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到幼儿园的时候,日头高高挂在天上,已经快中午了,她把东西放到办公桌上就连忙往教室赶。
小朋友们在生活老师的带领下,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去吃饭了,教室里空荡荡的,桌椅板凳被吃饭的小孩踢的杂乱无章,而钟希正坐在讲台上眉头紧皱,似乎面临着世纪难题。
路羽走过去,拍了一下肩膀把她的神给唤了回来,说:“我来了,早上没什么事儿吧?”
“哦,你来了啊。”钟希先是对她笑笑,然后唉了一声,愁眉苦脸地看着手机,哀怨道:“我可怎么办才好哦,搭上这种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怎么了,这么苦大仇深的,有谁得罪你了?”路羽虽然好奇,却也没有把头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只是在一旁问着。
钟希主动将手机屏幕对准她,说:“喏,看见没,这个叫王天赐的小孩家长。”
别的不谈,光是天赐这个名字,就听得路羽虎躯一震的,十有**又是个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太子爷。
她顺着钟希的对话框往上看,铺天盖地的信息不要命地扑过来,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堆满了绿色,翻翻不到头。
路羽只捡了几个最关键的信息看了一下:
“老师,我们天赐上课认不认真啊,吃饭了吗,他包里有我给他煮的鸡蛋,你剥给他吃一下啊。”
“老师,天赐的同桌怎么看上去不干净啊,像是得了病似的,能不能给我儿子换个同桌啊,我怕他把病气传染给我儿子。”
“老师,天赐手上怎么有块划痕呢,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
“老师,老师你说话啊,天赐是不是被欺负了?!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路羽看完消息,直接就被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把信息消化了好一阵子才复又开口:“她怎么知道孩子身上有划痕?你主动给她发的?”
钟希烦躁地噘着嘴:“我哪儿有那么贱,要真是我发的我现在就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了,是咱们园长发的。幼儿园开学不是会按身高排座位吗,几个班的小孩儿都在操场上站着,园长觉得热闹就顺手拍了几张照片发家长群,然后这小孩他妈就找过来了呗。”
路羽点开她也在的家长群,翻了翻园长发出来的照片,只见上面小孩乌泱泱一片都站满了,别说找到手上的划痕,就是找到自家孩子都不容易。
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是夸这个妈妈细心,还是说她小题大做。
“你知道她小孩儿是哪个吗?”路羽放大照片,漂亮的眼睛睁大了瞧,也没瞧见什么不对劲来,每个小孩都跟蚂蚁似的。
钟希嘁了一声,放弃地说:“你别找了,我刚刚就在看哪个小孩身上有划痕呢,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路羽笑着放下手机,问她:“你吃饭了没,咱们一起去吃?”
“你不说我都忘了,光顾着看照片,”钟希从讲台上站起来,摸了摸自己饿瘪了的肚子,问着:“你早上没来干嘛去了,园长找你都要急死了。”
路羽没打算把猫生病的事儿告诉人,搪塞的找了个借口:“忘调闹钟了,就不小心睡过去了。还有你说园长找我,是做什么啊?”
钟希摇摇头,无所谓的样子:“我哪儿知道,不过我猜估计是和开园典礼的主持人这事儿有关吧,毕竟园长找你的时候,那个莫千云一直在说风凉话,又是说你土啦,又是说你年轻没阅历啦,不如她啦,巴拉巴拉的,听的人烦死了。”
她们两个边说着话边往教室外头走,但出了门,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门卫处传来吵闹声。
“我是家长,为什么不能进去!你们幼儿园仗势欺人是吧,我可都拍下来了,你们都等着上热搜啊!”一道泼辣的女声张牙舞爪的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去。
“您不要为难我们工作,我们当保安的不能随随便便放您进去的,您实在要想进去,你打电话给孩子的老师,让她出来接您好不好?”保安一个劲儿地劝。
“好啊,好啊,我现在就打!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危险分子。”
这句话传来的下一秒,钟希的手机响了,路羽和她面面相视。
“唉,我就寻思她要来找我,哪儿成想这么快。”钟希丧气地把手机放下不愿再看,一步一步非常不情缘地朝着幼儿园大门走。
路羽见她这样子,安慰道:“没事的,我跟你一起去。”
“来了来了,她就是我孩子的老师啊!”刘香香指着钟希,跟看见靠山似的对保安指指点点,“还不让我进去,真是反了你了。”
她说着就要跨过闸门,但还是被拦下。
刘香香当即眉毛一竖,骂道:“什么意思啊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有老师接就行吗,怎么还拦着我?!”
钟希朝着保安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路羽经过闸门走到了刘香香面前,很是礼貌地说道:“您好,请问您是?”
虽然心下有了计较,但钟希也不敢贸然就把孩子的名字叫出来,万一认错妈可就不好了。
“我是王天赐的妈妈刘香香。”刘香香拽里拽起地昂着下巴,先是看了一眼钟希,然后才看着一旁的路羽,声音尖锐起来:“是你?!”
路羽这才发现,原来这女人就是昨晚在她楼上闹了个没完的那个。
钟希一脸诧异,“你们认识?”
路羽否认道:“不算认识。”
听到这话,刘香香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她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来这儿,是有更重要的事儿的,“钟老师,我们天赐手上哪儿来的划痕啊,是不是有人欺负我们天赐?!”
钟希想起王天赐那胖的跟秤砣似的身材,心想哪儿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儿,他不把别人搓扁就算好事。
“没有啊,怎么会,我们幼儿园一直都很人性化,老师对小朋友们很关心,小朋友们之间也很友爱互助,这样的事一定不会发生的。”钟希强扯出一个笑容,应付着刘香香。
刘香香却不吃这套,掏出手机,罪证似的甩在她面前:“那这照片怎么回事儿,我儿子手上明明受伤了,你们老师不承认是不是?!”
钟希没想过她会这么不讲理,还想接着解释什么,但刘香香却已经一把抓着她的衣领,“肯定是你欺负我儿子了,所以才不敢承认是吧,我要找律师告你,我要你赔钱!”
路羽连忙去拦,“这位家长您冷静,您口中所说的话完全没有凭证,我们老师也是人,不会背你这个黑锅的。”
刘香香还是不放手。
路羽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保安。
最后在保安和路羽的齐心协力下,总算是把纠缠着的两人给分开。
刘香香还不罢休,想着要跟钟希理论,而钟希当了这么多年幼师,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家长,再加上刚刚刘香香又扯着她的领子破口大骂,刚进社会没几年的小姑娘,当即就红了眼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路羽安抚地拍了拍钟希的肩膀,挡在了她面前,用非常冷漠的口吻对着刘香香说道:“法律不是只给您一个人用的特权,如果您再这么继续闹下去的话,我会报警。”
刘香香眼睛一蹬,“反了你了,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别以为你是老师我就怕你,我们做家长的为孩子争口气也不行吗?”
“争口气?”路羽冷笑了一声,柔弱和静的脸显出几分强硬,“污蔑人还差不多。”
“你、你——”刘香香被气的说不出话,抬手就要打路羽一个巴掌,
路羽看见她的动作,却也没躲,因为她知道只要这一巴掌落下来,刘香香无论如何都要理亏。
但刘香香的手扬到一半,就顿在空中了,一只青筋虬结而又白皙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啊啊啊,疼。”刘香香尖叫起来。
路羽顺着她的手腕看过去,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齐青淮来了。
他依旧是上次见面时那副懒散的模样,只不过深邃的眼睛带了点冷然,在这暑气乍走还回的九月显得格外突兀。
“说得好,我也得为我家孩子争口气,”齐青淮朝下轻轻看了一眼,“你吓着我家孩子了,赔钱吧。”
齐然一听这话,圆溜溜的眼睛有几分不乐意,但她还是抱着齐青淮的大腿,哭的鬼哭狼嚎,“救命啊,我好怕!”
刘香香气的脸色发青,“这能一样吗,我孩子是手被划伤了,你孩子啥事儿都没有!”
齐青淮哦了一声,反问道:“那身体有事儿就行了是吧?”
“齐然。”他喊了一声。
得到命令的齐然,立马走到刘香香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开始哭,边哭还边把鼻涕眼泪往她衣服上擦。
刘香香受不了这恶心,甩着腿想要把这狗皮膏药似的小姑娘甩开,谁料这姑娘看上去黏得紧,一甩直接就飞了,甚至还自己加了把劲,才在远处一跌。
而一直看着她动作的齐青淮,这个时候笑了,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俊朗的容颜在金色阳光下显得分外清隽。
就是嘴里说的话有点不像这回事:
“大妈,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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