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扬的右手抓着头盔,上身是飞机夹克,一身硬朗的黑色,剑眉微挑,一双眼睛在怀瓒身上来回逡巡,暗含威慑之意。怀瓒将溪月的手放开,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还纠缠下去,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会挥拳过来。
“这位是?” 怀瓒问溪月。
“我是谁都不是你随便抓人小姑娘的手的理由。” 宋之扬一句话给呛了回去。
溪月有人撑腰,挑衅地看了一眼怀瓒,但转念一想,好友也没什么恶意,估摸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便说:“老哥,这是我朋友,你先回去吧,不然你爸爸那边不好交代。”
她这话是在暗暗威胁。怀行长与周文统是好朋友,一天要在一起打三次网球,如果溪月捅到周文统那里,怀瓒肯定要遭苦头。
怀瓒离开后,溪月对宋之扬说:“谢谢你。”
宋之扬说:“那个男为什么缠着你?”
“啊,也没什么——”
“他跟这个小姑娘告白呢。” 说话的是咖啡店的老板娘。这家咖啡店不大,只老板加一个店员,客人大多打包带走,所以老板娘有闲空偷听到了怀瓒的表白。
“还是老规矩,一杯美式吗?” 老板娘对宋之扬说。
“你们认识?” 溪月吃惊。
“她是沈述的表姐,我们经常来这里喝咖啡的。” 宋之扬一边解释一边坐到了吧台说,又说:“这里到了晚上就是个酒吧,你要喜欢喝酒也可以过来喝一杯。”
溪月坐在他旁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宋之扬:“那么快就有人告白了,怪不得我见你不是特别难过,从前我姐姐失恋,哭了整整一个月才走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不谈恋爱的理由?” 老板娘一边操作咖啡机一边笑说。
“部分吧。” 宋之扬淡淡地说。
在一旁的溪月悄悄看了一眼宋之扬的,他接过做好的冰美式快速喝了一大口,转过头来,正好撞见溪月的眼神。
溪月想,她打算解释自己只是在研究他那优越的颧骨。
妈呀,这是什么烂借口。
“你不喜欢那个男人吗?” 宋之扬问。
“你说怀瓒?不是那种喜欢,是朋友的喜欢。他人还是很好的。”
“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是不错的。我不大喜欢和男生做朋友。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只是觉得男人是我无法理解的生物,怀瓒是少数我能理解的男人,我当然不是说所有男人——”
“听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我跟他共用一个网飞和亚马逊账号,那时我爸爸不给我深夜煲剧,克扣了我的零用钱,所以我才借了他的……糟糕!他会不会回去就把网飞的密码给改了!” 溪月露出一副猛然醒悟的样子。
“你们关系再好,也不是随便抓人手的理由。” 宋之扬似乎对怀瓒这个举动颇有微词,他又喝了一大口美式咖啡,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溪月笑说:“琴洲那么多咖啡店,我偏偏走进了这家——”
她停住了话头,脸上微微一红,或许此刻并不适宜拿《卡萨布兰卡》的经典台词来改编,那是一部爱情电影,而他们之间还什么都不是。
老板娘接过了话头:“可你偏偏走进了我的咖啡店。很多爱情电影都是这么开头的。”
宋之扬的神色很诧异,啊了一声,好像老板娘刚才说了个所有人都听不懂的冷笑话。
“我不看爱情电影。” 宋之扬说。
“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演爱情电影的。”
“那也只是演戏。”
他滴水不漏的样子像是感情的绝缘体,溪月还想留下来与宋之扬多聊几句,奈何今天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上课了。
临走前,溪月想了想,将那件样衣递了过去,说道:“我跟朋友一起设计的,这上面的国画是我画作,送给你。如果喜欢的话,欢迎经常去我朋友店里转一转,里面有他的店面介绍。”
虽是样衣,但品质方面没半点含糊,不然溪月也不会当礼物送出去。她表面镇定,心里却有点发慌。犹记得第一次去他的活动时,听到两个姑娘说宋之扬从来不用粉丝送的礼物。那她对他来说是粉丝,还是朋友,还是单纯的路人?谁会接受一个路人的礼物,万一里面放着炸弹怎么办?以他这人冷傲的性子,不喜欢怕是真的会直言拒绝。
宋之扬现在小有名气,去参加活动拍摄杂志,也有一些不出名的潮牌赞助衣服。
他伸手接了过来,说道:“谢谢。”
“最近这天气穿应该还可以,再晚一点就不好了。” 溪月吃惊于他的爽快,朝他摆了摆手,临走前又说了句:“你一定要穿哦。”
待得溪月走后,老板娘上下打量宋之扬一番,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说道:“想不到你还挺双标的。”
“什么?” 宋之扬从没被人用这个词形容过。
“你说我们店的姗姗长相也不能算难看,跟那个姑娘比没差太多吧?为什么姗姗送你东西你从来都不肯要?之前女粉送的东西,我记得你也是不用的,最近还跟红姐提出以后只收信不收礼物了,是吧?怎么轮到那小姑娘,你的规则就不管用了呢。”
若是老板娘不提,宋之扬可能都没意识到。他刚才接过溪月的礼物是那么自然,没有一秒钟犹豫。大概是她的目光太热切了,而那T恤上的画又是她的妙笔,拒绝总是太过失礼。他将自己心中所想同老板娘说了,后者揶揄道:“你就找借口吧,行,我今天总算知道了,宋之扬也没那么好接近,只是不到他心坎里罢了。”
“我并没有喜欢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板娘抿嘴笑:“奇怪了,我说你喜欢她了吗?我只是说你双标而已。你跟姗姗和粉丝说不希望她们破费,那姗姗自己手作的礼物你怎么不要?要论手巧,姗姗没输给谁吧。”
姗姗是这里的女服务员,长得很好看,来这里喝咖啡的男客人有一半都是为了一睹她的芳容。奈何姗姗一颗心就落在宋之扬身上,对别的男人爱理不理。
宋之扬:“我说不过你,随你怎么想吧,我的原则还是在的,不到三十岁之前我不会恋爱。”
“三十岁之后呢?” 老板娘咬唇笑道。
“那要看我事业发展的怎么样,如果不好的话——”
“就打一辈子光棍不结婚?省省吧,你随时可以回A国去,你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就算不回去,琴洲也有你的容身之处。”
“我不明白打一辈子的光棍有什么错?虽然我不觉得我是不婚主义者。” 宋之扬最后将杯中残留的咖啡一口饮尽。
“上次你跟沈述做的那个占卜还记得吗?” 老板娘说:“占卜师说你这几年就会遇到心上人,或许你会在三十岁之前结婚。”
“我一贯是相信科学的。” 宋之扬蹙眉:“我父母是工程师,我哥哥是律师,我姐,算了她是个例外,我从来不相信几张牌和一个玻璃做的球能看到未来。”
“占卜师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你长得好,女孩子们对你趋之若鹜,而且你正是年轻的时候。还有,还有,你在琴洲啊,琴洲的年轻人不喜欢结婚,但喜欢谈恋爱。”
宋之扬没有理会,他将纸杯丢入垃圾桶中,起身准备离开。
眼角瞥见一个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剧的客人,想到了周溪月说的“共用网飞账号”一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为什么要惦记?宋之扬甩了一下头,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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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扬收礼物这事给溪月带去了一天的好心情。哪怕是她最讨厌的教授上课,她也能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听完。
溪月去网上搜了宋之扬挺多新闻。他名气不大,所以消息很少,除了一些作品宣传,正经访谈,就只有小论坛里对他的讨论了。其中溪月最关注的,还是他的八卦部分。有人说他从来没谈过恋爱,有人说他暗恋过自己的前辈,也有人说他其实是情场高手,一年交了八个女人,传来传去的,真真假假,溪月也分不清楚。
但有件事却是女粉们的共识,礼物送到宋之扬那里如同石沉大海,不会也不可能在任何社交平台上看到他的repo。他只是刚出道不久,别的小明星都忙着原始积累,说难听点算是媚粉,宋之扬这一举措被一些人不满,说他太摆架子,不够亲切,有点“假清高”。
溪月却越看越开心,这是否说明宋之扬对她是有点不同的,他或许没将自己视作粉丝,而是当朋友?
沈述表姐的咖啡厅还有另一个功能,那就是给弟弟的乐队做宣传。溪月现在是咖啡厅的常客,与表姐混得好了,她会经常说一些乐队的小八卦给溪月听,不过说的多还是沈述的事,她毕竟是沈述的亲戚而不是宋之扬的。
“你们快放假了吧?七月到八月宋之扬不用去演音乐剧,MT有琴洲的巡回演出,有兴趣吗?”
溪月有一百个兴趣。乐队因宋之扬打出了名气,如今买票比从前更难了,黄牛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乐队,或许再过几年,溪月想看演出都得通过沈述表姐这层关系艰难的混个亲属票了。
“有一场就看一场吧,以后宋之扬说不定就不在乐队里混了。” 表姐轻声说。
网上确实在传宋之扬要离开乐队之事。沈述年纪小,其实乐队是他组建起来的,其他的三个人社交能力远不如他。那时宋之扬刚大学毕业,抱着吉他怀揣音乐梦想从国外来琴洲闯荡,就是在那时与沈述相识,两人一同去大公司参加海选,无奈运气不够,到了最后一关被淘汰了。
在琴洲这样物价奇高的地方,两个年轻人很快山穷水尽了。宋之扬的家境至今是个迷,网上又说穷也有说富的,不管如何他心气又高,不肯伸手问家里要钱,在艰难时刻与林未泉一样,也曾在酒吧里唱歌。
这一唱就吸引到了现在的经纪人红姐。这家公司不大,旗下最火的一名女艺人在琴洲娱乐圈也只能敬陪末座。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正儿八经的公司。签约宋之扬后,公司也确实用心给艺人争来了定期演出的机会。定期演出就意味着稳定的饭票,后来经纪人又给宋之扬找了几个网剧来演。不过那时的网剧还式微,人们多以传统电视剧为主,所以宋之扬虽有曝光却不见火的迹象。今年他上了这部音乐剧才有了些名气。网上有传言他是不安分的人,不可能带着那三个拖油瓶一辈子在地下唱live,大鹏鸟非池中之物,迟早是要展翅高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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