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骁消失了。
自从除夕晚上楚霜月和她见了那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关于黎骁的任何回应了。
楚霜月在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心中总是有无法忽视若有若无的不安在回荡，她按耐不住时也给黎骁打过电话，可是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不敢让自己想得太多，拼命地找着借口安抚自己。
或许是黎骁又和父母回B市老家了，或许黎骁这几天都和自己一样忙着走亲戚，没有时间回应她的信息。
只是无论怎么想，楚霜月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她几乎快忍不住要偷偷跑去黎骁家查看，可无奈自己跟着父母忙着拜访各路亲戚，一直也找不到合理的办法脱身。
于是焦虑和不安在一遍遍通报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中逐渐加重。
只是好在假期余下不多，年后一周她们就将返校。
到那时就能见到黎骁，听她当面解释了。
楚霜月总算有了些期盼，她只能在无能为力中等待着开学的那一天。
于是最后的两三天假期她过得坐立不安，总是怔怔出神，就连袁玉劈头盖脸地骂来时她都还恍若梦中。
好几次在梦中收到黎骁的回应，一个激动竟又醒了过来，而醒来之后才发现这一切也只是一个梦。
楚霜月依旧没能想出合理的解释，索性明日就是返校的日子，她终于有机会可以解开心中的疑惑了。
她将自己早早裹进被子，期盼快速入睡能加快时间的流逝。
只是这些日子她的睡眠状态都不算好，辗转反侧许久后终于才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之际，楚霜月想象着明日见到黎骁时的场面，自己大概率是惊喜又难过，只怕担心这么些天自己还会落下泪来。
然后黎骁会笑着将她温柔拥入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在无人之际偷亲她的嘴角。
等见了面，一定要求黎骁不能够再无故失踪了，不论有什么理由，她都必须有知晓的权利。
于是在满腹怀揣着对明日的憧憬之后，楚霜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渐渐入睡。
返校的第一天，是属于高三生的沉默和疲倦。
偌大的校园稀稀拉拉被无精打采的高三学生们逐渐填充，不久前才放假的同学们背着鼓鼓囊囊的作业又回到了教室。
楚霜月没看见黎骁的身影。
一大早她就迫不及待出门，就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来到教室后被尹杰抓着收取同学们的假期作业，她一边在教室忙着一边不停用余光扫过教室后排黎骁的座位。
桌上的书本还和离校那天一样，只是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一直到上课铃打响，黎骁都没有出现。
楚霜月坐在座位上，如同冰窖。
莫不是黎骁又像上次那样，遇到了些什么危险然后住院了？可是她上次明明答应了自己不会再有隐瞒。
楚霜月坐立不安，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可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害怕黎骁又出了什么意外，虽然不愿意这样怀疑，可是一周多的失联让楚霜月不得不紧张起来。
下课铃声刚一打响，老师还意犹未尽地讲着课，一道身影就飞奔出教室。
楚霜月心脏砰砰跳着，控制不住自己朝办公室跑去。
如今想要弄清真相，最快也最方便的了解途径就是尹杰了。
教室离办公室有一段距离，楚霜月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她一秒都等不了了，敲响房门时呼吸还剧烈起伏着。
尹杰闻声抬头，见到楚霜月苍白的脸色，有些疑惑。
“霜月，有什么事吗？”
楚霜月顾不得控制呼吸，快速走近就忍不住提问。
“尹老，黎骁今天没来上课。”
她本想直接问黎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是顾及着尹杰可能会对黎骁有什么偏见，于是换了一个较为委婉的说法。
尹杰一愣，转瞬就微微笑了起来。“没事，她都请过假了。”
“她为什么请假了？”
楚霜月的声音陡然拔高，连尹杰都有些奇怪。
“她姐姐帮她请的假，没细说。怎么了？你找她有事？”
楚霜月心狂跳不止，尹杰的话并不能证明黎骁的安危，反而黎扬代替黎骁请了假，更加证实了她的处境并不好。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
看来在尹杰这是问不出更多内容了，楚霜月失落转身，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题，又有些激动。
“老师，那她有没有说请多久的假啊？”
楚霜月一惊一乍的样子让尹杰愈发觉得奇怪，他狐疑看着面前与平日判若两人的学生，有些迟疑。
“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你也不知道？”
得到答案的楚霜月稍微松了口气，看来黎骁应该很快就能返校。她正要转动脑筋想出一个敷衍尹杰的答案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两人都循声看去，门口站着的人楚霜月很熟悉，正是刚才两人谈话中提起过的黎扬。
突然看见黎骁的姐姐，楚霜月瞬间就激动起来，黎扬作为黎骁最亲密的家人，肯定是最了解黎骁情况的人。
答案就在眼前，楚霜月迫不及待要走上前，只是黎扬面色疲惫，就连表情也生硬许多，一点不像平日里和楚霜月说话时的和煦模样。
于是楚霜月有些犹豫，黎扬也没有多给她眼神，只是自顾自地走到尹杰面前说着什么，两人声音都很轻，一副不想让旁人听见的样子。
楚霜月懂事地退出办公室，还顺手带上了门，只是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当面找到黎扬问清楚，不然若就这样放走机会，自己会无比后悔的。
两人在办公室内谈话的时间不短，楚霜月寸步不离地守在办公室门口，即使上课铃声响起也不愿离开。
眼前是知道黎骁近况的唯一知情人，她必须要知道结果。
不知道黎扬和尹杰说了多久，等黎扬再度走出办公室时，楚霜月蹲在一旁的身影显得格外弱小。
“黎姐姐…”
见黎扬出来，楚霜月顾不上发麻的腿，一个箭步就跑上前。
“骁骁她请假了吗？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楚霜月一直等在门口，黎扬微皱的眉头轻微上扬，有些讶异。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一句明晃晃的敷衍，黎扬并不想过多解释，虽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心急如焚的女孩，但她也无法告知更多。
黎扬自顾自向校外走去，本以为自己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会让楚霜月望而却步，却不想发现楚霜月还紧紧跟在她身后。
“是不是她出什么事情了？是像上次那样受伤了吗？黎姐姐…我不会去打扰她的，只是我有点担心，也联系不上她，我就想知道她现在安全吗？”
楚霜月一个劲地说着，紧紧跟着黎扬的步伐，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走掉。
黎扬有些无奈，眼看已经走出了校门，可是楚霜月并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自己的车就停在这里，倒是可以骑车一走了之，只是这样的话未免对面前这个女孩有些过分残忍。
可是她不可能将黎骁的事情告诉她，且不说黎骁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告诉楚霜月，这件事情本身的性质也让她无法开口。
黎扬有些无奈，只能反复用着几句敷衍的话来搪塞。
“没什么事情的，黎骁很好，让你不要担心，专注于学习就行。”
楚霜月的脸色越发苍白，连手指骨节都因为紧张而绷得发白。
她目不转睛盯着黎扬的脸，眼眶中的泪水似乎在打转，好像下一秒就会滴落下来。
但是黎扬只在她眼眸中看见了倔强，丝毫没有委屈的模样。
黎扬左右为难，这些日子的疲惫让她本就力不从心，她靠在摩托上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
烟草的味道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突然想起黎骁交代给她的事情，转身在包里掏着什么。
楚霜月已在绝望之际，她不再奢求能听到任何关于黎骁的消息，可是越是没有消息，就代表着情况只会越差。
刚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黎扬就递了一本厚厚的牛皮封面的本子，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这是？”
楚霜月迟疑接过，没有立刻翻开。
“这是黎骁托我转交给你的，她没有别的要说，只是说希望你专注学习，好好高考，不要再想她了。”
“什么意思？！”
楚霜月顾不得在意手里的本子，一把拉住骑上车准备离开的黎扬，声音因为焦急而颤抖着。
黎扬不再浪费时间，她的语气也随之冷了下来。
“你不要再在黎骁身上耗时间了，专心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说罢，黎扬冷漠挥开被楚霜月捏住的衣角，不再多说，拧动油门扬长而去，只剩下慌乱的楚霜月在原地不知所措。
怀里的本子似乎还有黎骁的气息，只是掺杂着浓重的铁锈味。
楚霜月没来得及消化黎扬刚才的话，默默翻开本子浏览，只是眼睛在看，脑子却空空如也。
这好像就是黎骁的一个普通的数学错题本，楚霜月草草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封面上久久散而不去的铁锈味一直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她来回翻阅，终于在掀开外层时发现了夹层中的秘密。
夹层中大片的血迹已经干涸，似乎有人为想要去除的痕迹，只是无奈于血迹也浸入太深，夹层只能被沾了起来。
所以，这不是铁锈味。
是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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