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追上叶鹿灵的王翊亦如先前纠缠江暮生的叶鹿灵般,固执地跟随着眼前人,直到叶鹿灵忍无可忍停下脚步,他这才忸怩道:“方才台上的那一招,很漂亮!”
“打败你的那一招会更漂亮!”
“我拭目以待。”
一句极具挑衅的话,在王翊嘴里反而真的生出几分期待。在叶鹿灵诧异之际,又见王翊迅速从袖中掏出什么塞进她的手里。
“只是……”叶鹿灵瞪圆了眼——是一条朴实无华的、编织而成的红绳。
“我暂时只会这个……”王翊腼腆地笑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大概王翊此举实在是出乎叶鹿灵意料,好半晌,叶鹿灵这才支支吾吾着开口:“你,你别想用这个贿赂我啊,”耳尖上的绯红迅速蔓延至两颊,叶鹿灵捏着那条纤细的红绳,却不似先前般威风,“就算是这样,我也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可惜,最终叶鹿灵还是未能如愿。
直到闯进决赛,叶鹿灵都未能在台上的另一端见到王翊。但即便如此,在此次大赛中,她最终还是取得第七。
叶鹿灵对此成绩虽不算满意,但好歹是凭自己实力拿下的,因此横看竖看,也生出几分欢喜。
至于何月,她的实力毋庸置疑,取得第二亦在她的预料内。而拔得头筹的,是位行走江湖多年的老前辈,何月也输得心服口服。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比赛结束后,众人也纷纷收拾行李奔赴下一段旅程。
叶鹿灵计划着再聚一场,第二日一早再离开清泽派。得到众人的赞同后,她便跑前跑后张罗起来,叫上几个熟悉的好友,而在她的计划里,必然包括近在咫尺的林月初。
当叶鹿灵找到林月初时,林月初正同一个清泽派弟子在谈话。
大方地与两人打过招呼,在林月初为她介绍完清泽派弟子杨鸿仞后,叶鹿灵便开门见山地邀请林月初傍晚一聚。
一聚……岂不是与江暮生一同,林月初难得犹豫不决,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上次接风宴的场景,他还是心有余悸。
林月初知道叶鹿灵与何月在此次比武大赛中取得不错成绩,眼下也不想让叶鹿灵失落。可他心里还是清楚,比起现身庆功宴惹得江暮生不悦与众人难堪,让叶鹿灵失落也实属无奈。
正当林月初思索着如何婉拒时,身旁的杨鸿仞却擅自接过话头:
“抱歉,他已与我有约。”
一句出人意料的话,林月初瞟了眼杨鸿仞,眼神晦暗不明。但杨鸿仞依旧神色如常,仿佛二人真的有约。
但其实林月初与杨鸿仞不过只是偶然的碰面,一见面,杨鸿仞便热情地向林月初问好,林月初这才停下脚步,与对方寒暄几句。可如今对方此举,明显触碰到了林月初防线,让林月初心生芥蒂。
而当叶鹿灵失落地与他们告别后,还没等林月初发话,杨鸿仞又抢先解释:“看你面露难色,就擅自你做了决定,你不会怪我吧。”
林月初语气冰冷,目光淡淡地移向别处,“怎敢怪罪杨兄呢,我感谢还来不及。”
杨鸿仞自知越界,面对林月初的冷嘲热讽,倒也是无话可说。正当他寻思着如何缓解气氛时,一抬头,忽然发觉迎面走来两人。
林月初同样注意到朝他们走来的一大一小,“莫兄。”
在杨鸿仞好奇的目光下,林月初毫不犹豫向对面人走去。
“老远就看到你了,”莫珉拉着小尾巴的手,哈哈大笑着,“不过,下次还是希望在擂台上看见你啊。”
“我还要多多向前辈学习,”林月初忽略话里的戏谑,“前辈这是去哪儿?”
“噢,正要带着他回房去呢,”莫珉指了指小尾巴接着说,“我们明天一早就准备离开清泽派了,今夜买了两壶好酒,回去畅饮一番。诶,你可要一同前来啊。”
“前辈明明知道我不饮酒。”林月初与莫珉说说笑笑,转眼间便走出了一段距离。而身后的杨鸿仞呢?见林月初有意地忽略他,他既不悲也不恼,只是紧握的手却又紧了几分。
告别了莫珉,回到房内的林月初将行李收拾妥当后便计划着离开。
计划还算顺利,清泽派对花红的搜索也的确毫无进展,再加上第二株花红即将到达花期,即使清泽派再不甘也只是有心无力。
过了今晚,便是过了清泽派一关,林月初在心里叹了口气,至于那群黑衣人……能不能平安到达尊月楼,便是自己的命了。
深秋时分,日短夜长,才刚到戌时,外头便已黑压压一片。小院里的众人走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在屋内暖灯下享用在武术大会的最后一顿晚餐。
就在这难得的温馨间,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划破黑夜。叫声持续不断,凄厉痛苦,仿佛是从地狱中划出的一道裂缝,让人窥见其中惨状。
“怎么回事,”被喊叫声惊扰的众人纷纷弃筷丢碗推门而出,“哪儿?”
“那里。”有人指明方向。
惨叫声同样惊扰了正欲离开的林月初,慌乱地推门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笼罩在他的心头。
叫声是从北面传来,大家吵闹着往叫声方向寻去。林月初站在后头,眼睁睁看着他们越来越靠近莫珉房间。
哭喊声越来越凄厉,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一个胆子大的弟子率先推开莫珉的房间,没想到眼前的一幕竟将众人吓得目瞪口呆——莫珉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小尾巴正搂着他的脑袋泪如雨下。
桌上丰盛的饭菜还散着袅袅热气,可蹲在桌下的小尾巴却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回事?”震惊,惶恐,甚至是愤怒瞬间将众人包裹。
喧哗骚动中,已经有人上前分开小尾巴和莫珉,他们去探莫珉的脉搏,神色复杂难言:
“死了。”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房间霎时鸦雀无声,连一直哭喊不停的小尾巴都突然愣住,像是被人活生生定住,只有那张神情呆滞的脸还在淌着泪。
或许在看到莫珉心口还在流血不止的剑窟窿时,大家都已做好准备。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在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在清泽派居然会发生命案。
直到此刻,林月初再也无法袖手旁观,拨开人群,他一把揽住被众人遗忘的小尾巴。比起众人的惶恐,林月初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明明不久前才刚见面,明明不久前还交谈过……眼前,桌子上摆放着两壶酒,那时莫珉还说过要畅饮一番。
莫珉死了,死在他期待已久的武术大赛期间,死在即将离开的前夜。死亡已成事实,除了为其默默其哀悼外,更重要的是揭开莫珉死因。
莫珉死于剑伤,被一剑穿心,凶手没有丝毫犹豫。从伤口尚未凝固的鲜血来看,死亡时间还不到一炷香。凶手下手狠毒果断,究竟是何等血海深仇,众人纷纷揣测。
“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注意到林月初怀里的小尾巴,上前追问道。
在得知莫珉死讯后,小尾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与哭喊着吸引众人前来时的他不同,此刻,小尾巴瘫倒在林月初怀里,一双通红眼睛已然无神。
“他是你什么人,你们为何在一处。”
“事情发生时,你在做什么。”
“……”
众人急切地追问,更有甚者伸手去扯小尾巴。面对逼近的众人,小尾巴不言不语,像是失了神智,又像魂魄已随莫珉而去。
“够了,”林月初怒喝,“你们是想追查真相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要不然你说怎么办。”
“他是唯一证人……”
在周围人的七嘴八舌中,一声惊呼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是什么?”循声望去,一个蹲着身子年轻人手指桌下——在桌角的遮掩下,一块残缺的玉佩静静地躺在地上。
一见有新线索,他们终于放过了小尾巴,纷纷凑上前去观看——作为玉佩,眼前这块不普通的玉佩实在是太普通了。放在平日里,它就是一块雕工普通、品质下乘的龙纹祥云佩,或许在某时某地大家都曾见过它。可如今,它是出现在命案现场的关键物品,这便注定了它的不普通。
发现新线索,意味着离真相更进一步,几乎无人不为此好奇欢喜。
当然,除了林月初外。
看着那块熟悉的玉佩,林月初搭在小尾巴肩膀上的手突然不可控地颤抖起来。或许其他人对这块玉佩的熟悉是源于其普通的样式及材质。可林月初不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块残玉伴随他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为何是残玉?
这是林月初亲手造成的结果。当初年幼无知的他在初次反抗方青和时,他便将这块师父同样重视的玉佩狠狠往地上一砸,因此,林月初还被罚禁闭一月。虽然这块玉佩最终还是回到他的手里,可那残缺的一角却始终替他铭记此事。
在众人兴奋的议论中,如坠冰窟的林月初还是认领了此玉,紧接着,在各种惊疑的目光中,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再次重复:“我是说,这块玉佩是我的。”
一时半会,众人竟不知如何应对。
在死者身旁出现的陌生物品,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是凶手无意落下,或是死者留下的提示。可如今有人跳出来认领,这……
“你是说这块玉佩是你赠予死者的?”一人狐疑问。
“不,”林月初疲惫不堪,“我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
“那么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林月初如实道。
简单对话后,房间内又是一阵议论。你一言我一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将林月初死死笼住。
就在林月初快要窒息时,一群人的到来,终于打破了房间压抑的气氛。
“师叔。”
“陆长老。”
一见来人,众人纷纷让步。
被称为陆长老的白须老头微微颔首后立马上前检查莫珉的伤势。
原来早有人将此事向清泽派禀报。
在例行检查后,立刻有人将那块可疑的玉佩递上前。陆长老一手捏着玉佩,一面听着那人在耳边低语。
“你是说,这块玉佩是你的?”话毕,陆长老向林月初走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林月初直视着对方,没有否认。
“那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林月初揽着小尾巴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又彻底放下。
可正当他迈步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一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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