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突然抓起外套冲出会议室。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他给所有能想到的关系打了电话——航空公司老总、驻瑞大使馆参赞、甚至黑市直升机经销商。每个通话都以摇头告终。
(教师公寓)
刘姿机械地叠着文靖的衬衫,这是她这小时里整理的第五遍。电视静音播放着灾难画面,瑞士国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手机突然震动,是陈昊发来的照片:一张被雪水浸湿的乐谱残页,隐约能认出是《归港》的片段。
"国际红十字会传回的物资清单,"紧接着的文字说明,"在避难所发现的。"
刘姿的手指抚过屏幕上那个模糊的修改痕迹——文靖惯用的红色铅笔,在谱面上画了个鲸鱼尾巴的标记。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代表"我很好"。
门铃响起。陈昊站在门口,西装皱得不像话,手里却捧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英国领事馆的渠道,"他递过茶杯,"虽然帮不上忙,但他们的武官答应..."
他的话被刘姿突然的拥抱打断。茶杯打翻在地,热茶浸透了两人的衣角。陈昊僵了一秒,轻轻拍她的后背:"文靖那家伙...命硬得很。"
(深夜的越洋电话亭)
陈昊用三张钞票换来三分钟的国际通话。电话那头是苏黎世某家医院的接线员,英语带着浓重口音:"抱歉,所有患者信息..."
"听着!"陈昊的指节砸在玻璃上,"找一位中国患者,右手有鲸鱼纹身!"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德语脏话,接着是轮椅滚动的声响。陈昊的心脏几乎停跳——那是文靖在冰岛学会的骂人话。
电话突然被切断。陈昊冲出电话亭,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进衬衫领口。他掏出手机,给刘姿发了条简讯:"避难所有钢琴声。"
(次日清晨)
刘姿站在学院琴房里,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窗外,暴雨初歇,阳光穿透云层,在黑白琴键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归港》——从文靖最常弹错的那个小节开始。
与此同时,八千公里外的瑞士避难所。某架走音的钢琴前,文靖的右手艰难地抬起,在虚空中按下相同的和弦。虽然听不见彼此的琴声,虽然风雪仍在肆虐,但那些音符早已刻进骨髓,成为比心跳更恒久的律动。
而在上海某栋写字楼顶层,陈昊盯着卫星云图上那个微弱的蓝点——那是他昨晚偷偷塞进救援物资包的定位器,此刻正随着某架钢琴的震动,发出规律的光信号。
(上海,星娱网总部)
陈昊的钢笔在卫星地图上划出第八道红痕,每一道都代表一次失败的联络尝试。瑞士阿尔卑斯山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像被上帝亲手抹去的污迹。技术部的同事默默放下咖啡,杯底压着一张便签:「军方侦察机也进不去」。
(教师公寓)
刘姿蜷缩在文靖的扶手椅上,身上裹着他留下的毛衣。电视静音播放着瑞士军方的最新通报:暴风雪引发连锁性山体滑坡,三个重灾区完全失联。其中一个红圈,正好覆盖文靖所在的康复中心。
手机突然震动。小雨三天前发出的消息终于突破通讯封锁:「避难所断电!文老师药物只够48小时!」附带的视频里,文靖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轮椅旁,指尖发紫。
刘姿猛地站起,毛衣滑落在地。她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却在电梯里撞见捧着文件的陈昊。
"没用。"陈昊按住电梯按钮,声音嘶哑,"我刚从外事办回来,所有救援申请都被驳回。"
他西装口袋里露出一角红色——是外交部签发的风险告知书。刘姿盯着那抹刺目的红,突然伸手抢过文件撕得粉碎。纸片雪花般飘落间,陈昊第一次看见她崩溃的样子。
(地下车库)
陈昊追上来时,刘姿正对着方向盘猛砸。安全气囊弹开的闷响在车库回荡,像极了文靖发病那天的监护仪警报。
"你他妈冷静点!"陈昊拽开车门,领带夹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文靖最不想看到你这样!"
刘姿的拳头停在半空,指节渗血。远处传来早间新闻的广播:"瑞士军方确认,失联区域发生二次滑坡..."
(三天后,苏黎世机场临时指挥部)
小雨的金发脏得打结,裹着救援队的荧光马甲闯进帐篷:"中国籍患者名单呢?"她操着蹩脚的德语,摄像机红灯在昏暗帐篷里像血滴。
工作人员摇头。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小雨砸了应急药柜。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抢走一箱强心剂和卫星电话,冲进漫天风雪。
(上海外滩)
刘姿站在防汛堤上,手里攥着文靖的病例。陈昊沉默地站在半步之后,西装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远处货轮鸣笛,像某种绝望的呼应。
"第几天了?"刘姿突然问。
陈昊的喉结滚动:"失联第127小时。"
潮水拍打堤岸的节奏里,刘姿的指甲在病例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病例背面是文靖潦草的笔迹:「等我回来,想吃你煮的泡面,加两个蛋。」
(瑞士某处地下避难所)
昏暗的应急灯下,文靖的右手悬在病历本上方。镇痛药的副作用让他视线模糊,但指尖仍固执地描摹着某个坐标——那是刘姿曾经最爱去的琴房位置。
屋外,雪崩的轰鸣由远及近。他合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条从瑞士到上海的航线。而此刻的小雨,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雪地里,怀中的卫星电话突然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信号,转瞬即逝。
(上海音乐学院琴房)
刘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窗外暴雨如注,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极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文靖已经失联187个小时,连国际红十字会都开始将他的信息列入"下落不明"名单。
她机械地翻开乐谱,却发现上面全是文靖的笔迹——那些红色的修改标记,那些歪歪扭扭的鲸鱼符号,甚至还有他偷偷画在角落的她的侧脸。指尖抚过纸面时,一块墨迹突然晕开,那是文靖发病前夜不小心打翻的咖啡。
(星娱网总裁办公室)
陈昊盯着卫星云图,钢笔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技术人员第三次摇头:"整个阿尔卑斯山东麓的信号塔都瘫痪了,连军用频段都..."
"继续试。"陈昊的声音冷得像冰,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他面前摊着瑞士地形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满了红叉——每个叉都代表一次失败的救援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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