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沉寂木门再被推开,来者却不比上次那般神采奕奕。
只见他破开重重喧嚣,快步走来吧台最内侧,倚靠在红发之人肩颈,这才仿佛放松警惕一般长舒一口气。
“你又来干什么?”
猰犬明显神情不悦,咬牙切齿间尖锐犬齿暴露无遗。
“来酒吧当然是喝酒,不然还能干什么,去那边给你跳段热舞?”
“啧,天天熬夜又喝酒,喝死你。”
将醉鬼一般懒散的蛇虺揽入怀中,猰犬向酒保颔首示意,便一手抱人,一手紧握两只酒杯,走向身后卡座,让人尽可能在膝上枕的舒适些。
“Dye可能要出大问题了。”
蛇虺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惹得猰犬一头雾水:
“拜你所赐,不出问题都是奇迹。”
“这次不是,我反而在帮他们。”
听闻,猰犬忍不住嗤笑一声,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帮?你故意引导程暮寒去怀疑十一,那叫帮?”
“这支队伍虽然只有五人,但每个人的优缺点完全不同,所掌握的人脉及权利也是大相径庭。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暴露给彼此的东西就会越多。”
蛇虺一一点过象征五人的冰冷指尖,语气似有些无能为力:“你真的以为,他们五个都像是现在看起来那么幼稚?”
“这可是全总域内最为精尖的小队啊...”
猰犬:“......”
如蛇虺所述,Dye自建队至今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却接连诞生了五位特等,其中还包括有非特殊专业毕业的郑毅和姜雪晴二人,以及目前尚未被认证为作战人员,但早已积累到足够优异成绩的林光霁。
任谁看,无论是这支队伍的作战能力,还是几人所擅长的领域,皆可谓是集天时地利人和,“过分”巧合且周全的存在。
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奇迹。
“是啊...本来一个个的作战能力就强的离谱,现在侦办案件上也不太需要我们ZT15的协助,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猰犬撩拨着蛇虺耳侧发丝,一时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担忧:
“又有武力又有脑子的,难怪他们和彼此相处的幼稚,这要是认真起来,根本无法忽略这支队伍里的种种问题,还侦办什么旧案了...”
“可他们四个在十一入队时就走错了路,若不解决,即使再文武双全,为了维护这支队伍而刻意忽略注意这些异样,也终有一日会重蹈覆辙。”
蛇虺抚摸过猰犬食指上的厚茧,在其上落下轻轻一吻:
“何况,我们的白毛小狐狸早就清楚的知道,这四人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防备他的事实。不然也不会那样毫不客气的一反常态,在入队一个月之后以病态且疯狂的行为举止给ZT总域添了无数麻烦,造成难以预估的损失。”
“尽管如今整整一年的相处时光已经淡去了这份猜忌,但他们四人依旧未对十一透露当下全部实情,现在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蛇虺坐起身,猛地灌下一杯酒,整个人懒洋洋的趴伏在面前台面,看着倚靠在沙发背的猰犬出神:
“五个人目的一致,却心思各异,比起让猜忌存在于他们五个心中,不如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在我看来,十一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应该也会与我想法一致,所以便推了他一把,引导他走上我铺好的这条路。”
“最终,无非是要面对三种结果,这支队伍凝聚力更强,这支队伍分崩瓦解...”
“这支队伍,与十一为敌。”
猰犬:“......”
聪明人就是麻烦,什么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打一架把话说开不就好了,猰犬如此想。
“聪明人就是麻烦,明明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绕一大圈,搞不好还会生其他事端。你这么想的,对吧?”
对上蛇虺阴险狡诈的笑容,猰犬略有些失语:
“十一上传的所有网课时间加起来已经近千小时,你还真有那个闲心去挨个看?”
“没,对付你还用不到心理学,熟能生巧。”
“滚。”
猰犬不悦的扭过头去,眉眼中却染上了些许悲伤:
“可能他们还没意识到,一旦接触过旧案后,再从十一身边完全剥离开,别说是继续调查了,死翘翘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如果无法取得十一的信任,让他毫无顾虑的展现出重重疑点下最真实最完整的自己,他们未来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没有其他可能。”
“只是...就连当时身为孩童的我们都做不到这一点啊...”
“确实如此,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恐怕十一自己都未曾权衡完全此事。”
蛇虺用指尖拨弄着杯中冰球,似有些寂寥:
“十一总是习惯性的一个人背负所有,把身边亲近之人的死亡全部责怪在自己身上,认为如果不是他因为私心去接近,这些人一定会有截然不同的未来。”
“而且,十一虽然是心理学家,但医者难自医,即使拥有着他人无法比肩的学识,最了解自己的人也不会是他。”
“更何况,他的记忆都失去了大半,现在又将全部身心投入到调查这件事中...”
“只怕是那个看似乐观坚强的他,其实早已经绷断了神经,勉强维护着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直到了却心愿,一切步入终焉。”
“是啊,别人讨厌工作都来不及,他竟然还会说工作单位是自己的避风港...”
猰犬夺过服务员放置蛇虺面前的酒杯,抬手按住他那张略带有些红晕的脸,一饮而尽:
“如果真的能有一处像家一样,去接纳他,庇护他的地方,他或许也不会总是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了。”
“人类避讳又恐惧的死亡,于他而言,反倒是一种拯救吧。”
蛇虺:“......”
忽感手心湿润,猰犬长叹一口气,在蛇虺脸上随意揉弄起来。
这一举动非但没有激怒他,反倒是惹的人轻笑一声,挽住他手臂如蛇行般重新倚靠在肩头:
“现在的他,大概率已经察觉到这局势如何的混沌,再一次为了我们的安全而选择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我试着猜测了下十一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行动,但就算是绞尽脑汁,也完全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还不如就这样推他们一把,让这几人自己应对,我们只需要在一些时刻点醒他们,防止走入歧途就足够了。”
“你说,这不叫帮?”
瞥见手机屏幕亮起,猰犬微微皱眉,敷衍道:
“行吧,你们动脑子人真恐怖,看起来个个文静,实则一个比一个疯,我们这些傻子的心眼子都长你们身上了吧。”
“确实,收了这个徒弟后我才直观的感受到,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抬手接过猰犬手机,扫视过里面的内容,他忽地端坐起身子,有些难以置信:
“顾天死了?”
“嗯,眉心中了一枪,还坠下了三十层高的高楼,摔成肉泥了。”
“但除了他之外,现场还有一具弈的SY分组成员尸体,以及沾有那人指纹的空枪。”
猰犬长叹一口气,将手机收回:
“先别告诉熊特等,就当我们副队还活着吧,过两天我提醒叶队联系他一下,这样发现比较好。”
“如果必须要公开他的存在,我建议让十一也一并到场,就算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也能通过辨识表情察觉到一些本不相干人员的异样。”
“不用你提醒,蠢狼。”
蛇虺坐直身体,捏着下巴似有些纠结:
“弈那边情况如何?”
“挺新奇的,除了我们ZT分组这边,还有一个管理SY分组的没站队。”
“又是SY分组...?”
听闻,蛇虺的表情并不明朗,将猰犬手机再度打开,点了点那条消息中反复出现的几串名字:
“不用多猜,都是熟人。”
“?!”
猰犬明显一怔,却听蛇虺继续道:
“虽然有嫌疑,但我可以确定,顾天不是被他们中某人亲手杀害,反而应该是SY分组Don的手笔。你不是说他们前两天因为魏征的事清理了一次内场,还刻意给十一落了不少把柄吗?”
“是这样,那边也单独给到了ZT分组消息,让我们注意北极和林光霁的行动。”
猰犬摊摊手无奈一笑:
“他们说,一旦北极和林光霁真的像近期传言这般是直属上下级关系,那心理学研究分部则会在未来成为唯一一处以人类为首领的勿忘派别。”
“而林光霁又是那个向来强调解决问题,不是一昧屠杀勿忘的ZT总域成员,ZT总域真的很难不成为心理学研究分部的助力者。”
“如果弈也选择加入其中,称霸世间可谓是轻而易举,但其他几个分组的生意见不得人,也就ZT分组最为光明磊落,所以让我们抓住机会。”
“这些人能不能动动脑子...”
蛇虺甚是无语:
“时至今日,北极依旧是被公安和ZT总域共同列为特殊通缉的存在,而在十一入队之前,他也在一些上流人士之间因姿色和狡诈而小有名气。”
“在我知晓二者的共同存在后,就已经觉察这份异样,不觉得这世间有这么多巧合,能够让两个像狐狸一样狡猾的家伙分别在人类和勿忘之间横行霸道。”
“现在看来,这完全是十一将自己充分分割为几种角色,佩戴起各色狐狸面具在各种场合演绎多种形象,却处处不离狐狸的身影。”
“像猖狂怪盗以这种方式嘲笑众人一般,故意留下代表自己的标记,却依旧无人能抓到他的小尾巴,只能说不愧是十一。”
“都是疯子...”
猰犬有些难以置信于蛇虺这般为林光霁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形容:“现在的十一有多疯狂,这个世界就多么病态。”
“地上有人类和勿忘的争斗,地下有人类和人类的争斗,黑暗里还有勿忘和勿忘的争斗,全灭绝了是不是就消停了...”
蛇虺:“......”
“五,你说,我们应当属于哪里呢?”
蛇虺自猰犬酒杯内衔起一冰块,贴在几乎毫无血色的嘴唇。
猝不及防,那殷红蛇信吐出,将其卷入尖牙利齿,吞没咽喉,溶于强酸胃液。
金瞳竖起,于黑纱下黯黯发光。
猰犬:“......”
“中间吧。”他无奈道。
“不是地上和地下之间吗?”蛇虺问。
“说不准,在未来,可能明与暗之间也会有我们的身影。”
猰犬将蛇虺那副眼镜取下,看着如镜中映照一般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瞳孔,释然一笑:
“搞不好,你精心策划的这盘棋其实也在十一为你铺好的路上,都是有可能的。”
蛇虺:“......”
夺回眼镜,蛇虺似有些苦恼,揉捏两下酸痛眉骨,长叹一口气:
“这个局到底是怎么被布下的,能够发展成这么匪夷所思的局面...”
“真希望我现在是在做梦,醒来就能看到大家像以往那样围在十一身边吵吵闹闹,陪他一起在孤树下消磨时光。”
“梦也会醒,别做白日梦了。”
猰犬用指背弹了下蛇虺额头,便拎起一旁夹克走出卡座:
“酒醒了也少喝,别忘记吃点东西垫垫胃,我得去Donna那边一趟,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不能背你回家了。”
“不去不行?”
蛇虺果断抓住猰犬手腕,却见人轻叹一口气,扶住沙发背在他唇角落下温柔一吻:
“毕竟这次涉及到了分组间生意的问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杂种想污染ZT次域这片净土,就当是帮你这位ZT总域主要负责人排忧解难了。”
“何况,我可是D-Consigliere,ZT分组Donna的左膀兼右臂。即使从不以真容示众,这种严肃场合该到的时候也得到。”
“肯定会受伤,包扎时候下手轻点,嗯?”
蛇虺:“......”
“滚。”
被猰犬那副油腻嘴脸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蛇虺急忙用衣袖擦了擦嘴唇,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远。
躲闪开尖锐鞋跟的袭击,猰犬幸灾乐祸的冲刺跑离,免得又要被人当场在侧颈穿出洞来。
“到底是谁在中间搅局...真让人头疼...”
蛇虺再接过一杯酒,那副懒散模样早已消失不见,游刃有余的一饮而尽:
“应该与十一挑明吗...还是继续这样暗中辅助着他...”
翘起二郎腿思考片刻,蛇虺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去前台,将对应面值纸币压于杯下,与酒保颔首告别。
“算了,头好痛,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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