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觉得今儿自己变成了一个孙子。
在包厢对那些傻逼客户点头哈腰端茶送水，听他们一张破嘴瞎jb指点江山。
说一驴车废话。
为了钱还不得不低头。
他找借口出来透口气。
看到云落也靠在那，走到他旁边去。
递给云落一根烟，“吗的，什么时候能成为大牛，把里面那些傻逼全踩在脚底下，看他们还敢不敢对咱们指手画脚。”
跟屋里那些客户合作，一首曲子从惊艳诞生，到现在进录音棚的版本，改了不下五十遍。
每一遍都比上一遍更糟糕。
最搞笑的是，改着改着看到抖.音哪个BGM又火了，都想蹭。
四不像见到这首曲子都得跪下叫爹。
“还他妈和声改钢琴曲，吗的他们自己家的歌手破锣嗓子，适配钢琴和声吗？这么一改把他嗓子里那点缺点全露出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裤.裆里面的东西就三厘米吗？”
他给云落点火。
云落咬着烟嘴把烟头送到火焰里，烟雾缭起，他手夹着烟靠在墙上，头仰着，喉结分明，上下滑动，缓缓吐出一口烟。
“真够脏的你。”
“不是我说真的。”周孟声音放低了点，“我在厕所看到那人尿尿，真三厘米。”
云落嗤笑。
“小点声吧你，里面听见又挑你毛病，尾款还没拿到手。”
“操。”周孟吸口烟，“真难啊，做这行真难啊，也就你愿意跟着我。”
“别煽情。”
“我是为了钱。”
“真的，哥，我觉得我要坚持不下去了，原本以为凭你的才华和我的人脉多少能闯出点名堂，谁想到一年多了，每个月赚的钱够你买设备的吗？”
“这才几年，受着吧。”
周孟看了看云落，瞧不出他现在心情好还是不好。
这几年他没少碰壁，从一开始的天才，到现在跟着他一起应付这些傻逼。
估计他心里比自己更难受吧。
周孟叹口气，吸烟道：“今儿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云落意外地看他一眼，“玩煽情没完了是吧？”
周孟：“谁跟你煽情，这曲子那群傻逼不署你名，我他妈觉得够对不起你的了，认真的！”
“拉倒吧。”云落抖落烟灰，偏头看着黑灰色的渣子从半空来回飘，“改成这样署谁名有意义吗，他愿意加他名就加。”
“这样对你太残忍了。”
周孟深吸口烟，“这他妈都叫什么事！”
“那东西，署我名才是对我残忍。”
“实在过意不去，尾款多分我点？”
云落咬着烟冲周孟笑。
挺混蛋的。
可他那张脸，实在太漂亮，周孟也算半只脚在娱乐圈的脏水里划拉过，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
他被烟呛到，猛咳，胸腔干轰轰的，咳嗽起来止不住，烟灰扑簌簌往下掉，落了一裤子。
云落勾着笑，“不搞基，控制一下，谢谢。”
说完这句，他低头看手机。
看到微信收到的消息，他眉眼间的笑淡了很多，一手夹烟，另手在屏幕打字。
“我操！”周孟喘匀气，“谁他妈跟你搞基！”
眼睛瞟到他手机，呦嗬一声，想骂人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转了话头，“这次这个，挺能挺啊。”
云落：“嗯。”
“小心点啊，自己别陷进去。”周孟好心提醒。
云落睨他一眼，“别恶心我。”
“谁恶心你，我这是善意的提醒。”周孟贼笑，“这次这个，身材好会撒娇，你不喜欢？”
“不喜欢。”
周孟搭住云落肩膀，“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是那种热情似…”
“欸，美女。”
“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呗？”
远处传来一道混不正经的声音。
打断周孟继续犯贱的话。
他往那边瞅。
看到俩小姑娘，都挺高，目测超过一米六五。
一个穿着浅绿色荷叶领连衣裙，打扮过，挺好看。
另一个修身纯白短袖，浅色牛仔短裤，一双腿白皙修长，线条匀滑。大学城这片最普通常见的搭配，被她穿出校园初恋的清纯感。
周孟多打量她两眼。
削肩薄背，手腕、脚踝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似的。
“耍流氓呢。”周孟往俩小姑娘那一抬下巴。
云落慢腾腾转头看过去，视线也不知落在其中哪位身上，烟雾缓缓从唇齿间吐出。
两个穿得像廉价彩色塑料袋成精的男人正色眯眯的往女生身前走。
周孟：“他俩一天天的住伏羲了吧，怎么总能碰见？遇到个女的就要微信，要不到恼羞成怒骂人都是好的，怎么样？英雄救美一下？”
被搭讪的俩人，一看就附近大学生，不是伏羲常客。
哪见过这种事。
云落：“你自己去。”
周孟：“不是吧，这都不出手救一下？”
“你看我。”云落用食指虚虚地点了点自己，“脸上有佛光普照吗？”
周孟一噎。
往俩痞子那看了一眼。
盘算着自己应该能应付的来。
抬腿刚走两步。
白衣女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擒住其中一位想上手耍流氓的人的左手，狠狠向后一别。
她的腿同时踹向男人腿弯，动作干净利落。
伏羲长廊铺着地毯。
很软。
即使如此，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男人膝盖骨咚地撞向地面的声音。
手劲大。
脚劲也不小。
一看就，练过。
周孟连连卧槽，后跳回原位。
他一转头，看到云落也抬了头，正颇有兴致的看白衣女生教训耍流氓的男人。
周孟几乎立刻想到自己刚才问云落的问题。
他看看云落，又看看踩人的女生。
反正肯定……不喜欢这样的。
·
“疼疼疼疼疼——”花衬衫单腿跪地，另只脚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分岔在地毯上。
楚之宁擒住他胳膊，她不想动手，但这个男人竟然说着话就想动手，色笑着就想往冯湉胸上摸。
原本想客客气气拒绝，毕竟他能来包厢一起聚会，也是秦霏的朋友。
但咸猪手。
忍不了。
楚之宁：“手贱就去挠墙，别在这乱耍流氓，听见了吗？”
男人龇牙咧嘴，“听见了听见了，诶呦呦呦呦你松手啊疼疼疼，脱臼了啊啊啊。”
“怕了？”楚之宁斜看他同伴一眼，后者警惕后退，一脸瓜笑，窝囊极了。“脱臼我也能给你安回去。”
男人吃了口黄连，心里后悔为什么要追出来惹这两个女的。
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柔弱，没想到里面还有个会擒拿的，真他妈倒霉到家了。
“大姐…不不不小姐姐、女神、美女！我错了，你快把我……嘶，放开吧求你了，太疼了我手要断了…我他妈又没摸到！”
“你跟谁他妈他妈的呢？”楚之宁踩着他腿弯的脚狠狠用力，“嘴会不会放干净点？”
男人疼得额头流汗。
豆大的汗珠从汗淋淋的头皮滚落，湿了整个脖子。
同伴贼眉鼠眼瞟楚之宁和冯湉。
冯湉心里害怕，悄悄扯楚之宁衣角，“之宁，走吧。”
楚之宁：“道歉。”
冯湉低声道：“走吧。”
楚之宁擒住流氓的手一顿。
迟疑间，流氓同伴突然支棱起来，指着楚之宁道：“人家都不介意，你还抓着人不放什么意思？”
同伴看到冯湉畏缩的样子，勇气更盛，甚至还想冲上来教训楚之宁。
一条长腿斜在他身前。
差点给他绊个狗啃地。
同伴怒目看过去。
云落：“巧啊，王起。”
王起脸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怒气硬生生憋了回去，“你也在这。”
“认识？”云落冲楚之宁的方向偏头。
经常来伏羲的，谁不知道王起和刘明源的尿性。
云落问的这句，还算给他们两个留了面子。
王起摸摸脑袋，“明源跟这俩女的有点误会。”
云落这时像才看到刘明源的惨状似的，演技拙劣地啊了声，“既然是误会，爷们点道个歉，这地儿是偏，但万一过个人什么的，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楚之宁抿唇看着云落。
手里不敢松力。
刘明源吱吱哇哇，“道歉？你没看到我被这女的踩着呢吗？凭什么她不给我道……诶我操轻点啊！”
云落不耐烦地啧了声。
“别说她，我都想踩你。”
“道歉。”
“很难么？长手摸别人，没长嘴？”
那点算不上遮羞布的东西被戳破。
刘明源和王起脸色都不好看。
他俩伸头欺软怕硬，缩头随时cos乌龟。
谁也不敢当面惹云落。
眼见当下情况不适合再纠缠下去，刘明源换了一副笑脸，讨好地对楚之宁说：“不好意思，我喝了点酒，冒犯你了。”
楚之宁：“跟我朋友道歉。”
刘明源又用同样的语气跟冯湉道歉。
这人变脸跟翻书似的，贼快，“不好意思了美女，咱们都是秦霏的朋友，今儿是我不做人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补偿回来，请你俩吃饭！”
冯湉躲闪他笑嘻嘻的眼神。
低头不语。
楚之宁这才松开他，同时把冯湉护在身后，“吃饭就不必了。”
秦霏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她对云落轻声道谢。
女孩明眸皓齿，浅栗色的头发不算长，披散在肩膀上，修饰出白皙的脖颈。
秀眉柳叶眼，是那种很清纯干净的长相。
跟她刚才踩人的时候判若两人。
云落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两秒，淡淡撩眸。
意思听到了。
…
出了伏羲，华灯已上。
榆苏市中心城市繁华，车水马龙，灯跃鎏金。
冯湉长出口气，“刚才还好有你！你知道吗我都吓得不敢说话了，昨天晚上刚刷到一个新闻，说一个女的拒绝给男人微信，结果被他恼羞成怒捅了十几刀，还没送到医院就去世了。”
“伏羲不是高级会所吗，怎么也有这种人。”
楚之宁：“高级会所里也有低素质的人，哪都一样。”
冯湉对刚才没帮上楚之宁的忙感到愧疚，此刻特地搂着她胳膊，“之宁，以前都不知道你居然还学过跆拳道，身手真好！那个男的估计至少有一米七五吧，竟然一下子就被你制服了。”
大捧玫瑰花包装纸的边缘戳着楚之宁的胳膊，玫瑰馨香浓郁，在她鼻腔附近萦绕，她吸吸鼻子，“不是跆拳道，一点防身术。”
“天呐，你还会防身术，太厉害了吧！”
“你瞒的可真好，咱俩室友快两年了我才知道，楚爱妃，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楚之宁笑笑。
防身术。
很小就开始学了。
别的小姑娘都在玩芭比娃娃、跳皮筋的时候，楚彬就带着她在小区楼下锻炼。跑步拉伸压腿，以前年纪小放学早，爷俩都在小区公园比划两下。
后来邻居街坊都知道了，还笑着打趣。
说楚彬自己爬树捉鸟赶鸭子捕野鸡，泥猴似的长大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宝贝姑娘，竟然还拿当小伙子养。
楚彬总是憨厚地笑。
人后对楚之宁温和地讲道理，说不是因为把她当男孩子养才教她防身术。现在这个社会，女孩子才需要学些防身的技能。
自从从宜宁搬到榆苏。
楚之宁也有近三年没跟别人起过冲突了，要不是今天那流氓突然伸爪子摸冯湉，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却没想到她的身体肌肉比她记得更清楚。
她深吸口榆苏夜晚的空气，干爽温暖。
吹散眼底那点潮意。
“随便学的。”
伏羲离地铁站有点距离。
她用手机查看附近有没有公交车可以直接回学校。
一辆网约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
司机把楚之宁当成了叫车的人，又往她的方向开了几米，滴滴按喇叭。
楚之宁冲司机摆手。
半分钟后。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架着一个喝醉的中年男拖麻袋似的连走带拽，一拉网约车后门，把男人卸货到后座。
这一路走来，他脑门出了一层汗，西装和衬衫全皱了，可谓半点形象都没有。
招呼司机关车门一气呵成。
网约车开远后，他吐槽道：“这孙子可真他妈沉啊，炫多少啊，累我一身汗。”
他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肩膀上，大口喘着粗气，表情狰狞地叉腰冲身后问：“云落，回哪？”
楚之宁从不玩校园论坛。
到现在也都还没注册过榆大论坛账号。
可云落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榆大和榆音两所学校隔了两条街，三公里。这点距离一点不影响这两个字在榆大的知名程度。
榆苏音乐学院有一个特帅的校草。
评选那年，领先第二名两千多票，史无前例碾压。
在此之前，楚之宁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单凭外貌就能有如此知名度，今晚在伏羲见过那个用蛇骨链当腰带的男生后，她意识到颜值这东西，没啥封顶界限，真有人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她突然对那位叫云落的榆音校草有了点好奇。
会比她刚才的男生还要好看吗？
否则，秦霏怎么会一直念念不忘。
楚之宁转头飞快地瞄了一眼。
看清男人的外貌时，她顿感惊讶。
云落，
小云。
看来钢琴下面捡到的铭牌，就是他的。
叮叮——
星夜会所小云上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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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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