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老夫人，大伯和二伯都对孟悦己放任，又或许是睁只眼闭只眼。
“五小姐！”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在这深夜确实有些让人厌烦。
“去看看，绿穗。”孟悦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声音似乎是老夫人身边的彩霞姑姑。
绿穗穿着整齐走了出去开门，果然是彩霞姑姑，神情有些紧张，眼睛一个劲往里屋瞟。
绿穗往旁边站了站，看着门口的彩霞冷声道:“原来是彩霞姑姑，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彩霞这才回过神，自己刚刚慌乱失了主仆分寸，她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老夫人梦魇了，请五小姐过去一趟。”
这老夫人梦魇不找大夫，找我家主子干什么，绿穗心里腹诽，还是转身对孟悦己告知。
没过多久，彩霞便看见孟悦己洗漱好后走了出来，眉宇真的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三少爷，脸上还带着些许未睡醒的迷茫，跟三少夫人也有些神似，特别是这双眼睛，她轻声道:“麻烦彩霞姑姑带路吧。”
彩霞这才带路往回廊引去，几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旁边窜了出来，伸着手朝孟悦己抓来，随着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等她反应，身旁的绿穗就已经一脚踹在哪人胸口上。
“来人。”彩霞虽然慌了神，还是镇定的站在孟悦己身边。
有几个小厮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绿穗见有人来便又补了几脚，踢在那人腰上。
孟悦己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二老爷，二老爷，您走错路了。”
那几个小厮手忙脚乱的扶起孟广，结果孟广拼命挣扎，嘴里念叨着听不大清楚，手一直往孟悦己的方向伸着。
“既然是二老爷，就赶快带回去休息吧。”彩霞皱了皱眉，很少见二老爷喝得一身酒气，疯疯癫癫的样子。
几个小厮看见是老夫人身边的彩霞，顿时慌了神，手脚利索的抬着孟广便离去。
孟悦己跟上彩霞的脚步，没过多久就到了老夫人的住处，门是开着的，房间一角的紫金香炉正袅袅地散发着柔和的轻烟，空气浮动着浓郁的伽南香。
那用上好檀木制成的桌椅精雕细刻着各种花纹，正中靠后放着张满雕富贵花开的床，床后放着一排大柜。
旁边的小塌上，老夫人正端坐着，手里拿着一副画像，另一只手摩挲着画像的面部，眼里全是深深的思念。
孟悦己走近一看，是一副将军画像，头戴金盔光烁烁，身披铠甲龙鳞，五官锋利，神情有些许严肃，细看，眉间有着化不开的温柔。
“这是你阿爹，打了胜仗回京都，是你阿娘叫了画师画的。”见孟悦己来了，老夫人拍了拍小塌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在孟悦己的印象里，她记不得她阿爹阿娘，那个时候是玲姑带着她，她也极少提起阿爹阿娘也没有画像，有时候她会摸着她的头说，“小己，你阿爹阿娘都不在了，以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
后来玲娘也不带她了，把她送去虚望观交给了燕叔，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她只有她自己了。
“你阿爹叫孟柏，你阿娘呢，名唤沐月。”老夫人慈祥的拉着孟悦己的手拍了拍，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叹了叹气。
阿柏没了的时候，这孩子就被她娘带着奔波，在半路生下她，又拼命赶去边关，最后了无音讯。
孟悦己静静地听着老夫人说着她爹娘年轻时候的事。
沐月是孟老爷子好友寄养在孟家的小女孩，因为家道没落，临死的托付，孟老爷子也答应了，当时孟老夫人三个儿子嫌吵，来了个小姑娘欢喜的很。
从小就和孟广孟柏走的比较近，一开始老夫人以为孟广和沐月是一对呢，没想到最后是孟柏和沐月走到了一起。
听到这里，孟悦己想起刚刚遇见的孟广，嘴里嘟哝听不清的字，瞬间清晰起来，她不由的感觉到不适。
老夫人继续说道，成了夫妻，怎么相爱，怎么有了她，说着说着老夫人声音渐小，到最后成了嘟哝。
孟悦己听着没声了，回头看了一眼两鬓斑白的老夫人，看她还在碎碎念，不由的勾了勾嘴角，替她盖了件薄毯，没想到祖母还有小孩子气的时候，这让她感受到来自祖母的一丝温暖。
孟悦己小心翼翼的翻着床边的黄花梨箱，里面放着小时候的玩具，还有一只梅花簪，旁边放着几卷画像，孟悦己拿起最左边的画像摊开。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比较年轻及眉清目秀的孟柏，他眼神痴痴的望着对面，只是那另一边，竟是空的，她阿娘的画像被人毁了。
她又翻看了其他的画像，除了孟柏一个人的画像，关于沐月的一张都没有留下。
她瞬间心乱如麻，检查了一下黄梨花箱，上面有了些许灰尘，看来是老夫人临时起意拿出来看的，那就是放进去之前，又或许是放进去不久之后，就有人毁去了她阿娘的画像。
“想要就拿去吧，小己也回去歇息吧。”老夫人看着她对着画像爱不释手的样子，又怜惜道:“无聊紧的话，就带着小厮去京都转转吧，想要什么就买什么，祖母都给小己报销。”
孟悦己放回画像，看着孟老夫人甜甜一笑道:“谢谢祖母。”
孟老夫人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这孩子要是早些接回来就好了，也不用这般好哄，“快去吧，祖母也有些困乏了。”
刚回院子，绿穗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子，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倒是有个知情人，要您亲自去……”后面的话，绿穗越说越小。
孟悦己放下画卷“嗯”了一声，随即又问道:“他来京都了？”
“那侍童说，他们少爷还有些事未处理完，需十几日才来京都。”
“这楼二少爷太恶劣了，只是可惜楼大少爷不在星辰斋，不然咱们也不至于去和楼二少爷去打交道，”绿穗不满道
“恶劣是恶劣，能用就行。”
“你啊，脾气比我还大。”
“这不是有主子你嘛。”
“少谄媚，京都不比外面，要收敛你的性子。”
孟悦己淡淡的说道，这里人多眼杂，被人抓住把柄，有心人钻了空子，不说多麻烦很糟心。
绿穗小小的噢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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