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但我并不打算考虑您的建议。”祁悯轻颔首,语气淡淡的,像是丝毫没感受到刚才的剑拔弩张。
赵逢安原本刚想好怼季识青的台词,硬是被祁悯这平淡的话噎了回去。
一时间不上不下,难得吃了个瘪。
季识青得意地又收紧了一点揽着祁悯的胳膊,炫耀似的扬起笑脸。
“进来吧。”赵逢安翻了个说不上优雅的白眼说道,说完还不忘张望了一下:“姓顾的和姓郁的没过来?怎么着,他们两个终于把自己玩死了?”
“他们两个埋伏在暗处准备随时给你一梭子。”季识青冷哼。
“先生,这……”管家犹豫着,不知道刚才先生所说的让他们进来是不是在说真话。
“可以带他们进来,我这里为了预防万一备着狂犬疫苗。”赵逢安相当用力地拉上窗帘泄愤。
“你方才怎么了?”等看不到赵逢安那男鬼的身影,季识青才放下心来悄声问祁悯。
不过心是放下来了,胳膊没放下来,祁悯感觉这个姿势有些奇怪,但还是决定把这个当成了现代人正常的社交礼仪,所以自己飞速消化了一下便不再管它,当作无事发生开口回答:“我觉得那位长相有些像……孝康太子。”
“?”
季识青瞳孔微颤,“果真?”
祁悯慢慢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有些像”,以祁悯的性格根本就不会提起这件事,这点季识青心知肚明,所以这句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是性格……”祁悯的表情一言而尽:“虽然我对孝康太子谈不上多么了解,但也可以肯定,两人的性格并不大相同。”
何止是不大相同,几乎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季识青你磨蹭什么呢?”毫不客气的声音穿过长廊卷过来。
季识青:“不用管他,他就是条疯狗。”
祁悯欲言又止,这人虽然长相和孝康太子九成相似,但性格哪里还有半点谦谦君子的样子。
挑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光线经过数不清的切割棱镜折射,轻轻拍到四周的房门上,走廊尽头有佣人引导两人走向二楼的书房,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有些陈旧的橡木味道和一股说不清的醇香气息。
赵逢安穿着板正的衣服——祁悯已经从季识青口中知道了这种服饰叫做西装,正端坐在台几前。
“说吧,什么事?”桌子上摆着几朵被粗暴扯下来的玫瑰,赵逢安抬手沾了一朵,捻了捻。
季识青:“的确有件事需同你商议。”
“打住,你说话怎么文邹邹的?犯什么毛病?真当自己古风小生了。”赵逢安呛道。
他若是不说这话,季识青还真不一定能意识到,自己最近说话被祁悯带的多多少少有些跑偏。
毕竟有事相求,季识青耐着性子:“你家中是不是有一本关于左肃的书?而且还是孤本?”
“有这事。”赵逢安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然后呢?”
“我想问你借这本书一段时间,十天,不,三天之内就可以还回来。”季识青听他哥提过这本书的内容似乎并不多,估算了一下,有这么长的时间,估计他再手抄一遍都来得及,于是说定了时间,正想开口说报酬问题:“如果你能借,我可以……”
“不行。”赵逢安说。
季识青早就猜到了赵逢安的反应,“去年格莱迪斯拍卖会上你没有抢过我的那个帕纳斯塔亚碧玺,今天我便找人送过来。”
“不行。”玫瑰花浆爆在赵逢安手指上,赵逢安目光完全聚集在指尖,头也不抬地说道。
“Abyssal Overlord的车,我只开过一次。”季识青不在乎赵逢安的反应,面不改色地继续加码。
祁悯这个古代人都知道刚才季识青提到的两个东西的价值都不可估量,轻轻蹙了一下眉,开口想拦一下季识青,谁知——
“免谈。”赵逢安依旧是那个态度。
“你来提想要的回报也可以,能满足的我都会满足。”季识青说道。
赵逢安这回终于有了反应,挑了挑眉,“真的?”
季识青刚点了点头,就见刚才还掩着的书房门突然被打开,还以为是因为风吹过的缘故,刚想起身去把门带上,就发现顶开门的竟然不是风,而是一只白色的长毛矮脚猫。
季识青感觉自己脑子短路了一瞬,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朝猫走过来的赵逢安:“你养的?”
赵逢安半蹲下身,伸手去捞猫,谁知那猫一个闪身躲开,倒蹬着短短的腿绕着季识青和赵逢安绕了一圈,然后直直朝着祁悯蹭了过去。
祁悯错愕地接住扑到他怀里的猫,“这小狸奴……”
赵逢安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这抹不对劲的状态在他脸上仅仅维持了一瞬,若不是观察人也算是季识青的老本行,恐怕他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过来。”赵逢安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
那小猫像是能听懂话似的,真的有了反应——只不过和赵逢安要求的正好相反,贴在祁悯身上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祁悯不是没有见过狸奴,事实上他府上甚至有下人曾经养过一只橘黄色的幼崽,祁悯在府中见到的时候虽然还是要端着所谓“无甚兴趣”的架子,但其实每每要悄悄多留心瞧上几眼。
府中人怕这活泼好动的小狸奴扰了祁悯清静,一般情况下也不敢放任它在府中肆意乱跑,因此祁悯见到这小狸奴的次数其实寥寥无几,恐怕掰着手指都能数清。
这么毛茸茸的,热乎乎的小生命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钻到他怀中,还是头一遭。
祁悯不自觉地将呼吸放轻,双手有些无所适从,小心中透露着几分慌乱地轻轻托着猫,眨了眨眼,看了眼猫,又不知如何是好把目光转向季识青。
“我们家小猫似乎很喜欢这位先生。”赵逢安站在一人一猫面前,语气说不上和善,但偏偏神情上还要装出一副和煦的样子。
小猫探出头,凶恶地朝赵逢安叫了一声,然后又继续埋在祁悯怀里。
祁悯抬手轻柔地梳理了一下猫儿毛发,这才倒出空处理眼前这尊大佛。
“不才曾听闻民间有种说法为‘犬吠非主,必是恶人。狸奴不亲,必有奸佞’,也有人曾提及‘鸥鸟不亲无信者’,先前对这种说法我倒是将信将疑的,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无迹可寻。”祁悯即使说这种带着刺的话,语气也依旧是温温和和的。
对面是同样精通阴阳怪气之术的赵逢安,若是叫外人看来活脱脱两只笑面虎。可在季识青这个毫无公平性可言的评委眼中,祁悯只是有些蛇口佛心,被逼急了才会不轻不重地挠一下人,姓赵的是口蜜腹剑的王八蛋。
偏偏这王八蛋手里还握着他们现在急需的书册,这说白了就是“人质”,以赵逢安的德行,如果被他抓住弱点,一定会百般利用。
果不其然,赵逢安呛不过便耸耸肩,“既然如此……”
“赵先生可曾听闻周国临亲王?”祁悯很少打断别人说话。
赵逢安眉心一动,乍一看以为是在打量祁悯,但祁悯能感受到他其实是在观察自己怀中那只猫的反应。
“真是个奇怪的人。”祁悯腹诽。
赵逢安不知道祁悯突然转换话题是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看到猫耳朵稍微动了动,于是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一幅临亲王真迹。”祁悯说道。
那只猫“蹭”地往上窜了窜,细长的须子差点扎到祁悯脸。
祁悯奇怪地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白猫。
那猫拉长声音叫了几声,祁悯毕竟不通猫语,很是茫然。
赵逢安逮着猫和人的注意力都转移的时间,一把将猫捞了回来。
“你要怎样证明?”赵逢安拎住白猫命运的后脖颈。
这回轮到季识青乐出来:“你大可以拿去鉴定。”
祁悯回到家给这孙子现画一幅,哪位专家大师如果能说出来这不是临亲王真迹的话,哪位就可以立刻开除专家籍了,这可是最简单直观的鉴明方法。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做旧问题,不过以现在的技术,这倒也不是难关。
“这话让你说出来,可信度不升反降了。”赵逢安的语气一如既往欠揍:“你们家老爷子之前拍的临亲王那幅《爻水日升图》……”
拿老爷子的事情来说事属实是不讲武德。
赵逢安:“更何况《爻水日升图》那时又不是没有经过所谓专家学者的鉴定,难不成有任何一个发现了那是仿作?”
季识青越听越不对劲:“既然没有人发现那是仿作,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爻水日升图》真迹上应该还印着雍国一位世子的章。”赵逢安属于能力值全点在经商上的类型,人家工作生活分得开指的是态度作风,而这话落在赵大少身上,一般来说指的是脑子。
日常生活中季识青和顾羲和没少讥讽他像个弱智一样,这话虽然刻薄,但其实也不大冤枉了他。
这问题一出,赵逢安立刻卡了壳,刚才太过于得意,一时间竟然忽视了这个问题。白猫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束缚,又朝祁悯扑了过去,祁悯有了上次的经验,稳稳地接住这只煤气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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