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许轻舟这个名字,是在吴启华的电话里。吴启华不算是个完全的混子富二代,他祖上是扛过枪的,所以对于周一念而言,多少会比起那些吊儿郎当的富二代,他多几分待见。吴启华的父亲跟他有过几次交涉,他曾许下一次重诺,答应帮其解决一次令他头疼的问题。
这个承诺也一直未派上用场,直到这天他收到了电话,其儿子吴启华说他未婚妻需要他保障安全。他周一诺那么重的承诺,结果就是为了保护一个女人。呵。
他见到了电话里的未婚妻‘许轻舟’,远远的在车里看了一眼。身材不算高挑,瘦瘦的,清秀的像是自己院子里种的一池莲花,不着粉黛的脸白白嫩嫩,略圆的脸蛋带着几丝稚嫩,可是偏偏一双充满了故事的眼睛。这样的小姑娘他可见过太多了,着实没什么看头。
在印度尼西亚,看她一本正经的戏虐她的弟弟,他竟然觉得好笑。还有她那瞬息万变的变脸速度堪称一绝,小小年纪的姑娘经历了什么,显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他也许是太闲了,竟然去查了她的资料。却未料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是全球三十强许家的长女,可是那有关‘私生女’的一段,也确实验证了他从许轻舟身上看到的。她不是普通的豪门千金可比的,她身上有股难以驯服的野性。
资料还没翻完,就有人来报,说许轻舟要见他。周一念封好文件袋,就让她进来了。许轻舟没有因为他闻风丧胆的称号而惧怕他,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过,她不怕他这点,这让他觉得有趣。
她进来,闪着珠光却没有美甲的手指头摩挲着自己的手臂,他在屋内坐着正看到夕阳的光芒照在她胳膊上细细的鸡皮疙瘩上,竟然让他有种**升起。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她淡淡的说:
“你这屋子有点阴冷。”
他没说话,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着旁边的桌子歪了下头示意:
“不能讨杯茶喝吗?”
他笑了,他周一念的茶向来不是谁想喝就喝的,更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这么自在的讨茶。
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给她上了茶。她很有兴趣的盯着端起茶盏:
“这个是明代的五彩茶杯吧?品相好品味挺好。”
她凑到嘴边,他看着她薄薄的两片唇突然想逗逗她。
“你不怕喝了我的茶,出不了这个门槛。”
果然,许轻舟的唇停留了片刻,他以为她不敢喝了,结果她只是微微颦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像个喝茶的老手用茶盖拨了拨飘着的茶叶,不带丝毫犹豫的喝了一口。
“好茶,下次我给你带点我爹的茶,我爹私藏的好茶饼也有不少。”
“好。”这个字没经大脑,他脱口而出。这个字,他很少说,绝大部分都是微微颔首。所以当他说出这个字,身边的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他佯装咳嗽,稍作掩饰。
“茶也喝了,那我接下来说说我的来意吧。”
她说她是来谈合作的,具体就是她出资他负责运营,给东南亚所有的手下一个自力更生的机会,可以是民营企业,也可以是私人企业。但是盈利后,需要把投资的钱作为投资款,当她入股。
听上去很诱人,但是远没有坐在那里的许轻舟诱人。他在烟雾缭绕里盯着许轻舟的那两片薄唇,微微看到的粉色舌尖,他的心里就像生出了钩子。
“周先生,这件事你可以考虑一下再答复我。手机号我留下了,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就好。”
她留下的不是名牌,是一张手写的卡片。上面是她的名字和手机号,娟秀的字,清秀的如她的人。她刚走怕没有五分钟,他就打过去了电话。他根本都没听进去她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她说,大家一起走下去。
“我同意你的提议。”
“好,周先生是个爽快人,我准备好合同再联系你。”
“好。”
许轻舟的声音很甜但是很冷,就像落在梅花上的雪,远看很美,近看全被冰覆盖着。可就是这种与众不同,吸引了他。他给她的手机号存了起来,名字叫'女人'。他的手机很少有人配他加上名字,许轻舟是第一个女人,是特例。
许轻舟走后他又拿出资料看了一遍,身边的老人段叔看出来了他对她感兴趣,提醒道:
“这个是吴氏的新妇,不好招惹的。吴氏小少爷是个疯子,荒唐事也是不少的。”管家的意思莫不过就是提醒他,女人有的是,没必要得罪了吴氏。
“吴启华?哼。”他冷笑一声。吴启华他父亲他都看不到眼里的人,他儿子又能如何。吴氏起家也是刚刚从商没有几十年,可是他周氏在东南亚那可是根深蒂固的。她既然想嫁商贾之家,他不介意现弄一个给她看。
许轻舟显然不是个草包,她满脑子都是管理之道,好在不是个奸诈阴险之人,坦荡荡的行径也很得他心。意外的是许轻舟似乎另有所爱,他看着爆出的绯闻,他觉得更有意思了。他早就知道吴启华那样的泼皮不是许轻舟的良配,可是没想到她喜欢的竟然是个戏子。
看华盛登报说与吴启华不日将举行盛大的婚礼,他怒了,那种说不来的感觉太T MD让人难受了,他当晚让下面的人铲平了拍照片的小报社。
如果不是被曝光,也不可能这么快举办婚礼。他甚至迁怒于她同父异母的兄弟许粟,还没动手,吴启华就拜托他‘关照’一下许粟。说让他进去待个两年就行的程度,他冷笑,两年?怎么可能,不让他待够七八年这个气是消不了的。
许轻舟回去没多久,就如约把合同发了过来。周一念甚至看都没看就直接签了字,资金到位着手开始了商贾之路。只要他周一念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办不成的。就算她嫁了又怎么样,他想要的没有到不了手的。
各大工厂同时开工,他打着视察的旗号,让许轻舟飞过来几次,也只是带着她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她也很放心他,根本就没问过。他很奇怪她丝毫不惧怕自己,她笑说越是狠戾的人做起事来越是干净利索,她说喜欢做事果绝的人,尤其不喜欢拖泥带水,瞻前顾后之人,古之做大事者不都是这样?
他笑了,她说她喜欢。刀尖舔血的日子注定要做决绝无情之人,可是他这个英雄也多情,也会难过美人关。他的眼睛里东西流露出来竟然刺的她眼神闪烁,所以她应该知道他对她是有兴趣的。
她掩饰的滴水不漏,依然像个男人一样跟他聊着宏图大计,偏偏错开了儿女私情。这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玩的不是欲情故纵,而是一边一片赤诚一边装聋半哑。他觉得挺有意思,就陪着她演。
她会给他送各种礼物,投他所好,看似讨好却又认真的一副交朋友的模样。她似乎知道自己待她格外恩厚,所以以此致谢。显然,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而他,需要一个时机,合适的时机。
后来,她被绑架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彻底怒了,还没有人可以从东南亚的地盘上动他的人。人还没找到,吴启华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就是帮他救许轻舟。他冷笑一声,告诉他,一次承诺已经兑现过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便挂了电话。许轻舟不是谁说什么他才会出手的,人他是肯定要救的,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他自己。
他有个外号叫‘周一稳’,意思是天大的事他不会自乱阵脚。可是,万事有例外,许轻舟便是那个例外。他突然想到,这次救出她,一定要告诉她,老子看上你了,你从了呢最好,你不从,老子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从。
可是,看到她躺在地上了无生趣的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人’。她曾经跟自己讨论过这个话题,他说命如草芥,她说不,每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她在国内建了好多的道观,说回国会给他多烧点香火,替他减轻罪孽。
他只觉得好笑,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老气横秋的,还信奉鬼神之说。但是她的话还是听见去了,他已经立了杀戒。可是,她肋骨断了两根,血糖低血压低昏厥,青肿的脸颊就像被暴雨打残的荷花,他怒了,他再晚到一会,看到的就是她的尸体了。他已经忘了多久没有事情引起他情绪的波动了,这些人碰了他的软肋,所以他想这些人凄惨的死在她的面前。
许轻舟醒后,许家印流水的礼品送到了他面前,她的视频也跟了过来,视频里她的气色好了许多,但是还有点虚弱。
“谢谢周先生的救命之恩,有生之年一定不留余地的报答。”
“好说好说,自古都有英雄救美女,美女以身相许的事情。”
“这个恐怕是有点难了,我已经许人了。不然,认个义妹也好。”
“这个怎么认?”他握拳的手越攥越紧。
“等我下次去,你带我去周氏祠堂上个香。这事不就成了?”她笑眼弯弯。
“以后再说吧,好好养你的伤。”
挂了视频后,他拎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杆砸了屋子里一墙壁的古董花瓶,直到路过一个白瓷瓶的时候他高举的球杆终究没落下来。这个是许轻舟第一次见面后遣人送来的,他硬是盯了好一会放下了球杆。
他一个马上四十岁的人竟然会因为她的一句做‘义妹’气成这样,她肯定知道他是对她动心了。可是,难道她不知道上了族谱只能生生世世做兄妹。
谁要做你的义兄,他不愿意。
当天晚上他去了风月场所,一排排的人换下去,他满脑子都是许轻舟那肉肉的一截玉臂,两人过莲花墩的时候她崴了一下,他伸手扶了她一把,滑腻的手臂如上好的绸缎,冰肌玉骨原是写实的。不过那么一下,他的心底生出了这么多的渴望。
愤然离开,没人是她,没人在笑起来的时候还能有那么一双清冷的眼睛。回到府邸,周一诺的脸色一直是阴着的,直到段叔领着小鹿一样的女孩子进来的时候,那个身形像极了她。段叔是懂他的,可是他又不够懂。
小女孩在身下像个受惊的兔子呜咽着却又不敢喊出声,他红着眼睛,掰着她的腿,身、下用力,脑海里却慢慢都是许轻舟的脸。是她,不是她。是她,是她……他怒吼着许轻舟的名字终于释放了出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他在国内的情报网报回的都是她跟那个戏子的甜蜜情节。看着照片里她满眼的笑容,原来她打心底里开心的时候笑起来这么好看。他想如果把戏子绑了逼她,她会不会从了自己。他被自己的念头弄笑了,**竟然让他不惜做出胁迫的事情来。他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可也知道他无法这样待她。墙壁上是她送的古董字画,上面书——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许轻舟的电话打来,跟他谈上次没谈成的合作,他听她心情很好,就问她吴启华还有那个叫肖寒的,与她是什么样的存在。
许轻舟在那边沉默片刻,然后笑了:
“吴启华像是我亲人一样的存在;肖寒与我来说是无可取代的那种。就像plan A只能是A,但是planB却可以是很多人。你,能明白吗?”
周一念笑了,他本想问问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可又觉得是不是自找没趣,就挂了电话。本以为一子慢满盘皆落索,却不知,自己可能根本就没上过棋盘,连棋子都算不上。可是,许轻舟不知道,她是自己这四十年来第一次做出的选择,是没有PLAN B存在的选项。
他通知国内那些收集许轻舟消息线人撤了吧,这一生不行,下一辈子也总是有机会的吧。
“先生,上次那个女孩子?”
“什么女孩子?”
“哦,没事,是我记错了。”周一念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他是真的忘了。
段叔啜啜喏喏的退下,那个女孩被周一念连着宠幸了一个星期。周一念是上了头,发了狠的,每次结束姑娘身上都是一身痕迹。直到许轻舟主动跟他联系后才放人离开,本以为这个女孩子会是特殊的存在,却没想到有些人连平替都无法算得上。
许轻舟就是那样一个特殊的存在,就算是不联系,她如果联系他,他根本拿乔不起来,最多五分钟,必然会忍不住回个‘?’。
他这刻才明白,吴启华口中所说的,她温温柔柔的跟你说话,你根本无法说出‘不’字,他明明跟自己说了,她的事不要再管。可是,她问有没有可以干扰对方录音的设备,他想都没想就说有。不仅让国内的人给她送设备,还问她要了干什么,她完全没有避讳的告诉她,她对自己大哥的怀疑,他眯了眯眼问:
“要不要我帮你把人解决了。”弄到国外,还是很好处理的。
“不行,如果……如果一切只是我的猜测怎么办。就算是真的是他做的这些,可是,我并不想他死。”
他笑,就知道她是心软的。优柔寡断,到底是女人。可是后来,当得知她差点死在许诚的手里,他懊悔的要命,他手里本来也不干净,再多一个许诚又算什么?哪怕,她不原谅他又如何,总好过她生死一线。
再后来,他听到的消息都是她与那个戏子各种被拍的消息,她似乎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他能做到就是不再给她困扰,从此他再也不关注她的私人生活。在他的世界里,她永远只是那个笑起来清清冷冷的女孩子。
他一个人走在湖边,就像当初她跟他一起走过时的样子。眼前似乎浮现出她的影像,她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笑着说:周一念,你很会享受生活啊……
下一秒脚踩空,还是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抬头看着他笑:
“谢谢……”
后来收到许轻舟大婚的请帖,他让人备了厚礼,人不到礼必到。
当天,他让人拆了她走过的莲花墩。
有些东西,留在记忆里就好了。
爱而不得,必然会抱憾终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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