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依旧在心里掐指算着。
室内的静默，已然持续了十来分钟。
这可不太妙。
先不说这个，就她同其他员工摆着一样的姿势在那坐着便差些就坐不住了，浑身忒僵硬，麻酥酥的。
她轻吐气息，开始回想熄灯前。
什么时候熄的灯？
是……
答案其实很早就该呼之欲出，只是经过方才那下，脑袋边糊浆一片，仿佛卡顿。
自然，是在梅子走后。
其实可以说是，梅子就是那个揿亮灯的开关。
还记得梅子说过，若有事要找她，就打桌上的公用电话。
长按8键，即可。
燕依旧心中打着鼓，尝试着先站起身。
“唰”。
周围的员工齐齐地望向她。
燕依旧见状，面色沉了沉。
看来……直接这样不可取。
她不敢站久，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又坐了下来。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
明明方才刚开了一道口，露出了些许光亮，可现在又是想把这道口给缝上了，再度陷入找不着出口的迷惘。
况且，她还要防着下一刻这些员工会不会还有什么动作。
燕依旧用指尖细细摩挲着圆珠笔的笔头，眉宇间是化不了的淡淡的愁。
难不成要直接等到梅子回来吗？
这不该是乌娘的作风。
如果说……尝试着开口呢？就像是正常员工之间的交流。
无论如何，也不可坐以待毙，否则就是慢性死亡。法子能想到一点是一点，能用则用，不能则矣。
燕依旧斟酌着，启唇：“梅姐说在这个点让我们给她打一个电话，报一下她离开后的工作情况。你们有什么新发现吗？”
无人回应，也无人动作。
空旷的室内，回声一阵一阵。
这声儿虽然是她自个儿的，但还是渗得慌。
燕依旧瞥了于长桌一端漆黑的公用电话一眼，又继续独自说道：“若你们无人有进展，那我就自己先去向梅子通电话了。”
依然无人回答。
对此，她并不意外。
过了会儿，无人动作，燕依旧再度直起了身。
这次，无人望向她，心中轻吐了一口浊气。
她小心翼翼地把椅子向后推了推，但依旧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燕依旧抿了抿唇，抬足缓步走向了长桌一端。
“嗒，嗒……”。
就差一步。
“嗒”。
她深呼一口气儿，伸出手拿起了电话附在耳旁。
苍白的指尖触着“8”键，长揿了下去。
耳畔处，发出一阵“嗞嗞”的响声。
如此嗞了少顷，电话里终于传来了一个人声。
“喂？”
女声慵懒，烟嗓音悦耳，一听就是个美人儿，但难掩其中透出的倦意。
“梅姐，我这儿出了点事儿，您什么时候过来？”
“哦，这样啊。放心，你先挂了吧，下一秒你就可以见到我了。”
“嗞”，挂了。
燕依旧怔怔地把电话机放回凹槽里，不明所以。
下一秒，灯光倏亮。
她生理性反应地闭上眼，抵挡着忽如其来刺眼的灯光。
模模糊糊的，听着了久违的声响。
笔尖磨挲在纸张的声音、纸业翻动的声音、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以及，梅子的声音。
她缓缓掀起眼皮，露出一双迷离的眸子。
“找我啥事儿啊？哦，对了，你等一下再问吧。这是我们的新同事。”
眼前的梅子笑眯眯地拉过身后的人。
“名叫夏天，请大家多多关照一下她。”
忽地，似一泼冷水浇在了她的身上。
这新来的同事，是那死去的员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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