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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矜这夜很晚才睡着。
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高一时那年夏天,放暑假。
祝矜和姜希靓跑到大院后边的公园里看露天电影。
那天晚上放映的正是《风月俏佳人》,译制腔很怪。
“吃个草莓。”
“为什么?”
“草莓能让香槟的味道更好。”
“棒,很好吃!”
这是电影里的台词。
当茱莉亚·罗伯茨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吃草莓时,两个女孩同时对这个情节心动起来。在夜色和摇晃的树影下,隔着荧幕感受到一阵迭起的浪漫。
影片结束后,她们立即跑到公园外边的超市里,挑了一大盒红通通的草莓,然后又去货架上找香槟,没有找到,只好买了低度数的水果气泡酒。
然后她们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对着星星和夏蝉,在灯下一边喝气泡酒,一边吃草莓。
那天晚上,两人带着微醺的醉意,谈天说地,聊理想聊烦恼,被蚊子咬了一身包也不想回家,任凭手机响个不停。
最后还是三哥出来找她,祝矜在公园层层叠叠的树影下,看到他身后,邬淮清也跟着来了。
他们应该是刚打完球,身上还有未干的汗。
邬淮清穿着一件白色的球服,头上绑着黑色带涂鸦的发带,手臂上也戴着黑色的腕带,橘色的篮球在他指尖转来转去。
浑身张扬惹眼的少年气,高瘦、挺拔,五官棱角分明,帅得一塌糊涂,刚运动完荷尔蒙的气息磅礴欲出。
眼神却很清冷,望向她,像是在望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应该是不得已被三哥拉来的,可能还觉得她很麻烦——
祝矜那时想。
公园离她住的地方很近,没走两步就到了。
三哥家住在一进门的右手边,他先上了楼,让邬淮清负责把祝矜送到家门口。
总共也没两步路,祝矜不明白三哥怎么总是把她当成小孩儿。
她和邬淮清家住的两个单元挨着。
两个人沉默地向前走着,邬淮清走在前面,一路上也没理她。
树影摇曳,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祝矜想起前几天他和一个女生并排走在一起的画面,而现在和她走在一起却这样,便莫名其妙地从心底冒出委屈。
像夏日开可乐时瓶口冒出的气泡,不断滋滋地往上涌。
她看着他手中转个不停的篮球,突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邬淮清走了两步,发觉人没跟上,转过身,一脸疑问地看着她。
他手中的篮球还在转动。
祝矜站在路灯下,一张素净的脸因为喝了点儿薄酒,染上粉色,此刻眼神里带着说不明的倔强,一句话也不说。
邬淮清扯起唇角,他没上前,而是把篮球扔到地上,拍了拍,懒散地问:“怎么了,公主?”
深夜的院子里,除了篮球的声音以外,还有蚊虫在花间、灯下乱飞,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响。
祝矜听到他说出“公主”两个字——其他朋友有时候也会这样打趣她,而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喊过。
如今说出,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嘲讽味儿。
祝矜咬了一下唇珠,也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回他:“邬淮清,你打篮球很厉害吗?”
邬淮清把从地上弹起的篮球收回掌间,动作轻松自然,他根本懒得回答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指了指前边,问:“走吗?”
祝矜就在他的注视下,摇头。
她故意和他对着干,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原本以为邬淮清一定会直接丢下她走开——
这太符合他的作风。
尽管他们是邻居,他是她哥哥的好朋友,但他性子向来桀骜,对谁都不屑一顾,对她更是没有好脸色。
两人平日互不理睬,偶尔的交集,也不过是针锋相对。
谁知那晚,他突然折返,向着她大步走来。
到了她身边时,没拿篮球的那只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动作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然后,他拉着她向前走。
在梦里,祝矜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扯得生疼。
“邬淮清,你轻点儿。”
少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话语,到了她家楼下时,也没松开手。
两人对望着。
院子里种了很多绣球花,成片紫蓝色的无尽夏簇拥在一起,葳蕤盛开,在月光的照耀下边缘处泛着莹莹的光彩。
他眉目冷淡,忽然别开脸,把另一只手中的篮球用力扔出去,砸在小区一侧的墙壁上,发出“砰”的巨响。
祝矜被吓了一大跳。
她原本不是爱哭的性子,可那晚却分外委屈,眼圈泛红,但一想到在他面前哭太丢人,像是不战而败,便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邬淮清注意到她的眼睛,愣了下,似乎没料想到她会哭,于是缓缓松开她的手腕。
两人靠得很近,近到祝矜在模糊的泪花中,都能看清他的眉峰、他的鼻骨,还有他颈间的一颗小痣。
他的头发凌乱地扎在发带里,少年身形颀长,满身桀骜,被夏夜温润的月光照着,竟平添了几分温顺。
他轻咳一声,转身捡起地上孤零零的篮球。
再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她,脸上已恢复惯常的冷淡,语调散漫又欠揍地地问道:“这么爱哭?”
祝矜当时气得糊涂,没有理会他的话。
“还不上楼?怎么,还找不到家?”
“……”
祝矜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打开单元门上了楼。
等回到家,她收到邬淮清的一条微信:【我打篮球的确很厉害。】
“……”
自恋狂。
祝矜没回复,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接着,梦中的画面变得非常凌乱又大尺度,是现实中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两人躺在当初住过的酒店里,邬淮清**着上身。
她问他,你打篮球厉害吗。
邬淮清对她说,一夜五次,你说厉害不。
……
祝矜从梦中醒来,脑海中还停留在他说“一夜五次,你说厉害不”这个画面上。
她脸颊像是被火烤着,身上一层细汗,柔白色的窗帘外是明晃晃的阳光。祝矜掀起被子,蒙住脸,脑海中他赤身**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好几年做梦没梦到他了,回到熟悉的地方,果然容易让人触景生情。
祝矜收拾好出去后,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张澜已经去学校,爸爸最近在出差。
阿姨把炖好的红枣莲子鱼胶热了热,端出来,让她先空腹吃一碗。
还说鱼胶是个好东西,不仅对女的好,对男的也好,补肾益精。
祝矜本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闻言咳嗽起来,脑海中再次回响起“一夜五次,你说厉害不”这句话。
“吃快了?慢点儿吃。”阿姨也觉察自己刚刚的话在孩子面前说不太合适,忙过来拍她的背。
祝矜脸红着,摆摆手告诉阿姨自己没事儿。
完蛋了,她可能今天一天都忘不了那个画面。
本来就不喜欢鱼胶的味道,这下更加不忍直视,她胡乱塞了两口,便放下勺子。
“阿姨,我中午去爷爷那儿,您不用给我准备午饭。”
和阿姨说完后,祝矜拿上车钥匙去车库取了爸爸的车开。
她的车还在安和公馆的地库里停着,从过年那会儿一直停到现在,不知道积了多厚的灰。
安和公馆的房子是她十八岁那年,爷爷送给她的成人礼,大学期间陆陆续续装修好,还没正儿八经住过几次,她打算这次回来正式搬进去。
去爷爷家,有一条路会途径大院。
虽然近,但因为附近有学校容易堵车,所以搬家后,她再去爷爷家,都很少走那条路。
可因为昨晚做的梦,祝矜今天特地走了那条路,想看一看她生活过很多年的院子。
也不过是三四年的工夫,这条路已经变了很多。
比如她当初很喜欢的那家三元梅园店不在了,变成了一家连锁的水果店。
路上是匆匆忙忙的车辆、行人,因为是暑假,也不见穿着校服的学生。道旁的榆树叶被太阳烤得蔫答答的,垂着脑袋。
远远瞅见大院门口的那家小卖部。
祝矜笑了,没想到这家小卖部还开着,从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在。
“小天才商店”应该是重新装修过,招牌崭新锃亮,门口停着一辆蓝色的宾利欧陆。
祝矜刚开始没多想,毕竟这地段不缺好车。
她把车停到路边,准备下去走走。
正准备开门,微信忽然响了一声。
邬淮清:【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送东西。】
祝矜满腔狐疑,在聊天框回复:【又发错姑娘了?】
消息刚发送完,前边的欧陆里走下来一个人。
她抬头一看,下来的人竟然是邬淮清,他边关车门,边单手拿着手机回消息。
祝矜条件反射一般,立马低下头,把身子沉下去,脸埋进方向盘里,不让邬淮清看到自己。
“叮”一声,微信又响了,她摸出手机,一看——
邬:【放心,我呢,同样的亏不会吃第二次,更不会在同一个姑娘身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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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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