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和人界迥然不同,魔界的灯笼是黑的,从远处望过去,和漆黑的夜浑然一体,地面上长着一丛丛珊瑚一样的植物,若是不小心踩到了,这些诡异的植物定然要把你卷到地下,生死未知,周围到处都是形状各异的怪石,还会发出阴森恐怖的叫声。
若是寻常人,在魔界走不了多久,便会双腿发软,落荒而逃了,偏偏月照离目不斜视,向那座悬崖上的城堡走去。
传闻说,魔尊就住在矗立在断崖之上的泣魂宫里,断崖下是突兀而起的无数尖细石柱,谁若是惹了魔尊不高兴,便会被魔尊扔进万丈悬崖,被无数石柱洞穿,死无全尸。
从月照离踏入魔界,就没有人拦着她,反倒是看到她之后,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自投罗网的人族了,魔尊要饱餐一顿了。”
在他们眼里,月照离就是一个不知前方凄惨命运的莽夫。
月照离听到他们的话,只是付之一笑,当她走到泣魂宫门口,泣魂宫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月照离一脚踢开大门,只见数十人吊在空中,个个血淋淋的,身上竟找不出任何好的地方。
月照离扫了眼四周,只见一名头上两个犄角,身穿黑色铠甲,手臂上刻满了刺青的高大男子,对着这些人说道:“愿赌服输,既然输了,就应该明白,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月照离心中一凛,这名魔尊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狠辣阴毒。
月照离拱手作揖道:“拜见魔尊,请问魔尊……”
“你在问谁呢?”一个稚童从那名高大的男子身后走出,此人身高不过四尺,看起来雌雄莫辨,声音也分不出是男是女,看样子还没到分化期,魔族和人族并不一样,魔族是到了一定年龄之后才会分化性别,而且这个性别是可以自由选择的。
月照离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稚童怒道:“大胆,你在对我不敬,我才是魔尊。”
“啊!”不怪月照离,任谁提到嗜血残忍一词,都不会想到魔尊葬无忧,不过是一个没有分化的小孩子。
月照离欠了欠身道:“魔尊,方才是我有眼无珠,请问如何解除阴瞳铃的控制?”
话音刚落,葬无忧笑道:“你看到被吊着的那些人了吗?你说我先割他们的耳朵好,还是先挖了他们的眼睛更好。”
月照离面目紧绷,沉默不语。
葬无忧纳闷道:“怎么不说话了?”
月照离问道:“不知魔尊为何要对他们痛下杀手?”
葬无忧道:“输了游戏嘛,自然就要承担后果,这些人都是自食恶果,他们都看不起我,想要跟我公平竞争魔尊的位置,但是都输了,输了的人自然要承担后果。”
月照离道:“虽然你赢了,他们输了,但是没必要如此折磨他们,大可以给他们一个痛快,得饶人处且饶人。”
葬无忧捧腹狂笑,“我最讨厌你这种伪善之人,如果今日是我成为输家,绝不会有人同情我!给我痛快,他们只会跟我一样千倍百倍地折磨输了的那一方。”
葬无忧打量了月照离一眼,“你的亲人被阴瞳铃控制了?”
月照离点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过黎婴宁也许早就不把她当亲人了。
葬无忧拍手笑道:“那太好了,你也来跟我玩游戏吧!”
“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如何解除阴瞳铃的控制。”葬无忧脸色瞬间变冷,“如果你输了,吊在那上面死无全尸的就是你,怎么样,这个游戏,你敢玩吗?”
月照离迎上葬无忧犀利的目光,“好!”
葬无忧轻蔑一笑,只觉得此人不自量力得很,她命令下属拿来两根蜡烛,分别放在两人头顶,葬无忧道:“若是你头上的那根蜡烛倒了,就算我赢,如果我头上的那根蜡烛倒了,就算你赢如何!”
月照离点了点头,这对她而言,并不算难事,可是正当月照离抽出竹剑,准备开打,葬无忧却退后几步,倒是她身边的魔将一拥而上,将她挡在身后。
月照离质问道:“你作弊,不是说好了咱俩打架吗?”
葬无忧挑了挑眉,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嘲弄,“我可从来没说过我跟你打,也没说过是一对一打架。”
月照离恍然,葬无忧真的没说过,她下意识道:“卑鄙。”
葬无忧笑道:“不卑鄙怎么赢你啊!月女英!”
月照离一怔,她竟然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月照离打过很多次架,但是从来没有打过头上放着蜡烛的架,眼见袭击她的人越来越多,她若是躲闪,蜡烛便会因为重心不稳掉下来,若是不躲闪,则会白白受到重击,蜡烛依然会掉下来。
月照离画了一个防御阵,然而她也知道这个防御阵抵挡不了多久的。
葬无忧在阵外看着她,满眼都是笑意。
正当月照离踌躇时,一把枯骨伞从天而降,将那些魔将均击退,一名姿色不凡的女子,站在离她不远处将葬无忧头顶的蜡烛取了下来,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月照离注意到她的白色靴子上沾染了很多魔界珊瑚溅的汁液。
月照离心想,她应该是来得很急,所以根本来不及躲避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葬无忧怒道:“卑鄙,你怎么还请帮手啊!”
楼岫云敲了敲葬无忧的头:“小朋友,兵不厌诈!”
葬无忧怒气冲天,大战一触即发,正在此时,她看到了那顶枯骨伞。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是鬼王才有的枯骨伞。
一个是灭掉枯蝶魔神的人间英杰,一个是地狱鬼王,这两个,她遇到一个,尚且有逃生的机会,两个一起上,她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葬无忧垂头道:“我输了!你想怎么杀我都可以。”
月照离轻笑:“我不杀你,你只需告诉我怎么解除阴瞳铃的控制。”
葬无忧一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你赢了啊!”
月照离淡淡道:“赢家无需对输家赶尽杀绝!”
葬无忧不禁嘲讽一笑,也不知是在嘲讽什么,她道:“解除阴瞳铃的控制的方法是……”
月照离记下,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抬头却见楼岫云已经没有了踪影。
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月照离将帕子放回怀中,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对自己是人族的不满,她若是鬼界子民,见她定然不会如此麻烦了。
两日后,程筝携着黎婴宁如约来到听雪轩,程筝已经想好了,她就要在听雪轩,亲眼见到月照离与黎婴宁互相残杀。
月照离早已等待在那里,她手中拿着一只魔界的令牌,程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程筝大惊:“你去了魔界?”
月照离举起令牌道:“是,我去了魔界,还把这个东西带来回来。”阴瞳铃是魔界之物,自然受魔界驱使,魔界的令牌就可以让阴瞳铃对于黎婴宁的控制失效。
程筝挟持住黎婴宁,疯癫地说道:“你为什么会相信黎婴宁,她都说了是她杀了上官念,你为什么不信!她都说了她恨你!”
月照离凝视程筝道:“程筝,恨我的人从来都是你。”
程筝望着月照离,眼神似乎在回忆,她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月照离不解道:“你想说什么?”
程筝道:“我还记得你刚进宗门的时候,是个小乞丐,穿得脏脏破破,连最基础的算数都不懂,也不懂梳头,每天披头散发来修炼,还有一回,你被师姐打得落花流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你那时脸上还有一块长疤,实在是太丑了。”
月照离摇了摇头:“你对于我过去发生的糗事,记得真清楚。”
程筝咬牙切齿道:“莫非你记不得了?”
月照离道:“我记得,但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程筝愤恨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说过去就过去,你为什么不觉得羞耻?凭什么你不记得?”
月照离这才弄明白,她为什么愤怒,正因为她坦然面对过去的窘境,她才愤怒,她想要看到自己被人提及那些糗事的时候,无地自容的模样,可惜她失算了。
月照离淡淡道:“我方才也说了,我没有不记得,我只是放下了。”
程筝愈发癫狂,她怒吼:“你怎么可以放下,那些都是你失败的过去!”
月照离疑惑道:“程筝,为什么你要如此紧密地关注我的一点一滴,你不停地嘲弄我的过去,你又能得到什么?”
程筝道:“我没有,那是因为你太碍我的眼。”
月照离不禁问道:“若咱们不是同门师姐妹,你会恨我到这般地步吗?”
程筝道:“你这种人到哪里都是招人恨的存在,以前是,现在也是,如果不是你整天喜欢逞英雄,彰显你所谓的侠义,我又怎么会被你衬托得什么也不是。”
月照离几乎失笑出声,她道:“你连我救人也看不惯?”
月照离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了,她举起令牌:“魔界令牌在上,阴瞳铃听我指示。”
只见程筝腰间的阴瞳铃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月照离,又阖上眼睛。
而黎婴宁瞬间有了生机,那双目光呆滞的眼睛,有了光彩。
程筝的心中满是不平,她又哭又笑:“我辛辛苦苦拿到的阴瞳铃,就这点作用!什么破玩意,毁我终生!”
月照离抿了抿唇,提醒她道:“阴瞳铃是魔界故意给你的,他们本就需要人族给阴瞳铃提供滋养,普通人是不愿意下那么大成本的。”
程筝闻言,彻底陷入癫狂,“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
程筝拿起一柱香点燃,她道:“一响好梦,半响贪欢,一曲离歌,物是人非。”
月照离听了倒头就睡,进入了程筝为她编造的梦境当中。
楼岫云姗姗来迟,见月照离倒在那里,心头一颤,胸中的火气怎么也压抑不住,她道:“终结这场梦,否则我杀了你。”
程筝笑道:“你尽管杀了我,你杀了我,月照离就再也出不来了。”
楼岫云死死地盯着钱伶,眼神中闪着寒光,他道:“让我进入月照离的梦境里。”
程筝笑道:“你想救她,想得美!这是我用尽毕生绝学,为她制造的一个梦境,她必须死。”
这时,黎婴宁在一旁道:“我可以让你进入她的梦境当中。”
程筝瞪了黎婴宁一眼。
黎婴宁没有理会她,也点燃了一柱香,只是手指有些发颤,你可千万要平安回来啊,黎婴宁念道:“一响好梦,半响贪欢,一曲离歌,物是人非。”
楼岫云进入了月照离的梦境之中,梦境之中的她身处巨浪滔天之中,楼岫云还没来得及动用灵力,就被浪打下,陷入了昏沉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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