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样的开始，已经昭示了他们婚姻关系存续不久的现在。
再来一次，他还是要这么做。
没攥住的水杯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江暄俯下身去够，将巴掌大的水杯塞进行李箱。
但再来一次，他应该会问，问裴槐青，你真的没有意见吗？
人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
他希望自己的决定没有给裴槐青造成困扰，又在事后一切都顺他心意后，希求裴槐青因此困扰。
不然他不知道，要怎么确定对方有一点在乎他。
一身白色家居服的Alpha垂着头，额前才散乱的发丝飘着几缕，饱满额头造下的阴影中，Alpha努力睁了下眼睛。
分明是他做错在先，怎么还有理由去怀疑别人。
仿佛惩罚一般，Alpha跪坐在冰凉的地上好一阵，直到察觉沁入膝盖的凉意，才慢慢起身。
搬进这个家里三年，必须带走的东西只占了半个行李箱。
Alpha还在犹豫往箱子里搬什么的时候，听见玄关处门锁的声音。
裴槐青回来了。
墙上时钟走到十点整。
是他们平时已经各自回房的时间。
他们马上就要离婚，Alpha觉得自己不需要出门迎接。
江暄心安理得地继续收着行李。
玄关门锁声之后却迟迟没有动静。
手中动作越来越慢，江暄一把从地上拔起身子，推开房门。
昏暗的玄关中，穿着一身板正西装的Omega就这么静静站着。
淡淡的酒味混着烟味夹着预警般的潮雨气息飘过来，江暄喉头发痒，几次吞咽才艰难咽下不适感。
“欢迎回来。”
他挤出些笑容，不希望Omega发现他刚刚的失态。
不管多少次，敏感的犁鼻器都接受不了香烟的味道。
仿佛凝固的裴槐青这才踩掉脚上的定制皮鞋，他踩着拖鞋走到江暄身边，点了下头。
浓郁的酒味瞬间飘满鼻腔，江暄嗅到点肉桂和覆盆子的味道。
黑中白
看来裴槐青今晚应该是被宴请了，才会带着这么浓的香槟味回来。
腹诽两句黑中白没有白中白好喝，江暄清了下喉咙，试图驱散些随之而来的烟味，给进门往里走的裴槐青让路。
没开灯的玄关只能隐约看出轮廓，江暄后退一步腰间刚好被鞋柜硌到，他不适地试着站直调整身体的位置，想把腰间挪开。
只是轻轻一动。
“砰！”
肩膀受力猛地被压回去。
还未离开鞋柜的腰间被压住，严严实实抵着鞋柜，脊柱反弓。
身前是直愣愣压在他身上的Omega。
打过发胶的头发蹭过他下巴，裴槐青正单手把他压在柜子上，黑暗中厚实的肩膀压下来。
Omega规整的西装被扯成奇怪的形状，胸膛处扭曲着撑开，裹紧的胸肌撑出马甲。
“裴槐青，怎么了……”
个子很高，受迫的姿势让他后脑勺磕到坚硬的墙面，不是很疼，却让Alpha明显感觉不适。
江暄握住裴槐青压在他身上的手，只是圈住，没敢用劲。
Omega正值易感期，又喝了酒，看上去就不太清醒的模样。
万一惹到有返祖基因的Omega就不好了。
江暄只能配合着折在鞋柜上，腾出一只胳膊抵住Omega凸出的锁骨。
在他身上不知道折腾些什么Omega忽然抬起头来，“有味道。”
从上到下的俯视遮蔽了玄关外透进来的所有光，江暄只能隐约看见裴槐青的轮廓。
听到对方出声，他才顺着对方的话思索。
味道，什么味道？
易感期是Alpha和Omega都相对来说比较敏感的时期，江暄已经尽可能避免自己身上沾到别人的味道。
如果不小心沾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他今天见的人不多，秘书和孙总是beta——江暄忽然想起裴槐青嘴里的味道是什么
“是小觅。”
江暄踮起脚尖，试着把自己的身体推出裴槐青压迫下的包围圈。
“我弟。”
裴槐青没动，裹在黑暗里的人形似乎一直盯着他。
空气中潮湿的雨气不断加重，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正往江暄皮肤中钻。
黑暗很容易滋生恐惧，在相视无言的黑幕中，江暄却忽然笑出声。
对于被其他荷尔蒙笼罩的伴侣，最好的办法是再次标记。用自己的味道洗去伴侣身上奇怪的其他味道。
裴槐青应该也想这么做。
但坏就坏在，Omega喝酒了。
酒精会极大程度上抑制Alpha和Omega标记尖牙伸长的能力，市面上现在有的抑制剂，都混着不同浓度的乙醇。
说明书上更是强调在抑制剂后至少24小时内，不可以驾车出行。
裴槐青这会儿该郁闷坏了。
怪不得一言不发释放高浓度信息素洗涤。
估计是发现自己尖牙伸不出来。
江暄笑了会儿，犹豫着慢慢伸出手掌，小心落在Omega的头发上。
打了发胶的头发摸起来手感不是很好，江暄手指穿过发丝往下钻，摸到裴槐青内里没有定型的头发。
毛茸茸的手感还不错。
Omega的脸慢慢贴到他胸膛上。
Omega返祖现象不仅体现在易感期，拥抱、抚摸，这种最原始的方法对于抑制Omega的糟糕情绪有很大帮助。
贴着胸膛的脸也钻进他的颈窝，温热潮湿的鼻息一路不停，直到钻到Alpha腺体上方。
感受着压着肩膀的力度慢慢减弱，江暄的身子终于能够直起来。
后腰坚硬的鞋柜终于隔开距离，江暄松口气。
紧接着，滚烫的触感落在他后腰，激得江暄猛地往前耸动，自投罗网似的，被早有准备的裴槐青牢牢抱住。
“做。”
裴槐青身体力行表达自己的诉求。
铁烙的手掌四处游走，所过之处激起阵阵战栗。
在触感极好的皮肤海洋中流连忘返。
嘴唇也被怀里人的脖颈吸引，自发地啄吻。
略显厚重的西装还穿在身上，看着像是马上能投入工作的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口无遮拦。
裴槐青对自己的**从来都不加掩饰。
对于挑逗，江暄并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的生活一向和谐。
但江暄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反手按住自己后背乱爬的手臂。
滚烫的热度透过外套落到他手里，江暄愣了下才收紧手圈牢牢按住，“不。”
毫不犹豫地拒绝。
没有人还会想和即将离婚的前夫滚到一张床上。
裴槐青嘴唇压上抑制剂贴，牙尖已经翘起抑制剂贴的一角，“我来。”
江暄顿时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让裴槐青主导，第二天起来胯骨腰间都得红一圈，部分地方还会红转紫，西装又服帖，压着腰间一圈肉几天不见好。
如果不是心情好或者被下了降头，江暄是万万不可能允许裴槐青和他在闯尚吃橙子。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姿势的时候，也不是谁来的问题。
控不住的手臂大有想往上的趋势，鼓动的肌肉正一下一下打在手心，江暄差点握不住，再次拒绝，“不做。”
过去相处经历表明，只要江暄给出坚定的拒绝，裴槐青就会配合。
果不其然，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的人从他身上离开。
斩钉截铁地拒绝让裴槐青放轻自己的手臂。
脖间的啄吻变得又轻又柔，肌肤相贴一瞬又很快放开。
尽管隔着西装裤已经撞在他腿上，裴槐青没再有任何动作。
发胶定型的头发顺着钻进下巴。
很痒
江暄微微抬头。
空中荡起一股染蜜似的粉桃味道。
这似乎给了裴槐青纵容的信号，对方在他身上一边嗅闻一边将旁的信息素的味道盖去。
“……我去煮点醒酒汤——”
过近的距离，过于直白的挑逗，让江暄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的防线在逐渐坍塌。
前夫
江暄用这两个字提醒自己。
时刻谨记面前人是前夫。
他趁着裴槐青不注意，一个用力推开腰间的手臂，贴着衣柜从包围圈中逃出来。
“我去煮醒酒汤。”
他捋平自己身上四散开的睡衣，逃跑似的转身往厨房跑去。
Omega从玄关走出，步伐平稳跟在他身后。
涌动的气泡炸开在水面，咕嘟咕嘟打破室内宁静。
江暄起身关火，盛出小半碗姜水，水面在光下氤氲出小小一团热气。
在等待冷却的时间里，身后的目光始终如一。
就是这种偶尔被注视的感觉，让江暄觉得自己好像或许可能被爱着。
人的视野只有120°的立体视觉范围，在360°的世界里，有2/3，即便就在身边，也无法被发现。
而他，在裴槐青1/3可见世界里。
他过去追逐这1/3，后来又因为这1/3停留。
现在，他要退回到2/3的不可见区域中。
姜水的热气糊了眼，眼眶逐渐发热，江暄赶忙抬头从柜子中取出蜂蜜罐。
黏稠到彼此不分的糖黄胶质坠入姜水，驱散他鼻尖萦绕的辛辣味道。
江暄单手盖住碗面，弓起的手掌像一个夹子，提起装着蜂蜜姜水的碗贴到唇边。
温度刚好。
甜丝丝的蜂蜜压住了姜水的辣味，江暄就这么单手提着，将碗放到裴槐青面前。
裴槐青没动。
喝醉酒的人总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暄理解地又提醒一句，“快喝，喝完去睡觉。”
裴槐青这才抬起手。
他模仿着江暄提碗的姿势，扣在碗面上。
江暄坐上高脚凳，手肘往中岛台边一撑，看着裴槐青别扭地抬起碗，腕骨带动手掌，碗沿转过180°。
笨手笨脚的，江暄不得不再次开口：“我刚刚是怕烫，你不用学我，正常喝就好。”
闻言裴槐青收回手，垂着头，贴到碗沿上。
“……我帮你扶着。”
不用手喝，江暄光看着脑海中已经生出碗倒水洒的模样，他不放心地抬起手掌托着碗边，耐心等待裴槐青喝完。
空落落的碗里什么也没剩。
劳动成果被好好享用的江暄明显感觉身子一轻，连带着情绪都回升些。
他把简单冲过的碗放进洗碗机，一起身，发现裴槐青又在看着自己。
厨房暖黄的灯光里，裴槐青又恢复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就是刚刚才扯过的西装皱皱巴巴，减了几分锐气。
没什么情绪的瞳孔映着他靠近的影子，江暄忽然眯眼，隔着中岛站定在裴槐青面前。
他压下身子，平直的肩膀拉开，“你没醉？”
——
没亲没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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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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