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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替我说的那句话

三月中旬的江城刚刚进入雨季,天灰得快、亮得晚,早晨九点的律所会议室,窗外还是浓淡不清的晨雾。

林知遥照常坐在靠右第二排的位置,手边整齐摊着会议资料与笔记本,眼神沉静,几乎没有多余动作。

她左前方,是沈执的位置。

今日例会提前通知有合作方加入列席,内容涉及近期刑事组所主导的“江口案”阶段总结。

林知遥早早将案件流程与时间线再对过一遍。流程表上清晰标明,从立案到收尾,主线推进几乎无误,唯独第二阶段资料提交时间相较初设多出了一周——这就是今天她预计的“问题点”。

而她知道,那一周延误,是因为沈执同时处理了另一起突发命案,轴转了整整八天。

会议开始二十分钟后,合作方——法务部负责人调出进度对比表,语气不疾不徐:“关于阶段二,我们的合同上原定3月5号提交,而实际进度显示到了12号,这段时间差,请问刑事组这边是出于什么考虑?”

他没抬头,只把话抛向前排那张标明“主案负责:纪执”的桌签。

空气一瞬间有些凝滞。

林知遥侧眼看见沈执指尖翻页的动作微停,像是刚要开口。

她没有犹豫。

平静地、准确地,在他抬头之前接住了问题。

“阶段二延误的责任不在推进。纪组长在该阶段同时承担一宗刑事案件的独立取证,无法脱离中段配合。”

她声音不高,却足够让人停止动作。

“而延误后我已主动与贵方流程协调人员沟通,相关增补材料于3月10号前提交。合同风险未扩大,实质内容未滞留,请参考附件页尾。”

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两秒。

对方代表翻看附页,语气也随之缓和几分:“……确实已补全。”

林知遥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淡淡地将笔记本重新合上,放在手边。

坐在她前方的沈执没有说话。

他向前略倾的身体缓缓靠回椅背,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像是在确认自己无需再作说明。

一页页资料翻过去的声音变得清晰。

他低声开口,只说:“继续下一部分。”

林知遥没有再抬头看他。

但她知道——他听见了她替他挡下的那一道风。

不是替他解释什么,也不是在为谁辩解。

她只是知道,他最近案量太多,会议太密,每一个发言都像一次额外的压迫。他会解释,但她更清楚——他其实不想浪费这口气。

那句“阶段二延误的责任不在推进”,她说得平静,却比他任何一句辩解都更锋利。

她不是挡在他前面,而是挡在了——别人的质疑与他的消耗之间。

会议结束时,众人起身准备离开。

林知遥将文件重新扣整,动作为往常一样安静有序。

她刚起身,前方的沈执却忽然顿住了动作。

他没有回头,只略微侧身,让出一条落单的通道。

她走到他身边时,听见他语气极轻地问了一句:

“那份附页……你昨晚补的?”

她点点头,语气淡淡的:“怕今天会有人提,所以整理了一版合约逻辑对应。”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将这份未说出口的谢意压进喉咙,然后带着那句“嗯”,往前走了。

她站在原地,轻轻笑了一下。

不是因为他记得她做了什么,而是因为——

他终于开始接受她为他做点什么这件事。

就算那只是一页附表,一句回应,或者——

一场会议里,她替他站出来的那一秒。

——

系统发出提示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半。

林知遥刚刚端起一杯温水,屏幕右上角的群组弹出了一条@全员的红色提醒。

【编号错误· JX-2流程文档第七页记录异常,需追查责任人,请在十分钟内确认原文资料。】

她放下杯子,唇边的水还未咽下。

群组消息滚动得很快,几个助理迅速上报已核对部分,最后一条是沈执留下的处理记录——他曾在那页文书上签过名,时间在三天前凌晨。

那是他刚从外地赶回的那晚。

林知遥记得很清楚。

她那天凌晨七点来所,遇见他坐在最里侧的办公区,衬衫领口没扣,眼底青得发灰。办公室那时候空无一人,他伏在电脑前,左手撑着额角,屏幕上开着流程表格,正在填编号。

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路过时瞥了一眼,看见那页纸上的字,略微有些歪。

他当时很安静,像是在坚持把最后一口气用完,然后将自己敲入完成键。

现在,出错的是那一页。

她手指敲上键盘,群组消息已经刷到第十条,有人开始询问是否要追溯至原始记录。

她动了动指节,在打字栏输入:

【是我录入时遗漏的尾码,我已经开始修,稍后重传。】

信息发出后,聊天框安静了五秒。

没有人追问。

她也没给任何解释的空间。

她打开那页流程表,编号果然错在倒数第二项。

原本应为“JX-2-148”,那夜他写成了“JX-2-128”。

两位数字调转,看起来像是手误,但她知道,那并不全然是“失控”。

那是一种长久疲惫堆叠到末尾后、最小的一次摇晃。

他那天凌晨到办公室,一夜未眠地补文书,应该就是在填这一页的时候,头晕了一下。

她看着那串数字,一动不动地盯着好几秒。

她记得他那天看向电脑屏幕时的神情——清醒,却没有焦点。

像是靠意志感知数字,却不再真的看得清了。

她没有犹豫。

复制,剪切,替换,盖章。

每一个步骤都稳妥精准。

不到十五分钟,她重新上传编号修正表格,在系统内部邮件中附上一句话:

【调整完成,编号已对应校对文书签章页,请核查。】

落款署名:林知遥。

没有人知道编号本不是她填的。

也没有人知道,那天凌晨,她曾走过他身后,停了一秒,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

她只是知道——

有些事情,她不问,也不拆穿。

那一页纸上的数字,是他在凌晨三点留下的,带着一份“我必须做完”的执拗。

而她能做的,是在他累得失准的时候,让那一行数字重新归位。

不留痕迹。

不必知道。

午后她路过会议室时,看见沈执站在长桌前,身边围着两位律师。他正低头翻看一份纸质文书,语气一如既往地克制平静。

她没进门,只在门外放慢了脚步。

沈执抬眼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没有多余情绪,只是略顿了一秒。

她轻轻点头。

他没有说话,却将手中的那页纸转了个方向,让她能看清上面印着编号页码。

是那一页,已经被她替他改过的那一页。

她知道他看见了。

也许他知道那页不是她的。

也许他已经对照过原始时间戳,也许没有。

可无论他知不知道、想不想说出口,她都不会后悔。

她只是想告诉他——

这一次,是我替你收场。

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你太辛苦了。

所以这一次,让我站在你身后,把那一行错位的数字,重新改回去。

他若不说话,她也可以永远不提起。

反正,她早就习惯了。

林知遥回到工位时,已是傍晚六点。

办公室只剩零星几人,天色被厚云盖住,看不清黄昏的分界线,像一整天都没亮过。

她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重新打开上午那份编号调整文书,又检查了一遍页尾签名与系统时间戳,确保没有任何复线漏洞。

她做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她改得格外安静。

仿佛不愿留下哪怕一丝“我动过”的痕迹。

“还没走?”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温和低稳的声音。

她抬起头,是李策。

他手上还夹着一份卷宗,西装外套披着,显然也刚准备离开。

林知遥微笑:“快好了。我把这份流程再核一下。”

李策看了眼她屏幕上的文档,目光轻轻停住。

那是编号页。

他记得上午那个小错,也知道最后由她修正了系统。

他也清楚,那一页原本,不是她的负责份额。

“这页……应该是纪执那天凌晨赶出来的吧?”他语气平静。

她没否认,只轻轻合上了屏幕。

“他那天没睡,回所就开始对卷宗,我刚好有空,接过来修了。”

李策没有立刻接话。

他站在她桌边,一如往常地沉静观察,却第一次,微微蹙起了眉。

“你现在手头案子也不少,最近这段,江口案、老城纠纷、还有一个少年案全是你主协。纪执这边的,你也接得有点太多了。”

她仍然笑着,没有慌张,也没有反驳。

“他确实忙,”她顿了一下,“我做得惯。”

李策望着她,眼神略有深意。

“知遥,你不是做得惯,你是——做得太顺手。”

她这次停住了。

没回答,也没有笑。

只是垂下眼睛,把桌上的资料轻轻收起,像是没听见。

李策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她听见了。

她不是不知道分寸,也不是缺乏判断。她只是太清楚——哪一份文件出错了会让谁受影响,而她自己,有能力去帮他兜底。

所以她不声不响地去做了。

不是习惯替人善后,而是早就把那个人的疲惫看进了心里。

他没有再劝。

只是转身离开前,淡淡道了一句:“早点走,别太晚吃饭。”

林知遥点头:“好。”

他走远了,走廊灯被他背影拉得很长。

她坐回椅子上,指尖往文件封页,轻轻按了一下。

二十分钟后,她准备关电脑离开,收邮件时看见新提示跳出——

发件人:纪执

时间:18:59

内容正文只有一句话:

“昨天,谢谢你。”

落款没有附任务编号,也没有附文件号。

不是指令,不是分配,不是上级对下属的交待。

而是他,第一次用*“你”*来称呼她。

不是“麻烦你”,不是“请你处理”,不是“尽快处理”。

只是:

“谢谢你。”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邮件页面的光落在她睫毛上,眼神沉静到近乎空白。

她没有回。

只是将邮件轻轻存档,关了屏幕,站起身。

走出办公室时,天已经黑了,风也安静下来。

但她知道。

那一句“谢谢你”,是他真的记住了她做过的那些事。

不是工作,不是流程,不是任务。

而是——

那一页数字,她为他改过;

那一场会议,她替他说过;

那一份沉默,她为他扛过。

他终于看见了。

也终于,开口了。

哪怕只是一句很轻的,谢谢。

——

那天的交接会开得比以往沉闷。

阴雨连着第三天,天色始终灰着,会议室窗户因温差起了雾,玻璃模糊一片。室内灯光亮着,却透不出真正的清晰。

林知遥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沈执。

他靠椅背坐着,整个人像是被空气压低了重心,肩背不算明显下垂,但眼神透着一种疲倦的钝。桌上的文件摊着,他翻页的手指慢了半拍,连笔都握得有些松。

他最近是真的太累了。

连日几起案子同时推进,他前天还临时带队出庭。昨天早上刚回所,就一头扎进结案流程。这一场会,他原本可以不来。

她本来也不该来。

但她看了眼交接流程,最后还是主动提出协助列席。李策没说什么,只略点了点头:“行。”

会议进行到中段时,质疑终于出现。

对方代表的语气不算咄咄逼人,却句句精准:“刑事组案量近期明显过重,纪组长在排案时是否未评估资源交叉?协助分配是否均衡?流程衔接是否因此延误?”

句子抛出的一瞬,空气停了。

林知遥的眼神几乎是本能地落向沈执。

他听见了,但没有立刻动作。

他看向对方,眉眼沉静,嘴唇似乎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眼里没有惊讶,只有迟缓。

那是疲惫真正压进神经后的状态——不是不想回应,而是身体慢了思维一拍。

她没等他再动。

声音平静地响起:

“协助部分由我提出申请,案量分配未超过核定标准。我在前期流程处理阶段主动并入纪组工作流,全程由我执行协调,无新增占用。”

会议室顿时安静。

她不疾不徐地补上一句:“相关文件皆有内部记录,请参考会议材料附件九页。”

她没有看他,只是将翻开的文档稳稳地摊在桌上,页角扣着,像一块轻声落下的石。

沈执在她开口后半秒才完全抬起眼。

他没有接话。

只是顺势将手边文件翻到底,像是默认一切解释已经完成,不必再追。

他这一场会议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但她知道,那一瞬他其实是想说的。

是她抢在他还没来得及撑起语气前,先替他把风接了下来。

散会后,林知遥将资料一页页收起。

她动作沉稳,仿佛只是例行完成一次工作内容,没有过多情绪。

她知道这不是第一次她替他出声。

但这一次,她站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前。

而他,终于不是沉默以对。

他起身时,忽然站在她身侧,低声说:

“以后有这种场合,不用你来。”

她微愣了一秒,才抬眼看他。

他看着她,神色平静,眼底却透出一种迟来的克制。

他不是在否定她的回应,而是在说——

“你不该再替我扛。”

可她只是微微一笑,语气很轻:

“可我愿意。”

她这次不是绕过他,也不是悄悄走开。

她站在原地,正面回应。

他沉默了两秒,没有再说话。

只是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扣着文件的指尖。

那是一双写过无数页卷宗、也替他收过很多残局的手。

他终于知道——

她不是在替他做什么;她只是,不忍看他再为难哪怕一秒。

那天他没再开口劝她。

也没再阻止她。

只是,头一次想——

如果有人愿意替他说一句话,替他多扛一点,那也许并不是坏事。

尤其这个人,是她。

有些人,你不会告诉他你在替他挡风,

你只是站在他前面,不声不响地替他顶住了压力、改好了编号、收起了场面。

林知遥没有质问,也没有表白,

她只是在他最疲惫、最迟疑的一刻,

抬起头、出声、回应。

而沈执,也终于在那些沉默中,

第一次说出“谢谢你”,

用“你”来称呼她,不是“你们组”,不是“麻烦你”,

是她——是林知遥。

有些靠近,就是从这句“谢谢”开始,

他终于,记得了她做的那些事。

也终于,开始回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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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替我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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