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抓到笼子里,那位婆婆就一直躲在最角落,偶尔管事来鞭笞她们时,角落的位置受伤能轻些,她又一直用胳膊挡着,以致胳膊的伤严重,但其他部位,大多无事。
兴许管事瞧她最年迈,就算躲在角落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计较,旁人若躲在角落,那是要提出来单挨鞭子的。只是婆婆没想到伤口化脓,导致高烧不退,到底是年纪大,身子骨不行,怕是也活不久了。
这小丫头,是昨日刚被扔进笼子里的,扔进来时,浑身是伤,一直昏迷不醒,看着半死不活的模样,嘴里喃喃地说着胡话,没人能听清都说了什么。
这屁股上的伤,还有其他位置的新伤,都是因她醒来前背对着管事横躺在地上,被鞭子抽了不少。
笼子里的人,人人自危,尤其挨打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其他人。
谁被打得多,只能算谁命苦!
“张内史,大驾光临,真是让小人的牙行蓬荜生辉!”管事卑躬屈膝地迎着一位华服加身、身宽膘肥的人进了院子,止步于笼子前。
这位张内史——单名一个财字,官至内史丞,所以百姓尊称一声,“张内史”。
管事打人时狠毒的面孔,已然笑得如沐春风,标准的狗腿子,眼底的精明被谄媚代替。
张财一屁股坐在提前备好的雕花扶椅上,双眼锃亮地看着笼中,道:“钱老三,废话少说,让女人都来前面”。
程澄听到椅子发出吱吱的响声,又看看那身肉,心想,“没有两百,也得一百八,椅子也是很辛苦啊!”
“女人都站到前面,让张内史好好瞧瞧,瞧上了,是你们这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男人都给我滚到后面去。一个个磨磨蹭蹭的,动作都给我麻利着点!”钱老三指着笼子里的人,厉声斥责道。
角落里蹲着的老婆婆,没动,她自认年纪大得可以当人家的娘了,没必要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瞎折腾。
老婆婆旁边的程澄,也没动,她内心拨弄着算盘琢磨着,“这位张内史不光看着肥头大耳,就那年纪,少说也有三四十,去了万一被祸害,我这小身板,还未成年,绝不想有这种’福分’。十几年的电视、小说不是白看的。这时候一定是有多远躲多远。藏起来!藏起来!”
张财看着面前五位身形纤细、娇弱的美人儿,虽然衣衫不合身未显腰肢,但胸前的傲峰挺拔有形,引得他的眼神放光地流连于美人胸前,一个比一个波涛汹涌,他真想马上领回去,美美享受一番蚀骨**的滋味。
钱老三看着眼前的五个,嘴角绷紧露出一丝狠辣,还差两个!他斜过眼去,看见角落里的一老一少,“你们俩,麻利点过来,让张内史瞧瞧。”
张财闻声,侧头看到角落里的两人,一老一少,面色阴郁,不悦道:“一个老掉牙的,一个没二两肉的,过来干吗?让本官长针眼?”顺便斜眼白了一旁的钱老三,贬责他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张内史的不悦和怒气,吓得钱老三,马上跪地磕头认错,哪还有刚才管事的威风,急道:“小人知错,小人知错,望内史恕罪”。
“行了,起来吧。这五个,送我府上。”随即扔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在地上,像极了打发乞丐的阔老爷。
“好嘞,张内史,这就给您安排得妥妥的。”钱老三立落地起身,勤快地扶上要从椅子上起来的内史,恭敬地将这位贵客送走。
在牙行买人,就像在商铺买东西,大多先定下,随后送上门。有不需要送的,当场带走也可以。
送走贵客,钱老三随后就安排人将五位女子送去张府。
牙行等着发卖的,大多是黑户,也有被原户主贱卖到这的,不过从这里卖出去的人,就像泼出去的水,自此两不相干,往后日子是福是祸都与他钱老三没半点干系。
看着送走的五位美人,再看看笼子里剩的几个男人外加一个老妇人、一个小丫头,他暗想,“还得再弄些如花似玉的女子来”。
趁着那个狗腿子若有所思的时机,程澄走到笼前,恳求道:“管事,婆婆病很严重,能不能找个大夫来看看?”
“什么大夫?看病找医师。再说看什么病,卖不出去的老东西,还想花钱看病,想得美。”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了后院。
程澄微微蹙眉,心里却在想,“婆婆的身体,再挺下去八成要烧成肺炎,还是得找机会,让她看大夫。在这类封建的古代社会,奴仆命如草芥。但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一直信奉的都是人人平等的观念,从小就在伟大祖国繁荣昌盛的庇护、在父母无限关爱的滋养下长大,这种情况实在不能忍受什么都不做,眼不见也就罢了,见了,就要想办法。”
要说她工作这几年,一直相信便是办法总比问题多,身为程序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常态。
钱老三回到前院,差人拿了药,涂抹在被硌伤的膝盖上轻揉。
古代的阶级分化十分明显,他一个牙贩子,对着自己的奴仆或者笼子里那些,能多狠就多狠,绝不留情。对上比他有钱有势的,这腰该弯就弯,这腿说跪就跪,绝不含糊。
这世道,他这类人,看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活得也是透彻,却不是什么好人。
揉好自己的膝盖,他刚放下裤腿。钱平匆忙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管事,粮铺的王掌柜,来买两个身强力壮能干活的。”
“你领人直接去后院,挑两个,一天吃不上半碗饭,哪能身强力壮,都年轻,养养就壮如牛啦。”钱老三敷衍道,一个粮铺的掌柜,还配不上他亲自接待。
笼子里程澄保持着翘起半边屁股的坐姿,连背都不敢靠在铁栏上——因为疼。虽然眼睛看不到后面,可哪哪都疼,不用看也知道后背好不到哪里去。
她用手指在地上有意无意地画圈圈,轻抬的眼眸却是在观察笼中人。她本打算问婆婆这个时代的事情,可婆婆身体很是虚弱,一直靠在那儿闭目休息,不好上前打扰。
笼中的男子,看着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无从知晓都经历过什么磨难,只是每双空洞的眼神,都好像做好了死的准备。
遍体鳞伤的身体,没有希望的生活,对待在这里的人而言,也许被买走时,才会燃起一点期冀。只是被买后,走进的是天堂,还是更要命的地狱,无法得知。
仅仅撒下希望的种子,就可以让人趋之如鹜,无论最后绽放的是曼陀罗华还是曼珠沙华……
不埋下种子,永远都不知道,会盛开什么样的花……
钱平领着粮铺的王掌柜,来到笼子前,挑两个看着能提会扛的仆人。
“王掌柜,您瞧,个个都是年轻小伙,正当年,别看瘦,好养活,多吃两碗饭,保证个个壮如牛。王掌柜,您家开粮铺肯定不差这点口粮。”
“就跟你们管事说过,别短了他们的吃食,这都看不出原样了。”
“这年头,您不是不知道,地主家都没余粮,哪还顾得上他们!”
“净胡扯,行了,就边上那俩吧,看着像是有力气的。”
“好嘞,王掌柜,这就安排人给您送到铺子里去。”买卖成了,钱平殷勤得很。
“我直接领走,码头等着卸货呢!”
“好嘞!”钱平打开笼门,捞着边上那两个拉出来,推到王掌柜面前。收了王掌柜给的二十两银子,笑呵呵地送三人出了院子。
程澄没想到牙行生意这么好,刚走一个张内史,转头来个王掌柜。听话里话外,是店里找伙计,她本想毛遂自荐一波,还没等开始吆喝呢,那边就定下来了。
再想想算了,看掌柜意思是要找两个壮实的男子,先不说她本女子,就单说这十岁左右的个头,根本没多高,白送人家可能都看不上。生意人,都是利字当头,赔钱的买卖不会做。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卖了一半,往常可没这么好的运气,定是今日贵客驾临,带来的福气”。钱老三在前院一边喝茶一边窃喜。
落日洒下余晖,西边的云彩像火似的在燃烧,散发着夜幕前最后的光。
正当时,两匹纯白宝马拉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牙行门前,车夫一左一右,从马车上跳下来,两人着装一样,质地都是上好的面料,此等面料穿在车夫身上,足以证明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右边的车夫,拿着脚蹬放到地上。左边的车夫,撩起纹样点缀流苏的帘子。
一股凛冽冻人之气,从马车里四溢开来。如此气场,非常人不能有。
车上下来之人,头带墨蓝色发冠,与墨玉簪相辅相成,身着墨蓝色暗纹云锦披风,脚踏墨色绣纹流星靴,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仪表非凡,气场惊人。
此人正是,墨月国当朝君主第九子——平昙君——墨臻字星辰。目前唯一被封为君的王子,一切殊荣皆因他战功卓越,一举击垮西边云昙国,将其纳入墨月的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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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贵客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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