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机，何云归一遍遍组织着语言，又一遍遍删掉。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拒绝。
可拒绝会不会伤了她的好意，或许答案可以答复得再柔和一些。
手机中的信息迟迟没有发出，红姨的激将法总是使他偏离最初的航线，她明知他受不了这诱惑。
何云归其实并未打算再见顾月浅，起码在今天之前是的。
从一开始远远的观望，只希望偶然间她的身影能出现在屏幕之中，一次视频的开始，找出千万种理由去掩盖自己内心的贪婪，即使反复告诫自己这只是为了帮助她走出低谷，却仍然是一次次为止突破下线，同她聊天，与她共游。
如果说过去有她心病作为借口，那么现在他还能再以什么继续去说服自己。
明知道她最害怕的不是没有，而是曾今拥有，他这副身体又有什么能力去陪她到最后。
何云归低垂着眼眸，手机里倒是先收到了顾月浅发来的消息。
浅浅emomo：[今天的求职申请不知道面试官大人是否有了答复呀？][眨眼][眨眼]
何云归抬眼，指尖轻敲键盘。
何云归：[嗯。]
顾月浅抬眉，何云归消息刚一发出就回了过去：[那明天见！]
轮到何云归这边，过了半响，才慢悠悠接上消息：[明天见。]
顾月浅倒是没给他答复的空间，眼下他是又多了层借口。
翻起前几个月未回复的聊天记录，消息已读不回，不太礼貌。
屏幕间隔闪烁，消息一条条被回复。
顾月浅：[春水煮茶，夏雨裹粽，缠一个粽子，浅念安康。(群发信息)]
何云归：[端午快乐！]
顾月浅：[今天要当小朋友啦，收到回复，over。]
何云归：[over。]
顾月浅;[借你吉言，我决定要考研啦！]
何云归：[那我们一言为定。]
顾月浅:［小狗被我们救出来了哦。］
[想不到云游结束的这么匆忙。]
[不是。]
[工作结束了，直接散伙啊？]
[好吧，祝您以后生活顺利，再见。]
何云归笑笑，回复停留在了这里。
确认的消息顾月浅是在睡觉前发出去的，现在当然是正在梦乡。
迷迷糊糊间手机一亮一亮的，顾月浅小嘴叭叭：“谁啊，大晚上不睡觉。”
她右手伸出被窝，摸索着将手机盖了过去，翻个身继续睡觉。
——
第二天看到手机来信，顾月浅“噗”的一声，这看了谁能忍住不笑，哪有节日过了还送祝福的。
顾月浅意思性的回了句：[收到啦。]
咖啡店除上班时间段，来买咖啡的客人较多，后续又来了三四位坐店客人，顾月浅理好吧台，将甜品柜空缺的货品补上就到了交班的时间。
吃过午饭，午觉打个小吨，就又赶往动物保护协会工作，最近又新加入了一批自愿者，分配到每人手上的任务便轻松了许多。
顾月浅将新运来的宠物粮食从货车上搬下，两三片金灿灿的银杏树叶飘然落下至于盒上。
已然秋日，相比夏天，好似已经过去许久。
生活虽然忙碌了许多，但充实且快乐，脑袋中倒是没有当时的浑浑噩噩。
顾月浅暗暗叹气，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天生的打工魂。
她将盒子摞在仓库中，弯腰拾取上面的银杏树叶，取出纸巾将它们轻轻包裹，至于包中。
两个月的云游，养成了她现在随手积累素材的习惯，看来今天终于是要再次派上用场了。
沿着洒满落叶的金色大道，公交车一路向前，窗外落雁低飞，秋风送爽。
顾月浅拉上车窗，可不能让风吹乱了她的发型，现在，她要去见何云归了。
顾月浅一踏入大门，就看到正襟危坐在轮椅上的何云归。
他微扬着脸颊，脸上盛着笑意。
她热情的被众人迎了进去，顾月浅稀里糊涂的被拥着，满心的尴尬只能靠微笑缓解。
何云归操控着轮椅，自是慢些跟在身后。
想到这，顾月浅不由脑袋偏了偏，目光去寻身侧边的何云归。
与昨日见到的他有些不同，脸色虽依旧苍白，却红润了许多，额间微湿的碎发此刻随性散落半遮住眉眼，温顺健康了许多。
看来昨日的医生艺术应是十分厉害。
似是对上顾月浅的目光，两人相似一笑。
进了屋子，红姨小吴本想拉着顾月浅再好好聊聊，却被何云归借口晚餐推脱去了厨房。
“红姨，你不是还准备做顶顶糕吗？”何云归歪头朝红姨笑笑。
“那，那我先下去了。”小吴刚递出去的手掌僵在了空中，她连忙收回，顺着动作举起立在两边。
红姨也会过意，边拉着身旁的二人往厨房走边回头嘱咐起顾月浅：“我顶顶糕的手艺可好了，晚上留下来吃饭。”
“啊，好，麻烦了。”见身边的人都散去，顾月浅才送了口气，i人属性大爆发。
何云归不疾不徐，等她换好气：“有什么安排吗？”
“要不还是去后院转转吧，呼吸新鲜空气。”多呼吸空气准是有意的，而且她也能自在一些，“我推你吧。”
何云归没有拒绝，松开了轮椅的控制柄。
顾月浅握住把手，轻轻推动轮椅。
往前进，一个吭哧，没成功。
论推轮椅的技巧该如何掌握，她还得再多试试。
何云归侧低着脸庞，睫毛微颤，清冷的脸上透着柔柔弱弱：“还是我来？”
他轻启唇，顾月浅却感觉全身来了斗志，她半握拳，举起小臂向内收，展示自己的手部肉肉。
她可以的。
沿着石砖路，穿过一侧竹林墙，凭着感觉顾月浅一鼓作气推着何云归到了后院。
可能是太久没有聊过天，或是第一次两人面对面，两人谁都没有再讲话。
半响，何云归先开了口。
“小狗最后被救出来了吗？”
明知故问。
“嗯，它前几天还被领养有了新家。”顾月浅将轮椅固定好，“要看看它的照片吗？”
何云归点点头：“那之后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
“其实也不算，毕竟找红姨通知了我。”顾月浅蹲下身，将手机举到何云归面前，“它现在叫团团，一切都过去了。”
“很可爱。”
后院的树不多，墙边倚着一大树，金黄一片，洒落在池边点起涟漪。
顾月浅可不想细数过去那几个月，她时间
很宝贵的。
“今天这一小时，你不会就只想聊这些吧？”顾月浅从包中取出今天拾到的落叶，她将纸包摊于手中，拨开纸巾。
“喏，我今天拾到几片，还想带来给你看看，现在已经秋天了。”顾月浅捏起一片银杏叶的叶柄朝向阳光照过来的地方。
“有种阳光抓在手中的温暖。”顾月浅将叶子递到何云归手中，“你瞧瞧。”
叶身薄薄一层，风一起，叶片就飘飘悠悠荡向湖面。
见叶子要逃跑，顾月浅连忙去抓。
倒退几步，又转身去追，这叶子摆明了要和她捉迷藏。
左右脚来回旋转，顾月浅把自己拧成了一个麻花，等发现时，右脚绊上左脚，朝侧后方倒去。
一世英名啊，顾月浅闭上眼睛，不再扑腾。她明白左右手吭哧吭哧也许只会加剧结局的滑稽度。
比起大鹏展翅她选择安然倒下。
顾月浅毅然闭上双眼，安然赴倒。
随即，腹部被一只炙热的手掌覆住，腰被手臂揽上，借着这鼓劲，她朝轮椅倒去，跌坐在何云归的腿上。
软香入怀，初秋的时间，衣服都只着一件，他能感受到她那柔软的肌肤，腰间的手掌发烫，好似电流在手心游走。
他下意识收回手掌，蜷起手指，将头偏开。
肩膀好像磕在了轮椅的扶手上，生生的痛感疼得顾月浅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
何云归稳着气息：“其实地上还有许多。”
落叶点水。
何云归的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喷洒在顾月浅耳侧，她莫名心慌，右手去抵身后硬邦邦的扶手，手胡乱向后摸索着。
还未触到扶手，顾月浅的手不知寻到何处，轮廓线条分明而又紧实。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扯到伤口了吗？”顾月浅撑着手臂去瞧，慌乱间顾月浅无意识来回扫了几下。
“没事。”
耳垂红的快要滴血，顾月浅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不妥。
苍天大地可鉴，人一旦尴尬起来，手上就会不自觉地忙碌起来。
有首歌不是那样唱的吗，“总有人在忙忙碌碌寻宝藏……”
顾月浅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忽然她有些好奇何云归此刻的反应。
顺着内心，她歪头去寻。
清冷的脸庞上，那黑色的眼眸好似蒙上一层薄雾，眼梢敛着薄红，呼吸不置可否的紊乱。
心脏跳动的砰砰声，隔着胸腔的起伏，她能听到。
“顾月浅……”何云归声音带着嘶沙哑。
“对对对不起，我太重了吧……我马上起来。”
顾月浅好不容易快要稳住的呼吸此刻又再次乱了。
真是越忙越乱，越乱越忙，最终还是撑着何云归的身体借力直起了身。
“不重。”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顾月浅再次慌不择路甩手指指：“你那个……腹肌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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