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施君看着手里的结果,有些意外,如此说来其中到底是另有隐情,还是原来的事实本就......或者现实就是如此粗鄙丑陋不堪。
秦施君面色如沉,高疏允自是想要回去面对一切,现实往往残酷。
“我想去找高叔一趟。
“那我把高叔接来,你们在家里说。”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要相信我,我能一个人面对。”
秦施君面露难色,喜忧参半,喜是高疏允终于振作起来,忧是高疏允会不会再一次倒下。“好,让李叔送你吧,路还是有些远的。”
高疏允这才应好。
一个路上上,秦施君硬是多多嘱咐他吗,到了高歌小灶,高疏允还是有些犯怵,秦施君紧握住她的左手,她回以一个放心的微笑。
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还是高叔打开话题,倒了两杯滚烫的水。
“允允,你这些天的是我都知道了。”抿嘴喝一口水
“我真的没做好,你妈走了,就嘱咐我帮点你,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你都这么大我也老了。”又喝走了半杯水。高疏允双手握着温热的纸杯手搭在桌上。
“这些年来,我一个人也就这么过来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女儿,我心底总有个坎,想说也说不出来,”最后一饮而尽。
高叔允不说话,眼神落在秦施君面上,秦施君马上会意,道:“啊,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先去打个电话。”秦施君的手指在手机上,拿着手机就往楼下走。
“......你是我的女儿,我一开始...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反正之后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你,我心里一时接受不了,再加上你小时候认为我是你的亲戚,我就顺势的这样留在你身边。”说完低着头,抿着唇,也没看高疏允一眼。
高疏允握着的纸杯都捏成两个槽,溢出些水珠顺着外杯壁顺流经过她的手指手掌才缓缓落桌。两人相对无言坐在对面,半响,高疏允才缓缓开口:“我想知道关于我妈和你当年的事,所有事。”
“这个啊,故事很长。当年,我和你妈妈是高中同学,又是前后桌,自然而然成为伴侣,后来你爷爷瞧不上我不同意,我就和你妈妈分开了一段时间,结果再见到你妈妈的时候,她就有了你。她说后来她被迫嫁给现在的丈夫,也是从小在家属院里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她爸就把她嫁了。但是,她丈夫去外省出差,有几年了,之后......”
高疏允反唇相讥,眼神里竟有份自嘲,道:“之后你就趁虚而入,和我妈勾搭在一起,对吗?”
高叔连忙否认:“不不,我和你妈妈一直都是朋友的距离相待,你那时候很小,我就带你一起玩,虽然我们是这么想的,但别人不这么想,一个单身男人常常跟在一个常年丈夫不在家的女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口水唾沫都要把我们淹死,我们就变得胆小谨慎,见面都是偷偷摸摸,可我们又真的只是叙叙旧。有一次,她丈夫回来偶然一次看到我们三,自此以后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们。”
“......”
“有一天,你妈妈抱着睡着的你找到我,说要一起离开,我当时也是傻,乐队刚有起色,我们搞不好就要被签上,我不想就那么离开。”高叔叹了口气,“如果当时做出选择,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后来呢?”
“再后来,你妈要走前,就嘱咐我好好照护你。”
高疏允皱着眉头,问道:“那为什么你说我是你的女儿呢?”
“因为你妈走前说过,你和我长得真像,我才想到,算算日子你妈妈刚跟我分开之后就生的你......”
“...嗯。”
空气有一瞬间的滞留,高叔的抿着嘴,还是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允允,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吗?不论怎样我永远都可以做你的亲人。”
高疏允只是沉默,虽然...但是...他们真的就是血缘意义上的亲人吗?高叔的确是帮了自己很多,但都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对啊怎么不可能是他的女儿,怎么不是她的亲戚,没有这层关系,陌生人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啊。,要如果自己是那个男人的女儿说不定他也会真心...
可是,为什么,她就要独自承受这原本就不该落在她头上的苦难,她本来可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有妈妈有爸爸,可是他们做的孽却要她来承受,生来就是不被期待,吐尽唾沫的种,为什么,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疏允,如果你感到难过可以和我说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高疏允神色复杂看着秦施君的眼睛,最后却笑了。
“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讲你的事。”
“今天下午的事,我右眼总是跳,我就真的怕......”
“你还相信这个?”
“不是信不信,就是怕......”
“我跟高叔准备明天去做亲子鉴定,高叔可能是我......”
“嗯,好,明天去我家的私人医院吧,不用预约不需要排队,一天就可以出结果了。”
“一天......”
“觉得太快了?一般的要在五到七天,快刀斩乱麻。”
高疏允情绪低沉道:“嗯。”
秦施君安慰道:“无论怎么样,高叔对你的好我是看在眼里的,无论他是不是你的亲人,都已经胜似亲人。”
“早点睡,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有我。”
高疏允的眼里多了分什么,秦施君自然不得而知。
次日一早,秦施君就送他们出发去私人医院,做完这些又送高叔走。这一路高疏允都很沉默,正准备回秦庄,高疏允突然提出要回去拿自己的东西,于是她们就马上掉头。
又到了十字路口,她们正停在边缘上。高疏允首先停顿了下,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去,秦施君先是愣住,再跟紧后面下车。越过红绿灯,走到那边的一栋楼下,下面的小楼梯通向地下,扶手上铁锈斑驳。楼道里面没有感应灯,黑漆漆,像一个未知的洞穴,人们总是对于未知的东西而感到害怕,因为未知所以风险未知。高疏允拿到钥匙转动生锈的门锁,静悄悄,只有铁门的撕拉声,高疏允的手机手电一开,又很快熄灭,带着秦施君走进门。
空气中的霉味让人无法忽视,一进来就感到前未有的湿气,水泥地面还有着各样的残渣,小客厅倒下一张稍长老旧木桌,横七竖八的几个凳子,上面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拥挤的只能一个人越过。秦感受到脚底下像踩到什么软体虫,忍不住一阵恶寒,又好像有一种石子的坚硬感又有一种锋利从脚底传入她的大脑。
“没有灯吗?”秦施君问。
“坏了。”
秦施君打开手机灯光,正前方的木门很难不引起她的注意。就像编织袋上有一个洞,周围一圈也跟着开裂,一条又一条。那绝不是木门被时间侵蚀的模样。秦施君马上手机关掉,牵起高疏允的手。
秦施君挠着手臂,高疏允见状熟练地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拿出小半瓶风油精给她涂上,她也只有这个了。
“夏天蚊子比较多。”
“你......”秦施君想问她就一直生活在这种地方吗,可她问不出口,也知道这些都是事实。“手上都没有包吗?我手臂上都好几个包了!”
高疏允也忍不住笑,“可能是你的血液比较甜。”
“可我怎么感觉你比较甜。”
高疏允用纸巾擦干净椅子,招呼她坐。
秦施君望着高疏允的背影出神,纵使秦施君一开始知道高疏允住在这里环境不好,真正来时还是会被惊讶到。高疏允颇有技巧一点点‘摇’出抽屉,慢条斯理把一件件东西分类放进包里。没有窗户不通风的味道很难闻,这里很整洁,看不到脏,也许也是因为水泥地板的缘故。秦施君惊讶地发现,自己送给她的东西都一件不落出现在这里,甚至有些东西自己也没了印象。
两套夏季校服,一件校服外套,一件冬季校服加厚冲锋衣。再也没有任何的实物可以形容秦施君的内心,她实在是没想到,原来高疏允比她想象中还要坚强些许,她的东西也就是那么的少的可怜,她像一个随时都可以出发的旅者,东西太少甚至都不用带上。
“疏允,那个人你恨他吗?”
高疏允自嘲道:“我都不在意他了,呵,他就没当过我一天爸爸。”
最后她带走了她送她的小台灯,也就是她的全部了,这里再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秦施君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高疏允总是要在红绿灯路口下车,为什么还会惊慌地往反方向跑。或许那时并不是怕她,秦施君有些沉默,但很快恢复正常,主动接过高疏允的一袋东西,问她晚上想要吃些什么,想不想出去吃。
其实她知道,但事实还是让人的想象变得贫瘠,永远不知道富人富的程度,穷能穷到哪里。所以当眼睛看到事实,鼻子闻到事实,身体感受事实,冲击力可想而知。
“这栋楼的天台,我没事的时候回来坐坐,晒晒衣服,身上的味道也消散不少,这是我觉得离天最近的地方,微风一吹,还能看到路上的行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是无拘无束自由的人。”
秦疏君神情晦暗不明,“你怎么这么苦。”
高疏允笑,又摇头“我其实比大多数人要幸运得多,我有一副健全的身体,有人喜欢我, 有人讨厌我,还有人帮了我很多”说这句话的时候高疏允目光温柔地看着秦疏君,秦施君却回避着眼。
同情一个人,其实往往是喜欢一个人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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