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时间很短，元宵节还没到林长青就启程回了学校。
校园里的绿化带都还是光溜溜的，这几天才陆续有同学返校，人还比较少，学院里还比较冷清。室友钟琦还没来，宿舍里只有林长青一个人。她把床单被套拿去洗了，又把宿舍打扫了一遍，将近一个月没住人，灰尘还是有点多的。
打扫完时间还早，林长青洗了个澡，穿上厚外套，围上红色格子围巾出门去找吃的。
她其实很少一个人去逛街，外出家教的时候也是结束了就回学校。一般只有刚来学校那两天待着无聊，没事可做，就在网上搜搜北川美食，然后去尝一尝。
这次也一样。
很巧，这一次她遇见了苏蔓。
准确的说，是苏蔓和苏见芸。
在北川最近很火的餐厅里。这会儿正是饭点，餐厅实在太火了，更何况这两天才陆续开工上班，所以人很多，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排上。林长青本来也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吃上，如果不能就换一家便好了。她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停下转身，便看到了苏蔓。
她站在餐厅的门前，周围有来回走动的男男女女，灯光下，她的面容十分清晰。
林长青的心跳声盖过了周遭吵闹的声音，她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眼中也只看到了她。
在这一刻，她确定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苏蔓已经穿过人群，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张着嘴，说了她们坐在里面就看到她，问她是不是过来吃饭的，同时，还伸手指着餐厅里面。
林长青脑袋嗡嗡的，像个机器人一样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隔着玻璃，就看到了苏见芸。
苏见芸也在看着她，轻轻摆手手掌，微微对她笑着。
林长青这才回过神。
苏蔓说：“我和小姨过来这里吃饭，就我们两个，你要不进来一起？”像是怕她会拒绝，苏蔓又接着说：“这会儿是饭点，人都挺多的。”
“一起吧，好吗？”她轻声的小心翼翼询问。
林长青抿唇‘嗯’了声。
其实她本是想拒绝的，可是多日未见，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苏蔓如此真诚可爱，她水汪汪的眼睛那么明亮干净，看着她，她总是不忍拒绝。
心里想着就吃这一顿饭，也没什么。以后也没有机会了。于是答应了下来。
跟着苏蔓走进餐厅，一前一后的都没有说话。
林长青是觉得不知道要怎么和苏蔓相处，之前还在怀疑自己对她的感觉时，她就已经变得奇奇怪怪的了。假期的时候甚至还忧虑开学遇到她会怎么样，如果她还需要家教老师，她还要不要去。去了，她能平常心去和她相处吗？
苏蔓也很烦，她感觉得到林长青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她家的时候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她不敢去问，她怕她真的讨厌她。
走在林长青的前面，余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苏蔓说：“叔叔阿姨，还有奶奶最近过得怎么样？”
林长青‘嗯’了声：“挺好的。”
“元宝呢？”她回头，“新养的小狗，可爱吗？”
“嗯。可爱。小小一只的，奶奶说如果福宝在的话，肯定会和福宝成为好朋友。”
“肯定会的。”顿了顿，苏蔓说，“像我们一样。”
林长青愣住，对上她的视线，缓缓弯唇。心中却泛起一阵酸涩。
-
林长青坐下和苏见芸打了声招呼。
看出来她的局促，苏见芸说：“别客气，看看你有没有想吃的，再加点。”
林长青摇摇头，笑着说：“这些就够了。”
她和老师的相处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只是因为苏蔓的关系，她才和苏见芸有了除了学业以外的接触，但还是有所隔阂的。
苏见芸说：“我听蔓儿说她寒假的时候去你家住了几天，麻烦你了啊。本来她妈就是去出差，想让她来找我的，结果她居然自己主动说和她妈去海岛玩几天。本来两人就像是猫和老鼠待两天就吵架了，她还自己说要去。”
苏见芸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苏蔓和她妈妈苏见惜的关系她也曾和林长青提过。
苏蔓撇了撇嘴：“小姨，你现在还提这个做什么啊，我回来到现在你都念好几次了。”
苏见芸看了她一眼，数落道：“你去那麻烦人家长青几天，还不让人知道原因啊。得亏你妈后面去接你，不然你是不是都打算在那边过年了。人生地不熟就敢一个人乱跑，要不是你还知道给长青打电话，我看人家把你拐了你都傻傻替人家数钱。”
苏见芸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临近年关各地都比较混乱，人员复杂，苏蔓一个在北川时都不常出门的人，去了海岛就敢一个人离家出走，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件事苏蔓也知道自己确实冲动，做的不对，回了北川后就被苏见惜没收手机钱包关在家里反省一个星期，她都没有任何反抗了。
苏见芸看着林长青，郑重道：“那几天真的麻烦你了，也谢谢你。”
林长青赶紧摇头，说：“不麻烦的。我家里人都很喜欢苏蔓和福宝，她们在那边的时候也帮了我，还给我们带去了很多快乐。”
苏见芸震惊：“她？”
苏蔓一言不发地看着林长青，她也很震惊。
林长青点头：“我奶奶很喜欢她，苏蔓走后，她还经常念叨说没人陪她看电视了。”
实在难得听到有人说喜欢苏蔓的话，苏见芸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和好奇，于是又多问了句她们在新桥的时候的事情。
林长青看了苏蔓一眼，而后一一交代给苏见芸听。当然，除了苏蔓喝醉的那一段，她没有说。
苏见芸说：“你的家乡还真热闹。家庭氛围也很好，怪不得蔓儿那么喜欢你。”
林长青心跳重重跳了一下，抬起眼，猝不及防就和苏蔓对视了。耳根有些热，她不太自然的偏移开视线。
“对了，开学之后你继续去给蔓儿上课吧。”苏见芸说。
林长青安静几秒，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道：“苏老师，苏蔓，下学期你们找别人吧。”
苏见芸愣住：“怎么了？你不接了？”
林长青点点头：“我想专心准备大四去交换的事情。”
苏见芸：“你打算申请交换？去哪里？”
林长青说：“香港。”
苏见芸说：“以你的成绩，这不是问题啊。”
林长青笑了笑：“想要保险一点。”
香港在她们学校交换的名额很少，竞争激烈要求也比较高。
林长青都这样说了，苏见芸就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苏蔓一直一言不发，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饭后林长青打算道别离开，苏见芸却说她们也要回学校，顺路就送她一起。林长青说自己还想逛逛，就不和她们一起走了。
苏见芸只好作罢。
林长青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她随便逛了一圈后，就乘坐公交回学校了。
她是在宿舍楼下看到苏蔓的。
林长青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与她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两人在朦胧的月光下对视着，她抿着唇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林长青说。
话音刚落，苏蔓就伸出了手，手心里躺着一串钥匙。她解释说：“在餐厅的时候你掉在沙发上的。”
林长青怔了一瞬，大概是她的包口没关紧才掉出来的。她接过沉甸甸的钥匙，问道：“谢谢。你等很久了吗？其实发消息告诉我我去找你拿就好了。”
“我发了，你没回。”苏蔓说，“而且，我有话想问你。”
林长青沉默片刻，望着她的眼睛，说：“你要说什么？”
苏蔓：“你讨厌我吗？”
“什么？”林长青不明白苏蔓为什么会这样问，而且那么的直接。
苏蔓说：“你讨厌我，所以不想教我了，对吗？”
林长青挪开视线不看她：“不是，我不是说了吗，我想专心准备交换生的事情。”
“借口。”苏蔓执着地盯着她，“我离开你家的那天你就怪怪的，我能感觉到。是不是我喝醉的那天，那天……我做了什么吗？还是，”她顿了顿，声音轻颤，“我说了什么你不喜欢的话吗？”
林长青猛地抬眼，对上了苏蔓湿润的目光。
她想起了那天那个无意间的亲吻，这只是无意间的，苏蔓并不知情。可是她却一直因此而困扰。如果不是自己对她又不一样的心思，这个吻根本不算什么。
钟琦不喜欢女孩子，她有男朋友，她经常和隔壁宿舍的同学搂搂抱抱，激动起来在人的脸上留下一个香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林长青也曾被她亲过。
可她被钟琦亲的时候，内心是毫无波澜的。
林长青轻握了握拳，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没有，你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我也不讨厌你。我真的是因为想要专注学业才不接着教你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新的老师。”
她看起来不像撒谎。
苏蔓半信半疑：“真的？”
林长青点头。
苏蔓抿唇：“我不要新老师。”
“那你要什么？”林长青蹙眉不解。
苏蔓固执地看着她：“如果你不方便去教我，那就我来找你。”
林长青皱了皱眉：“我……”
怕她拒绝，苏蔓急忙打断她的话，接着补充道：“我不会打扰你，也不需要你教我。只是，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我周末能不能来这里找你。你在图书馆学习，我就看书做我自己的事情……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她楚楚可怜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眨着一双染了湿意的眼睛征求她的意见，“我保证，不会影响你的。行吗？”
林长青看着她，心中混乱得就像是一团浆糊。她安静片刻，最后轻叹了口气：“学校图书馆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想去就去。”
不论是不是出于私心，她总是不忍拒绝这样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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