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神思恍惚的回云边谷后,大抵是遭了水又受了风,身子发烫,还未走到居所便晕倒在地,昏睡了足足三日未醒,神君闭关,仙侍无法,只得以云边谷的名义去向左慈仙人求了颗金丹,用仙露化开喂给溪月。
这才发现,溪月嘴里含了颗蓝色珠子。
"仙子,老儿骗了你,要你立下的血契,实则是为了让你与那龙蛋性命相连,那蛋里睡着一个魂魄,如今已是银龙族最后的遗脉,还望你......"
溪月于睡梦中,仍被这话萦绕,无法摆脱。
汤药入口,让昏迷中的溪月有如身在水中浮沉,她不明白为何明明用了避水符,水还是往她嘴里灌,她要呼吸不了了。
仙侍正欲将珠子拿出,溪月便惊觉醒来,死死握住仙侍的手。
仙侍松了口气,"溪月姑娘,你可算醒了。"
神君最疼爱这溪月姑娘,若是溪月姑娘在神君闭关时出了什么事,她可担不了罪责。
溪月放手,满额的冷汗。她将珠子吐在手中捏紧,"云霜姐姐,神君可出关了?"
云霜摸摸她的额头,见高热散去才放下心来,“怕是还有几日。姑娘是去了哪里,回谷时身上都打湿了,裙子又有火灼的痕迹。”
“我,我不小心掉瑶池里了,想找个地方烤烤,不小心灼了衣裙。”
她胡乱找了个由头,说着翻身便坐了起来,"云霜姐姐,现下是什么时辰,可过了朝会?"
霆霓上仙便是雷部的,她想将在无妄山的所见告诉霆霓上仙。
云霜不解的看着溪月,觉着她着实奇怪,怎的关心起朝会来,但还是耐心答道,"往日是过了,不过就你昏迷这几日,出了件大事,朝会怕还开着。"
“什么大事?”
溪月心头一紧。
云霜叫退其他仙侍,小声道,"前日无妄山的山神来禀,说是有一伙人闯入无妄山,屠杀银龙族人,来人大多蒙面着紫衣,只有一女子穿着不同,现场还掉落了一张仙界的遁形符,请天君下令彻查,此事是否与仙界有关。"
这事竟已捅上仙界。
溪月不明白,无妄山既有山神,那缘何银龙被屠杀时山神未出现,那张遁形符明明在那紫衣女子手里,怎的又到了山神手中?若他们确是一伙的,山神发现了她,为何又不点破,放任她离开?难道是被逼迫的?
溪月慌乱间拉了云霜的手,又无措的问道,"神君何日出关?"
云霜从她的反应中大抵猜到此事或与她有关联,安慰道,"不知,不过待在云边谷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想出谷一趟......”
溪月道。
既然此事已捅上仙界,她更要见霆霓上仙一面,求霆霓上仙暂且不要将她去过无妄山的事说出去。
“改日吧。”
云霜皱眉,"如今天兵带着那个山神在仙界四处指认仙子,试图找到灭杀银龙族人的真凶,天后本就与神君不对付,她奈何不了神君,神君如今闭着关,还奈何不了你一个刚飞升不久的小仙吗。"
溪月被云霜这几句说得没了主意,怕山神那日真是看到了自己,苦着一张脸问,"山神既来禀了,可曾派人下界探查?有人作恶,自然会留下痕迹。"
“没什么可查的了,无妄山已被烧得不复旧貌。”
溪月捏紧手里的珠子,有些不知所措,云霜为了缓和她的忧虑,将她拉到铜镜旁,
“溪月,你额上的这个花钿是怎么回事?”
经云霜提醒,溪月这才发觉,自己额上有个蓝色的柳钿。伸手去擦,却是自体内生出来的。
直觉与手中的珠子有关,或者说是与这颗龙蛋有关。想到银龙长老说,她与这颗龙蛋此后性命相连,溪月便觉得,即便是信任云霜,也不该将此事说出口。
“是神君赐下的。”
她道。
这话好用,只要提到神君,旁人便不会再追问。
果然云霜没有再问。
不知那山神是何时见到她的,为保证安全,溪月还是预备用些脂粉将这柳钿掩盖。
“云霜姐姐,可否劳烦你一件事,几日前我拾到了霆霓上仙的一样东西,如今我既不方便出谷,可否劳烦姐姐替我归还?”
云霜知晓她为了仙骨一事常去瑶池湖畔蹲守霆霓,这样的事说不准是有的,当下应下。
东西是早上送的,霆霓午后便找来,说溪月拾到的东西很重要,须当面感谢。
云边谷的规矩,无花澈神君亲允,任何人不得擅入云边谷,霆霓只得在谷口等待李溪月。
二人见面,装模作样的客套了一番,看溪月面色惊惶,还在规矩的行礼,霆霓几乎要端不住上仙的架子,虚扶了一下,感受到她仙泽平稳已有了仙骨后更是按耐不住,她果真去了无妄山!那山神看到的仙子必是她无疑了。
听到银龙族被屠杀的消息时霆霓也很震惊,溪月没有仙骨,自然做不成这般大的事,但她在场,说不定撞见了什么。
他在雷部很受器重,但近些年四方太平,没办过什么要案,他痛心银龙灭族,也觉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施展拳脚,抓到为非作歹之人,还银龙族一个公道。
见溪月欲言又止,霆霓开口直言,“将你在无妄山的所见告诉我。”
“溪月想见上仙,便是想将所见所遇告诉上仙,但上仙可否答应替溪月保密,在凶手水落石出之前,溪月不想去过无妄山的事被旁人知晓,以免惹出祸事。"
她用一个空盒将霆霓请来,是为着霆霓本就知晓她去过无妄山,雷部司法,实在怕霆霓为了查案将她作为线索供出。
溪月所说不无道理,霆霓应下。
“此事是该慎重,那山神已畏罪自戕,看来他所说的不错,此事确与仙界有关。当日除你之外,怕是还有仙界的人在场。”
听得山神自戕,溪月心中生出寒意,"我那日到人仙交界处,发觉有许多着紫衣的蒙面人守在无妄山外,进去后他们在四处搜寻,说是有几个银龙族人逃脱了,我到银月湖畔后,湖畔到处是银龙尸体,它们身上的鳞片都被拔除了。那几个跑脱的银龙族人就躲在银月湖底,险些将我杀了,是花澈神君的令牌救了我。"
溪月说起来还心有余悸,"令牌上的神力太强,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有四个紫衣人就围过来了,我用了障目符,但他们还是怀疑湖底有人,用了一种法阵。"
溪月回忆着,“是一种白色的网,也不一定是白色,或许是透明的只是我用了除障符才看见,这网还未落下来,我便感受到了威压。”
霆霓沉吟,“是缚仙阵,早年仙界与灵族不睦,灵族便钻研了此种法阵专用来捉仙,二族重修旧好后,明令不许再用此种法阵。”
“那是灵族的人做的咯?”溪月不解,"银龙同是灵族,怎会有人对同族也下得去这般狠手,银龙长老说,这伙人为了防止他们下冥界告状,还连同他们的神魂一同灭除。"
虽料到有此一节,霆霓还是惊讶,回神后看着溪月那双躲闪不及的眼睛,确信她有所隐瞒,"所以绿焰草当真这般神奇,找到了吃下去便真能生出仙骨?"
溪月一惊,但还是点头,"确是这般神奇。"
霆霓笑了,"绿焰草只为其中一关节,我是想着你寻回这草,花澈神君会有办法为你塑仙骨,如今花澈神君还未出关,是哪位神仙这般好心为你塑的?"
见强瞒瞒不过,溪月决定挑一部分能说的说,"是银龙长老为我塑的仙骨,条件是要我每甲子去一趟无妄山,祭奠银龙族人。"
霆霓半信半疑,但见溪月坦然,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银龙族也真有意思,神魂俱灭,还操心有没有人身后祭奠。"
溪月不愿再说这一遭,提起别的疑点,如那紫衣女子一见那烧得只剩个角的遁形符,便知是仙界的遁形符,那伙人,也似是以那女子为首,再如那个符角明明是那女子发现的,缘何又到了山神手中,又问霆霓,银龙族可与别的灵族有怨。
霆霓虽被她霹雳啪啦说这一通说得头疼,不过倒也觉她认真谨慎,好好调教一番,倒是很适合到雷部做事。于是冷不丁来了句,"你虽是神君弟子,也不能一辈子待在神君身边,终究要出师任个仙职是个正经道理,如今有了仙骨便好好修炼,继任战神无望,便试试考来雷部。"
溪月还沉浸的盘算着在无妄山所遇的各种细节,被霆霓一打岔有些发懵,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霆霓,却还是无妄山的事," 我们现下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能为银龙族做些什么?"
“等。”
霆霓道,"仙界亦有不少灵族,熟知仙界各物,当时既然发现有神力波动,想必对方也是慌的,天界总共就四位神君,她自己或许也想知道,当时是哪位神君在无妄山。"
溪月眼睛睁大,很是佩服的看着霆霓,"霆霓上仙真是聪明。"
“这事莫与旁人提及,若有人来云边谷过问花澈神君,记得告知我,”霆霓嘱咐完又道,"或许有朝一日需要你站出来作证,但现下,你藏好就是。"
溪月点头,"等花澈神君出关后,上仙要我什么时候站出来都成。"
换句话说,就是出关前怎么都不成。
倒是惜命得很。
霆霓垂下眼皮,又开始端上架子,语气也冷漠了些,"确是有个好靠山。"
说完便腾云而去。
溪月的忧虑有所减缓,只要霆霓上仙不说出她去过无妄山的事,静静待在云边谷应是没什么危险。
她入谷后直奔谷内的藏书阁而去,想看看书阁内有没有关于银龙一族的纪事,银龙长老说这龙蛋里沉睡着一个魂魄,结契后又与她性命相连,那她要做些什么才能保证这个龙蛋好好活着?
她在人间活了十六年,在天界不过活了数月,经验有限,实在不知这龙蛋该如何养护。
到藏书阁愁眉苦脸的四处翻找了一阵不得其所,守阁的仙侍看不下去了,过来询问是否要帮忙,溪月鱼儿一般鼓了鼓腮道,"姐姐,你有没有听说银龙族一族灭族之事,此事之前,我甚至没听说过他们,便想看看这书阁里是否有关于银龙族的记载。"
仙侍的神情变得凝重而惋惜,"此事天界都传遍了,凶手真是丧天德。"
“有关银龙的书册这两层确是没有的,当年神君爱看些跟灵兽有关的书,都搬去顶层了,顶层不允许旁人进,不过溪月姑娘有令牌,可试试能不能进去。”
溪月闻言眼睛一亮,"我上去看看。"
事实证明,花澈神君给她的这块令牌,的确让她在云边谷如入无人之境,轻松穿过设下的结界。
这一层中间放着书案,书案对面是未封的起来长形窗棂,倚窗可以看到云边谷全貌,书案两侧则是高大的书架,放满了书册。
让溪月惊讶的是,这里许多书是与凡间有关的,也有涉及银龙族的,她各拿了几本,坐到书案边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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