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为大惊,知道东方教主武功高绝,没想到高到这个地步,一人竟敢与他二人比拼内力——而他竟还觉有些吃力,余光瞥到吕艾,他的额上也微微渗出些许汗珠。
对上两位武功高手比拼内力,饶是东方悦也有些不讨好。可解药她今日一定要拿到!遂暗自运力,拿出十成功力,猛地发狠,将二人齐齐震飞出去,又迅速补上一掌,打在二人腹部。
就见二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口吐鲜血。
“得罪。”
东方悦转过身,柳淑妃早已被吓傻。东方悦不知,她却清楚,这二人乃是宫中武功最强者,连他二人都拦不住东方悦,今日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可若是要她交解药……
不及思考,可怕的窒息感再度席卷而来,东方悦仍是那两个字,“解药!”
喜儿真的怕了,东方悦太狠了,连楚为他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她真的敢杀了主子!
喜儿抖若筛糠地爬起身,跑去后殿,回来就见手上多了个木盒,跪下给东方悦磕头道:“是奴婢做的,奴婢做的!主子她不知道,主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求娘娘手下留情,别杀主子,千万别杀主子!”
东方悦一把将柳淑妃甩开,拿过盒子打开一闻——乌木散的解药她见过,她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是真的。
遂将木盒收好,转身欲离开,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倒在地上宛若死尸的柳淑妃说道:“你的孩子,幕后主使,乃是皇后。”说完便提溜着瘫软成泥的喜儿出了殿,丢到楚为面前,“意图谋害皇嗣之人,就交由皇上处置。”说罢脚尖轻点,竟直接在宫里施展轻功,三两下便消失在众人眼里。
东方悦风尘仆仆地赶回重华宫,将木盒交给太医,再三确认,“是这个吧?”
太医令不知她从何而来的解药,拿起闻了一闻,“是。”却仍是不动。
“怎么不解毒啊?”东方悦焦急道。
太医令道:“方才臣为小殿下把脉,小殿下之前似是中过毒?”
“娘胎里带来的,但是一直都有泡药澡。”
太医令点点头,“这就是了。依臣看,小殿下之前的毒本来已经清的差不多了,但此番又中此剧毒,导致经脉堵塞,就算是喂了解药,那药性恐怕也不能流转全身经脉,非死即残啊!”
东方悦险些站不住,仍强撑着问道:“您可有法子?”
“若是以内力疏通小殿下经脉,那药性自然能流转全身。只是小殿下身子脆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打断小殿下经脉。若要行此之法,必然得寻一位内功高手才行。”
“我来!”
东方悦挥手屏退众人,“没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
东方悦扶起舟儿,盘腿坐在他身后,双手抵在舟儿背后,丝丝内力输向舟儿。
诚如太医令所言,舟儿经脉狭窄,好几处都被淤血堵作一处,内功不精者,稍有不慎就可能控制不住内力,冲破经脉。
东方悦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一炷香后才停下来。
太医令立马把着舟儿的手,仔细诊断一番后端起早已调好的解药,给舟儿喂了下去,道:“娘娘,解药已经喂小殿下喝下了,只要明日能醒来,就无大碍了。臣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您叫臣就是了。”
“有劳。”
太医令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东方悦撑着身子,守在舟儿身边,看着舟儿难受的小脸,心里一阵阵心疼。
东方悦守着守着就睡了过去,醒来时舟儿还未醒,但面色已好了许多。
“什么时辰了?”
皇上站在一旁,“快子时了。”
“喜儿呢?”
“全家赐死。”
东方悦叹了口气,“楚大人和那个禁军首领,没事吧?”
“你下手你不知道?”
东方悦抿了抿嘴,“改日我亲自登门赔罪。”
皇上背着手,嘲讽道:“不必了,他们没这个福分。”
东方悦不语。
“你大闹后宫,不过一个下午,朝廷百官纷纷上书弹劾,要朕取缔云教,管教江湖。”
“怎么没人弹劾柳淑妃御下不严啊?”
“安王一派弹劾了。”
东方悦无语,“那你想怎么办?”
“你真会给朕惹事。”
“是你后宫太乱!”
皇上道:“朕已下旨,柳淑妃御下不严,贬为婕妤,禁足一年,罚俸三年,算是给你一个交代。”
东方悦冷哼一声,“我要带舟儿走。”
“不可能。”
“你保护得了他吗?今日若不是我,只怕他早就死了。”
皇上无言,“也罢,你既想带他走,那就走,朕成全你,朕权当没这个孩子。”
“多谢陛下开恩。”
“明日朕再来看他。”
“陛下,”东方悦叫住皇上,“我想去看看柳淑妃。”
“柳婕妤?你看她做甚?”
“行不行?”
“朕说不行你就不去?”说罢转身离去。
东方悦看了眼仍在昏迷的舟儿,转身去了温室殿。
此时的含象殿里一片沉寂,柳氏躺在床上,惊犹未定,怎么也无法入睡。
“柳淑妃。”柳氏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就见这个声音的主人站在她床前,吓得她跳了起来高声尖叫,“啊!出去!出去!别过来!别过来!”
宫女听到声音慌忙进来,迎面就见白天那个杀神站在柳氏床前,话还未说腿先软得跪了下来。
“这里没你们事,都出去吧。”
宫女一听这话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了。
柳氏扯着被子包住自己,一双眼睛满是惊恐,“喜儿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东方悦淡定道:“我来只是跟你说几句话。当年我还只是个宫女,只有两个姐妹,一个叫秦青,一个叫秦红。秦红因你而死,所以我便存了报复你的心思,与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联手,意欲给你下毒。但是你有喜了,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打算等你生子之后再对你动手,只是没想到秦青背着我下了手。当年之事是我不对,害你失了骨肉,你因此事心怀怨怼,对舟儿下手,我不怪你,一命赔一命罢了。”东方悦深吸口气,“但此事过后,你我两清,你若再敢对舟儿下手,我定要你命。”
柳氏崩溃大哭,“你的孩子有福气活了下来,我的孩子呢?!”
烛光摇曳,微风轻拂,殿内已然不见她身影。
第二日接近午时时分,舟儿总算醒了过来,太医令把脉后说道毒素已清大半,只需安静调养即可;只是身子损了根骨,日后习武别说如东方悦一般大有成就,就是修习内功都有大碍。
东方悦也不觉如何遗憾,本来舟儿就成不了江湖高手,如今不能练内功也罢,学点拳脚能防身就行,就当个普通人,也不用打打杀杀的,挺好。
东方悦抱着虚弱的舟儿,心疼地安慰道:“舟儿莫怕,等你身子再好一些,娘就带你出宫。”
出乎东方悦意料,舟儿却是摇头拒绝,“娘,我不想走,我想留在这里。”
“为什么?”东方悦大惊,转念一想,“跟着娘是让你吃了苦,娘虽给不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你跟着娘,娘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
“不是的,我不怕跟娘吃苦,”舟儿连连摇头,“我只是,想成为跟娘亲一样行侠仗义的英雄。”
“那你为何不跟娘走?”
“因为娘亲能做的太少了。”
东方悦一愣,就听舟儿说道:“娘亲游走江湖,行侠仗义,不知救了多少人。可终究有娘亲救不了的人,就像两开寨;还有娘亲不在的时候,我跟和哥哥遇到了很多打家劫舍的人,但大多数他们都是被逼的,没有银子没有饭吃,只能赌上性命去做劫匪;还有很多百姓,交不起税银看不起病吃不起饭,很多大人都要靠卖儿女来换钱财买吃的!像娘亲这样的高手能帮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我虽然只在宫里念了几天书,但是夫子告诉我说,皇子享天下尊荣,也需担天下之责,一举一动都深深着影响天下人。有了皇子这层身份,将来我一个人能做的远比娘亲一人所能做的都要多很多!”
东方悦又欣慰又感动又不舍,“可你也看见了,皇家处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多少人想对你下手。把你留在这里,你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未可知,更何况皇室最是注重出身地位。娘一介江湖女子,他们最是不屑,你又久不在宫里,就算你是长子,想要得封太子荣登大宝,却无可能。”说到后来,东方悦的声音已然小了下去。
“没关系,哪怕父皇只封我为郡王,我也能护得一方百姓。”
东方悦不再说什么,只是抚了抚舟儿的秀发,“男子汉大丈夫,你既有如此担当,娘也不拦你。”
“娘,你一定要走吗?”
东方悦笑笑,“嗯,娘要跟兄弟们,一起去把青城派的余掌门救出来,再灭了魔教,为那些惨死魔教手下的人报仇。”
舟儿笑眯眯地抱住东方悦,“娘是我的大英雄!”
东方悦也笑了笑,就听舟儿突然道:“娘,等你出去了,你就跟钦哥哥成亲吧!”
东方悦一怔,就看舟儿郑重其事地道:“钦哥哥是个好人,好几次都是他救的你呢!不过娘亲也得替我跟钦哥哥道个歉,钦哥哥对我很好,我也想让他做我父亲,但是我有了父皇,不能再让他当我父亲了。”
东方悦愕然,“你这小孩,瞎说什么呢。”
“我知道的,钦哥哥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我能看得出来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少说瞎话。”
舟儿无视娘亲的口是心非,继续道:“不过娘亲也得替我跟钦哥哥道个歉,我其实很想要他当我父亲的。”
东方悦忍不住低声嘀咕,“你父皇都给你娶了那么多小娘,娘再找几个男人又怎么了。”
“是哦。”
东方悦无奈道:“行了,大人的事你少操心,再躺下歇会,小孩子家家的,操那么多心。”
“娘什么时候走?”
东方悦想了想,本来原定今日带舟儿一道走,但出了此事,她总想再待几天,再陪陪舟儿——此行一路凶险,怕是最后一面了。
东方悦淡笑,轻声哄着舟儿入睡,舟儿剧毒刚解,又是小孩子,聊了这么久已然累了,很快便香甜入梦。
东方悦看着儿子的小脸,替他掖好被角,又解下腰带剑放在舟儿身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出了殿门,东方悦拦下想要进去伺候的夏桥,“你就不必了吧?”
夏桥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回了拾翠殿,张若恒早已等在门口,见东方悦归来,跟着进了内殿,请安问道:“小公子还安好?”
“无大碍了。”
“那教主,咱们何时启程?”
“很急?”
张若恒欲言又止,踌躇半晌才道:“水云乡……出事了。”
“什么事?!”
“水云乡与崆峒派一同去秣陵寻窦小姐下落,窦小姐暗中报信,说秣陵双绝投靠了魔教,还把他们藏身之地告诉了他们。只是没想到左隽狡诈,早已在约定之地设好埋伏,两派中了左隽的圈套,镇山道长和王奔长老与左隽相斗,以命换取机会,才使得两派弟子逃了出来。但据水云乡弟子来信,秣陵双绝、镇山掌门、王奔长老和左隽都已身死,何少侠也为了拖延魔教,被林顺所擒。”
“什么……”东方悦震惊,又问道:“那女青呢?”
“窦小姐……”张若恒迟疑着,“魔教拿窦小姐为质,要崆峒派和水云乡束手就擒,窦小姐便……自刎了。”
东方悦沉沉地叹了口气,窦女青虽是闺阁女子,不懂武艺,可骨子里的血性,却是磨灭不了的。
“魔教……都是孽啊。”
“崆峒派因掌门已死,门中大弟子率领剩余弟子已然返回崆峒山。王奇掌门求救各派,请求各派帮忙将何少侠救出来,教主,您……”
“他们在哪?”
“西北沙洲。”
沙洲。东方悦冷哼一声,还真是与漠北勾结。
“收拾收拾,酉时出发。”
“是!”
临走之前,东方悦去了趟清宁宫。
皇后很是意外东方悦的到来,但仍是不失端庄地道:“秦妹妹怎么来了?大皇子可还安好?”
“劳娘娘挂念,舟儿一切安好。民女今日前来是有话想与娘娘说,还请娘娘屏退众人。”
皇后不明所以,终是抬手挥退众人,“妹妹不妨直言。”
东方悦开门见山地道:“我怕是让你失望了吧?”
不待皇后开口,东方悦继续道:“你谋划了几个月,就只谋划出下毒这么个手段?区区柳家,只怕十个柳家才能引起安王府的一瞥吧?从始至终你就没把柳侧妃放在眼里,那几个月你如此关心我侍寝的情况,不是想让我保命,而是想让我生孩子罢了,只是想让我赶在柳侧妃之前生下长子罢了。”
“说什么我怀上孩子便可保下一命,待到生下长子只需等待早晚可以东山再起。呵,谋害皇嗣是何等大罪?就算我怀了皇子,也只会是去母留子!那时候,一个卑微宫女生的孩子,理所当然地由你来抚养,将来这孩子当上皇帝你便是太后,好计谋啊。”
“只可惜,生下孩子我便带着孩子逃了,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算计一场。”
皇后仍是淡定自若,“妹妹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东方悦嘲讽一笑,“可笑你贵为皇后,却也逃不过被枕边人算计。”
“你也不想想,一个你看都不会看的柳家为何突然这么大胆敢对你一个未来国母下此毒手,她哪来的胆子呢?”
“你无法生育,便想方设法报复柳侧妃,你们两个娘家在朝中权势不小,两族荣光都指着你俩,就盼着你们能生下皇子将来好扶持上位,执掌大权,光耀门楣,可你们两个都不能生育,谁获益最大?”
“这么聪明却连这都看不清楚,你是装睡不醒,还是当局者迷?”
东方悦再不看一眼脸色煞白瘫软在椅上的皇后,只留下一句:“日后你若敢动舟儿,不妨问问云教答不答应!”
离开清宁宫,东方悦回拾翠殿简单收拾了下,她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来,如今要走,也没几件东西可带。
东方悦将皇上赏赐下来的物件全都分了下去,一些想另寻出路的回了掖庭,另一些不想回去的就都去了凤阳阁或者重华宫照顾舟儿妮儿,想了想还是给舟儿留了封信,收拾妥当才出了宫。
任灯、张若恒和姜堂主都已守在门外,见信号并未传来东方悦就已出现,不由得惑道:“教主,小公子呢?”
“舟儿想留在这里,姜堂主,你去通知林堂主和柳姨,就说不必等了,城门口集合。张若恒,你留在这里,给我盯着宫里,务必要保护好舟儿!”
“是。”
东方悦翻身上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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