处理公务,一听世子醒了,立马放下看了一半的文书赶了过来。”
“可见在殿下心中,世子永远是第一位。”
世子一醒,太子就激动地将人抱得这么紧,仿佛分隔了许久,可两人只不过一个时辰没见面而已——
这句话宫女没敢说,但屋中站了一排宫女和内侍都在心里偷偷打趣。
“殿下,”南烛朝太子禀告,“世子方才说,已经没事了,但您是否要再召太医,为世子复查?”
“毕竟撞到了头,千万不可大意。”
听到这话,周时扬方才如梦初醒,缓缓将宋云横放开,双手却仍旧搭着他的肩:“云横,腿上的伤还疼吗?可有……可有其他地方感到不适?”
宋云横这时才看到了周时扬的脸。
他已经太多年没见过这位太子,久到几乎已经忘了他的模样。
此刻他微微眯起双眼,仔细端详对方。
淡忘的记忆缓缓浮上,宋云横想起了他们二人年少的过往,以及,上一世发生过,但在重生的此刻,还未发生的“回忆”。
印象最为深刻的,始终是周时扬死时的那一幕。
——死在他手上的那一幕。
周时扬是当朝天子,景安帝的第三个儿子,正宫皇后程氏所出的嫡长子。
周时扬在十岁时被册立为东宫太子,下任储君。
而宋云横,镇南侯府世子,生母为程国公之女,是皇后一族的外戚。
他和太子乃是表亲,自小一同长大,亲如手足,比太子那些异母兄弟感情更为亲厚。
宋世子是不折不扣的太子一党。日后太子继位,他便是一品辅政大臣,大昭的兵马统帅,镇南大将军。
只不过太子的登基之路并不好走,坎坷蜿蜒,遍布杀机。
程皇后早已驾鹤西去。皇后仙去后的这些年,皇贵妃后宫独宠,大有要立为继后的趋势。
朝中已经出现传言:景安帝独宠皇贵妃,已在考虑废储,另立皇贵妃的儿子——五皇子为太子。
周时扬的处境着实有些艰难。
但宋云横作为太子党羽,是周时扬最忠心的臣子,最坚实的左膀右臂。
景安帝驾崩,为了争夺皇位,大昭爆发内乱,是他领着镇南军平定内乱,重振河山,将周时扬送到了龙椅前。
他效忠了周时扬二十二年,从未有过二心。
他也一直以为,周时扬以同等真心待他,二人定能成为一对万民称颂的明君良将。
可惜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将周时扬送上帝位后,迎接他的并非封侯拜相,论功行赏,而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周时扬还未正式坐上龙椅,在登基之前就迫不及待要将他除去——
当然是怕他这个从龙之臣功高震主,影响新帝的权势。
周时扬要卸他的兵权,将他软禁皇宫。
他无可奈何,只能拔剑,将剑尖对准这个和他一同长大的兄弟,这个他曾一心宣誓效忠的未来帝王。
那一战,周时扬死在了他剑下。
那一剑,斩断了他和周时扬二十二载所有的情义恩怨。
新帝在登基前夜薨逝,国不可一日无君。
为了避免天下纷争再起,他情急之中,选了母妃身份低微,在宫中毫不起眼的九皇子周时疑为帝,扶持周时疑上位。
由此,他成了大昭的摄政王。
只是没想到,周时疑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而他,背负了千年的骂名。
那个百姓的评价蓦地又在脑中浮现:宋云横,真是个大冤种啊。
——原来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当了很多年的冤种。
今日上午,他为了替周时扬训马,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擦伤了腿。
周时扬一路将他抱回东宫,让他睡在自己的寝宫里。
上一世,他以为周时扬真切担忧他的安危,铭感五内,恨不得以命为之报答。
而此时知道了“后果”,再来看这“前因”——这分明是周时扬在做戏。
演出一副高情厚意,极其重视他的模样,骗了世人,骗得他甘为剑盾的满腔忠心。
——倘若真切担心,哪还有心思去处理无关紧要的公务。
——倘若真切担心,定会守在他床前,寸步不离。
后来他在军营中受伤,叶驰便是如此,守在他床边,看军报看公文,将他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书房,将他的床榻当成了自己的凳子。
相较之下,周时扬演的一点也不像。
宋云横冷冷一瞥,将目光从周时扬脸上移开。
“云横?”周时扬表情一怔,慌忙问:“怎么了?你……”
“莫非腿还疼?”
他说着,将双手从宋云横肩上放下,转而抬起那条受伤的腿,撩起裤脚。
出身武将世家,宋云横自幼习武,弓马娴熟,腿部肌骨峻瘦流畅。
又因祖上混有南羌血统,肌肤白嫩细滑,身上连汗毛都细微难见。
裤腿一撩开,细长的小腿比女子的腿部还漂亮惹眼。
只是温莹如玉的小腿上,缠绕了一层白色的绷带。
今日不慎从马背上跌落,擦伤了腿。
而这伤口的位置,和上一世被逼至绝路时,叶驰的长剑所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尖锐火辣的疼痛又浮了上来。
周时扬撩开了他的裤脚,捏住了他的小腿肚,手掌碰到皮肤时,那种炙热灼烫的触感令宋云横感到异常不适。
似如毒虫钻入血脉,渗的人恶心。
宋云横难以忍受,想都没想,一掌拍开了周时扬的手。
那一声脆响,在宽敞的房间中激起一点回音。
周时扬的手顿在了半空。
“……云横?”
周时扬怔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宋云横,脸上写满惊诧,还混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周围的宫人看傻了眼。
太子半跪在床前,一国储君这个姿势,已将身份放得极低。
太子只在宋世子面前如此。
可世子他,他居然,居然狠狠拍开了太子的手……
如此无礼的犯上之举,是可以治罪的……
宫人们赶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房中空气凝滞。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过了一会,周时扬将被拍红的手收回。
但他并未怪罪,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态,依旧语声温柔:“云横,孤不小心碰到伤口,弄疼你了?”
宋云横冷冷看着他:“是。”
又冷硬道:“我撞到了头,脑子有些晕,冒犯了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南烛在一旁看得心肝震颤。
太子和世子自小一同长大,感情何其深厚,可谓金石之交。
世子从小对太子直呼其名,太子非但不怪罪,反而欢喜。
这么多年,何曾听过世子尊称一句“太子殿下”。
何曾,见过世子对太子如此……冷漠疏远。
宋世子……该不是撞到了头,真出了什么病?
她思量了片刻,想要替宋云横解释两句。
还好,周时扬依旧未动怒,继续好声好气:“碰到了伤口,弄疼了你,是孤之错。”
“孤该叫你不要生气。”
他站起身,将此事一把揭过,“若脑子犯晕,就躺下多休息一会。孤即刻宣太医,再替你诊断。”
又问:“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孤让御膳房……”
“正有此意。”宋云横从床榻上下地,避开周时扬视线,只垂头整理自己的衣衫,“我脑子犯晕,腿疼,急需回侯府休养,就不继续留在东宫了。”
“请太子殿下容臣告退。”
周时扬话说到一半就被冰冷打断,又被冷漠拒绝,怔忪僵在了原地。
“云横,你……”他表情似有一点难过,微垂下眼,看向宋云横,有话想对他说。
宋云横却依旧埋着头,刻意不看他。
周时扬半掩在蟒袍长袖下的手指紧紧捏起,手背冒出青筋,过了片刻才勉强扯了扯嘴:“……那,你回家好好休养,孤得了空,就去侯府探望你。”
“另外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孤,孤一定……”
宋云横根本没听他说完,只说一句“告退”,扭头便绕过屏风,踏出房门。
周时扬彷如被人丢弃一般,孤单立在屏风投下阴影中,瘦高的身影漏出几分怅然寂寥。
感谢观阅。
【小剧场】
太子(痛哭流涕版):事情并非如此,听我解释!
一开局老婆就没了。
仍旧是预收广告位——
幻耽 《绑定渣攻系统后》
1.许言非绑定了渣攻系统。
任务目标:在万人迷文中扮演炮灰渣攻。
故事前期欺骗万人迷受的感情,让正牌攻踩着他上位,完成让读者直呼“干得漂亮”的打脸剧情。
根正苗红许言非:为什么是我?
系统:一篇万人迷文,动辄五六七八个炮灰攻。
许言非:……
炮灰攻需求量太大,渣攻是脏活累活,大家都不愿意做,群演稀缺。
许言非:要是我不演?
系统:去吧!皮哔丘!十万伏特警告。
2.
许言非看在天雷的面子上,迫于无奈开始了任务。
第一个世界,主角受是个漂亮草包。
许言非帮助主角受过了序章,在即将骗身骗心,为正牌攻打脸做铺垫时
——一拳打在主角受脸上。
许言非:一路拖后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二个世界,主角受是个漂亮哭包。
许言非帮助主角受过了序章,在即将骗身骗心,为正牌攻打脸做铺垫时
——又打了主角受一拳。
许言非:一路哭唧唧,看着就心烦!
第三个世界,主角受是个漂亮娇气包。
许言非:同上。
第四个世界,同上。
第五个世界,同上。
第六个,第七个……同上。
3.
许言非弄崩了剧情。
系统遭受了效果拔群的十万伏特:……主角即将到达现场……宿主自求多福
许言非只能等着正牌攻从书里出来,打脸他这个渣攻,帮万人迷受报仇,完成让读者直呼“干得漂亮”的剧情。
来的却不是正牌攻,而是黑化后的万人迷娇软受。
黑化后的娇软受将许言非堵住:骗了感情就想跑?我同意了吗?
许言非:???
说好的渣攻剧本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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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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