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谋问过老板娘同意后便将铺子的布局全部撤掉,中心挖空,打造了一行弯曲的水道,水道延边设位以供人坐下,水道中心留了一处较大空地,放置了一套上好的茶具也够人进行泡茶。
二楼便安置了四间雅座,高堂处也留出了一席座位。
待一切准备就绪,便只剩下一个名字了,这个名字林星谋早就想好了,只是自己的字……真是羞煞我也!
林星谋想到秦叙白,都说字如其人,秦叙白的字可谓是飘逸若仙笔,神韵似长天啊。
“哪几个字?”
“泠尘行。”
秦叙白轻轻地蘸了蘸墨水,开始在纸上挥洒自如。随着毛笔的移动,一股淡淡的墨香弥漫开来,与院外花草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林星谋留下一包糕点就立即将秦叙白墨宝拿去雕刻。
秦叙白咬了口糕点,是和上次一样的梅花糕,就是少了壶清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味儿。
不过某个小没良心的,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夜暮降临,林星谋兴奋的睡不着觉,向秦叙白借了点人手。
林星谋想是真的得好好感谢秦叙白了,他拿出了一个册子,将这段时间秦叙白借自己的一千二百金,墨宝,人手等等全都一一详细记了下来。
次日,华灯初上,泠尘行开,张灯结彩。
出人预料的是,泠尘行内竟然几乎坐满了人,然而大多都不是来喝茶的。
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张弋,无它,那日张弋在街上这么一闹,闹得全京都都知道林星谋又来京都了。
此番在座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世家子弟,张弋也在其中,这些人大多都是来看林星谋笑话的。
底下众说纷纭,林星谋却是充耳不闻。
不多时,门口走进了一个林星谋并不陌生的面庞,那是……莫殷!
“是莫修远!他竟然也来了!”
莫殷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星谋行了一礼,给尽了林星谋尊重:“林公子,好久不见。”
林星谋还是有些无措,毕竟……他根本不会行礼,不过林星谋面儿上还是波澜不惊,以微笑回礼。
莫殷字修远,这人在世家子弟乃至天下文人心中都是相当有份量的,百年清誉世家子弟,曾随帝师霍云明听过两年学,名义上也算是当今陛下的师弟了。
那年状元登科,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样的人物竟然也来看林星谋笑话了!
莫殷问道:“这水渠修的很是巧妙,不知这是何意?”
林星谋答道:“此名流觞曲水,至于用途,君请先落座,一会儿便知分晓。”
自从莫殷开口说话后满座便自觉安静下来,林星谋见状合适,便来到了中央的位置。
林星谋虔诚的拂上面前的茶具,像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而今再见,只剩下了灵魂深处的共鸣。
林星谋手腕一翻,开始了属于他的舞台,每一颗茶叶在林星谋手上皆是散发出来他们最原始的最纯真的滋味儿。
茶水已出,林星谋示意小厮将每一碗茶水端到各自的叶船上顺着流水传到了对应的席位前方。
林星谋端起自己面前剩下的这一碗茶水:“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林星谋,敬诸位!”
与此同时,秦叙白府上也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
秦叙白朝着这人道:“林尚书得陛下特许,无要事可不入京都,今日竟是突然莅临我府上,还真是荣幸之至啊。”
来人正是林星谋的便宜老爹林曲靖。
林曲靖见到秦叙白后是满眼的不可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还活着!”
秦叙白见状却是笑了出来,装什么呢?这些个玩儿心机耍手段道貌岸然的老东西,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爱演戏。
“林大人此番前来总不可能是特地来看我的吧?”
林曲靖敛了敛心神,罢了,这人既然活着,还活的这般风光,也算是……也算是可以告慰故友在天之灵了吧……
“秦……督主,我那儿子平日里是被我惯坏了,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爱凑一脚,这段时间给督主添麻烦了。”
秦叙白看着林曲靖,随即讽刺道:“林大人客气了,只是大人既然知道令郎什么都不懂,又为什么要惯着他纵着他,您早点教他是是非非,又怎会有如今的林星谋?”
为什么要惯着林星谋?除了因为那是林曲靖亲儿子还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林曲靖他怕啊!怕什么呢?
很多年以前,京都还叫做闽都,那个时候的大靖内有双王相争,五大家族拨盘势力,外有凉地觊觎,北狄更是虎视眈眈。
当年的大靖那里比得上今日之大靖?
那时的陛下还只是个不怎么起眼的钰王殿下,可就是这个最不起眼的钰王殿下却成了最后的赢家,这里面少不了一些早已疲倦于内忧外患之有志之士的拥护,可为什么钰王能够得到这些人的拥护?因为那时候的钰王是真的在意天下黎民百姓,心够坚定,谋略够足,手段够狠,最重要的是,钰王想要构建的大靖,是天下人皆心向往之的大靖!
钰王许下的承诺的他也确实做到了,钰王没有辜负天下人!如今的大靖明面上早就没有了内忧外患,城内外不舍宵禁,天下百姓皆可从商,人人皆可可通过科举考试进入政堂,不以男为尊女为卑,不设种族之分,不设番邦之辨,世家大族不涉政权,无外戚干政,与海外他国建立往来……钰王所为,实乃前无古人之举。
可是后来呢?钰王变得不再是钰王而是玄德帝!先是霍云明离奇暴毙再是东定侯强占兵权……所有支持过钰王的人,都在一个一个的被玄德帝毫不留情的拉下政治的舞台。
老朋友死的死亡的亡,那年霍云明离世,林曲靖自请卸职离京,陛下以他功绩斐然为由,给他挂了个职,具体职务却是交给了别人,特许他无要事可不入京都,可是……死了……平定北狄的骠骑大帅死了……罪名是战前临阵倒戈……
后来每一次见到陛下,陛下好像依旧是从前的钰王殿下却又不似当年的钰王殿下,林曲靖怕啊!他实在是怕啊!谁能保证下一个要死的人不会是他?!
还好……还好!还有林星谋!
林星谋小时候虽说是胡闹了些,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小孩子嘛再怎么胡闹都是可以容忍的啊!
直到有一日……陛下下旨命林星谋入京听学,为期五年……为期五年!这意味着什么?只有质子才会受到这样的遭遇!可林星谋是质子吗?他不是啊!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吗?
就在林曲靖一筹莫展之际,事情的转折出现在林星谋调戏了一位妃嫔后,那日陛下并没有大施惩戒反而将林星谋遣回了松江府!
之后,林星谋再怎么闹腾,林曲靖都没有再插手了。
“我别无选择……”
“哈哈……哈哈哈!”秦叙白笑了,他笑得越来越阴鸷:“好一个别无选择,无能者才会用这个借口,无论是冷眼旁观还是随波逐流,说白了不过就是贪生怕死。”
秦叙白嘲笑道:“你别无选择,所以你就放任林星谋自甘堕落,自己一无是处却想用他人来掩人耳目,真是可笑至极!可耻至极!你那里配为人父?”
林曲靖不想反驳秦叙白,他也无法反驳秦叙白,他是个胆小鬼,可他也想要尽力保住林星谋的啊:“若是有一日大难临头,我会尽全力护星谋平安。”
秦叙白冷笑:“若有一日大难临头,你拿什么护住林星谋?用你那点儿可悲的拥君之情吗?霍楠帝师不比你更有拥君之情?骠骑大帅不比你更有拥君之情?东定侯不比你更有拥君之情?我只问你一句,你拿什么护住林星谋?”
林曲靖答不出来,秦叙白说的字字在理。
“陛下不是从前的陛下了,可陛下依旧不失为一个明君,若真有那一日……若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真的不知道。
秦叙白直视林曲靖:“你护不住他,我护得住,只要我还是秦叙白一日,我就能护得住他一日。”
林曲靖瞪大双眼,秦叙白……只要他是秦叙白……
可他……何至于此?
“二殿下知晓此事吗?”
“景春深的事情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不劳你费心。”
林曲靖叹了口气:“你应是恨我的,为何要护我儿?”
秦叙白鄙夷不屑:“恨你?可别自作多情了,我恨的从来只有南北两患和东定军,至于你还远远配不上。我护的也不算是林星谋,天地之大要护的人太多了,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罢了。”
林曲靖沉默良久,最终只能缓缓说出两个字:“多谢。”
林曲靖离开了京都,他本能是相信秦叙白的。
这么些年,看着故友一个一个离开,他心里又何尝不是悲凉至极?可人啊!总得先顾全自己吧,今日见着秦叙白,往昔岁月悄悄涌上了心头,有十几年了吧,好久没见了,也该去看看他们了,黄泉之下他们都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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