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宠物的屋子靠近村子中间,他走过去也就几分钟。
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哟,酝之啊,又去村口看那几个小畜生呢。”
“诶,现在看着多晦气啊。”
也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非要招惹秦酝之,本来有秦酝之照看一二,她们老老实实的做个宠物,也不一定就过得比从前差。
现在好了,被老大整的……
啧啧啧,倒挂在村口不说,老大还从小秘境里复制出一小块沙漠的环境来,风吹日晒的,现在基本就剩下张皮了。
要不是有结界隔着,那味道怕是……
秦酝之和他聊了几句,三言两语之间把人哄的开心了,那人哈哈大笑着离去。
结束对话后,秦酝之面色微沉,加快了脚步。
照例去村口看了看一下曾经的好朋友,他来到了宠物们所在的房屋。
那件事后,他主动提出把这些畜牲都安置在同一间屋子,毕竟畜牲而已,何必浪费那么多屋子。
之前也是他不好,居然想岔了。
不过就算他不说,妈妈也早就安排好了。
一间房,两天一顿,饿不死就行——至于长得好的,卖出去最后几天给她们吃点好的就行。
他推开房门。
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穿着粗制滥造的并不合身的衣裳,你推我挤的往角落里挤去。
不过他们本来就挤在角落了,这时候再挤也没什么变化。
不过秦酝之乐得看他们惊恐的脸,不如说是享受。
他的视线在孩子们身上来回扫来扫去,恶趣味的看着每个被扫到的孩子瑟缩起来。
好一会,他才皱起眉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索的样子,“怎么办,今天好像没有特别想叫的人……”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毛上挑,“不如你们推荐一个?你们互相肯定熟悉嘛。”
又是这样……这次又是谁?我不想,不,我不想——
不能是我!谁……推谁出去?!
狭窄的房间中,像是一潭死水被搅动起来。
上一秒还相处的好好的人,全都互相扭打起来,场面一片混乱,哀嚎声遍起。
秦酝之饶有兴趣的看着一切。
甚至还有拿刀捅人的。
那是秦酝之特意发给他们的,第一轮优胜者的奖赏。
不过这把刀之后在谁手上,他可不关心。
他唇角微微勾起,看着拿刀的男孩。
果然,换人了啊。
这场混乱持续了将近一柱香时间,秦酝之得到了一具尸体,两个似乎随时都能死过去的活人。
还算满意。
他喊人把这三人抬到了赌场。
刚推开门,不堪入耳的声音就传入耳朵,秦酝之也不介意,无视随处可见的香艳场景,来到了中央的赌桌。
和其他赌桌不同的是,中央赌桌上跪着一个人,地上也跪了一圈,至于她们的作用……
秦酝之同样视若无睹,笑容灿烂的对着玩得正欢的男子喊道∶“殷叔,别玩了,陪我赌几局?”
殷铠啧了一声,朝他看了过来,同时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那三个“宠物”,眼睛一亮。
“你小子,这是又来给大伙送福利来了,怎么没去你刘叔那——等着!马上就来!”
他洗了下手,回来就清了一桌出来陪秦酝之玩。
他看着一脸乖巧的坐在赌桌旁的秦酝之,开始摇骰子,“小秦啊,这次也是和以前一样吧?”
秦酝之笑了笑,“当然啦,殷叔有想到什么新花样吗?”
殷铠舔了舔嘴唇,没说话,把骰盅重重的压在桌上。
……
画面一转,从赌场突兀的切到了一个热闹喧嚣的街道。
街上灯火通明,人群熙攘,一片热闹。
秦酝之其实还挺喜欢这种热闹的。
就是看管太严了,他不去找殷叔帮忙根本混不出来。
秦酝之走在街上,左右看了看,很快垂下眼帘,也没压住眼底的喜悦。
他买了些糕点,慢悠悠的踱步。
一个男孩神色慌张挤过人群,手里捧着花,像是要去见什么人,匆忙间撞到了秦酝之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他摇摇头,继续走着。
该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在村口遇到了带着宠物散步的村里人,两拨人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日子过得很平静,揭开了村庄的真相后,不仅是撕开了一层遮羞布,也代表着他进一步被他的家人、邻居“认可。”
以前隐隐觉得不和谐的地方都有了解释,他也终于被允许在进货后的头几天允许外出。
是卑劣者的乐园。
秦酝之撕下一张纸,慢悠悠的叠千纸鹤。
有了妈妈的助力,他很快了解到了整个组织的构成、势力分布以及业务工作。
比如现在的村庄只是他们用来打掩护的据点之一。
比如什么时间段去拐人……反正各种理论实践知识,妈妈都给他恶补了。
再比如……
西边的榕树,其实是邪物。他家后院栽的才是真的榕树,只是被幻术置换了。
树是以前抢来的。
它会自动划定领地范围,领地范围内不被认可的人会被影响神智,对附近区域也有一定作用。
除了不能轻易挪动,简直是群战利器。
只是具体名字没人清楚。
不过作为邪修,秦时必要时可以直接控制它,让敌人自相残杀。
秦酝之为此咋舌过,这东西也太逆天了,怪不得那些宠物一两天下来变得是听话的那么乖。
原来是被影响了。
也怪不得,怪不得当初李晓静可以那么顺利就碰上他。
不过是榕树的恶作剧罢了。
当初他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全都在秦时和那邪树的眼皮子底下。
秦酝之想着,手下的不知道第几个千纸鹤被指尖溢出的灵力灼烧出灰烬。
他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今天的灵力好像格外躁动,千纸鹤都死伤好几个了。
想来当时李晓静在逃跑成功前,折返回来捅他一刀,少不了那树推波助澜。
它可喜欢吃这些怨念仇恨之类的负面情绪了。
他算什么呢?
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伪善者,是自作聪明的丑角。
秦时和邪树利用李晓静敲打他。
李晓静怕是早就知道有诈,在搜查下留住了一枚定位茧,并且放到了他身上。
是皇室用来追杀通缉犯的定位茧,难以探查。
这片区域封闭了对外通讯。
但只要李晓静跑到了外面,她可以在瞬间用血脉强制激活定位茧。
定位茧自毁并向皇室那边发送位置。
那怕他们跑掉了也会引来巨大的麻烦。
真是厉害啊……
就是可惜。
当时明明离边界就差几米了……
秦酝之近来总会跑到树下,来回端详那颗不知名的树。
不停的看,有时候还会在树下睡觉。
邪树懒洋洋的舒展枝叶,有时间甚至还会弯下枝叶给他当薄毯。
有次他把它惹毛了,看到了它的原型。
不同于它之前用幻术置换他家里后院榕树的样子。
它的原型更为高大,美丽。
宽大的树叶红艳艳的层层叠叠压下,叶片像是两片叶粘在了一起,边缘显出两片叶子的轮廓来。
红叶总爱压在绿叶上,表面覆有一层薄薄的白色软刺。
秦酝之跳了好一会,连片叶子都碰不到,最后还是邪树看不下去了,主动垂下枝丫。
秦酝之唰唰的就扯了五六片叶子泄愤。
叶子表面的软刺摸起来还挺舒服。秦酝之摸着摸着,突然就想啃一口。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嗯,……秦酝之回味了一下,甜甜的。
看着树下的傻小子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它的叶子,邪树无奈的收回叶里的毒。
生活依旧按部就班,进货、看宠物、交易……
十六岁那年,巨变突生。
“哇哦。”
江否挑选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星球进入。
谁曾想脚都没碰地就砰的一声栽到地里。
“?”
地上的化身迅速消散。
江否不信邪,又来了一次。
“砰!”
这次她小施蛮力,只撑起了上半身,下半身则是毫无知觉。
……
未免有点太丢人了。
江否小发雷霆,决定再试一次。
……于是秦酝之倒回来拿东西的时候,看见门前多了一具“尸体”。
江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大棺材里。
她眨眨眼,伸手推开了棺材。
外面,正在外面烧纸钱的秦酝之一吓,立刻起身后撤。
他面前的墓碑连带着泥土则是直接被破开,翻溅出数十米。
尘土四起。
秦酝之手里还抓着没烧完的纸钱,惊疑不定的向前望去。
他汗毛倒竖,眼前的生物有着人形,但你根本不知道人皮下是什么样的恐怖怪物。
一百五十三次。
他还是活了过来。
第一眼见到他,他的脑子已经拉响警报。
他看着这次突然出现的人一次次倒地消失,复又出现。
最后江否躺在地上没动静很久,他方才过去查看,地上的人没有气息。
他想了想,把这人埋了,埋了两次。
两次都是埋下去没多久土包就炸开,然后这人又出现在地面。
他花了三天,尝试了各种方式,都无法“杀死”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灵力、阵法、献祭、火烧……他用了各种办法,可是这个人形怪物就是阴魂不散。
不肯消散,也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秦酝之后面都有些杀麻木了。
他甚至在想,这难道是他小时候玩招魂游戏招来的不成。
如果是这样,那这鬼反射弧未免也有点太慢了。
江否施施然的爬出来,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刚想打个招呼。
然而还没等她看清眼前人,倏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江否一眼看见了床边的秦酝之。
对方手里抓着一沓纸钱和一串佛珠,桌子上还有纸元宝之类的,甚至有个纸扎的精致宫殿群。
江否眼前一亮,这是给他的见面礼不成?
“你好,秦酝之。”
我们刚刚认识了,你可以送我礼物了。
秦酝之强压下心里的惊惧,声音颤抖问道:“前辈……你,您可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谁懂啊,对书念着经文超度呢,超度对象突然活了!
可能是之前上百次刀人刀不成的经验,让他麻木了,他对眼前人的诈尸反而是震惊盖过恐惧。
江否仔细的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漏听,于是她重复了一遍。
“你好?”
在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得到一句“你好”。
这是她应得的报应才对。
然而秦酝之没有如他所愿,“前辈尽可直说,我一定帮忙的。”
江否:“……”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上级一样。
算了,也无所谓。
江否:“我可以实现你的心愿。”
秦酝之警惕心瞬间就上来了,僵硬的脊背绷直。
他压着颤抖的声线,“我没有心愿。”
张口就帮人实现心愿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啊。”
江否笑眯眯的看着他,确认道:“真的嘛?”
“可是你杀了我整整二百五十二次。”
“加上刚刚把我葬棺材那次,一共一百五十三次。”
江否眉目弯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这时,秦酝之脑子里终于迟钝的拉响了警报。
不知何时,周身早已被江否的灵力填的满满当当。
直觉疯狂的叫嚣着快逃。
可是理智死死压着他。
现在逃走,可能才是死路一条。
在直觉和理智拉扯下,他冷汗直流。
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怎么会……只是见你时你没有呼吸,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厚葬了你。”
“所以,”手里的纸钱被秦酝之捏出印子,“所以,才会出现刚刚那样的误会。”
江否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么,你有什么愿望吗?”
“没有。”秦酝之答的很快。
“哈。”
他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秦酝之看着眼前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年,撑着手向他压近,眼底满是戏谑,带着蛊惑。
秦酝之意识到什么,立刻挪开眼,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刹那间,他心底的纠结犹豫,挣扎困顿全都消散了。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有的,我希望……”
向别人许愿着实是件蠢事,可是他说了。
江否于是照做。
等他推开门去看,奔跑着去找时,村里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
不止是村里人,还有那些被拐来的,一心求死的孩子们。
他们平静的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包括他外出的养母,秦时。
秦酝之在秦时的床前站了很久,只是呆呆的出神。
不知何时,江否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扬起满脸笑意,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怎么样?”
秦酝之却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冰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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