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姚月照留在了付南野家过夜，他先是被付南野推着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着付南野的睡衣，在洗手台前洗漱干净。
付南野比他大了整整一圈，睡衣也比他的尺码要大，姚月照穿着很宽松，领口都低了不少，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还有凸起的锁骨。
他光着脚从浴室出来时，付南野正在客厅沙发上处理工作，手里还夹着一根烟，见他走过来，就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洗完了？”
“嗯。”姚月照应了一声，站在原地踌躇半晌，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应该坐过去还是怎么样，坐过去他怕打扰付南野工作，但是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又不太好。
“过来。”付南野没让他难堪，抬了抬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
姚月照慢慢地过去，刚坐在沙发上，就被付南野搂住肩膀亲了一口，可他没反抗，也没觉得害羞，而是转过头去，同样在付南野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付南野明显没料到他会这样做，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就这样看了许久，直到看的姚月照心里发毛，他才沉沉开口道：“我不太想做那种刚复合就直接对对方做点什么的人，但我忍了八年了，姚月照，你轻点勾我，别把我**勾起来，自己也逃脱不掉。”
姚月照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但即便付南野都这么说了，他还是凑了上去，环住付南野的脖颈，跨坐在他身上。
付南野不明所以地眯了眯眼，把手边的电脑给推开了，往沙发上一靠，一只手环住姚月照纤细的腰，“你想干什么？学长？”
听到学长这个称呼，姚月照不由得一愣。
以前付南野特别喜欢这么叫自己，要么就是直呼大名，要么就是学长，有求于自己的时候会服软叫他一声哥，然而这三个称呼里学长叫的是次数最多的，如今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姚月照觉得陌生又熟悉，思绪仿佛一下被拉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又想起了在宁澜上高中时，和付南野的点点滴滴。
见他不说话，付南野挠了一下他的腰，姚月照瞬间回过神来，有点责备地看着付南野，似乎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许久，姚月照突然捧起他的脸，温柔又倦怠地蹭了蹭他的鼻尖，“阿野，你想和我做/爱么？”
付南野：“……”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凭他对姚月照的了解，他可不是这样的人，毕竟此人长得就很性冷淡的样子，行事作风也确实如此，现在刚刚复合他就说出这种话，这么主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但他重逢后和姚月照接触下来看，知道想直接从他嘴里问出原因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引诱着他自己说。
于是付南野开始给他下套，“想，当然想了。”
“那我们做吧。”姚月照果然上钩，他吻了一下付南野的唇，睫毛扇动，“就算是我弥补给你这八年间的遗憾了，好吗？”
付南野：“……”
他说姚月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觉得自己这八年里亏欠他，感到愧疚了，所以才想到用这样的办法，企图去弥补自己。
付南野被气笑了。
他觉得姚月照这个人，大智若愚，说他笨，他还是挺聪明的，智商绝对在线，但是说他聪明，在有些事情上他却迟钝的要命，无论给他多少条路，他都会选择其中最差，也是最让人不理解的那一条。
就比如现在，明明能弥补自己的方式有很多，他却偏偏选择了这一种。
付南野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姚月照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是不想和自己做么？姚月照纳闷地想。
“姚月照。”付南野突然认真地叫他的名字。
姚月照应了一声。
“如果你是觉得亏欠我，想弥补我，所以才提出和我做/爱，那我宁愿不要。”付南野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
“当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这和我们任何人都没关系，也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所以你不必对我感到愧疚，也不要觉得亏欠我。 ”
付南野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腕，“相反，应该感到亏欠的是我。”
“如果我早点想到你在长凌，早点来到这里找你，你就不会难受这么多年，也不会割腕两次——一定很疼吧？那个时候你有想到我么？”
姚月照好半天没出声，而是转过头，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许久，他轻声笑了笑。
“阿野，不止是在那个时候，这八年里，每天每夜，我都有想你，很想很想。”
无论是在蝉鸣肆意的盛夏，还是在大雪飞扬的隆冬，他都会想到付南野，想知道他过的怎么样，身边有没有新人，天冷时他会在心里默默想付南野天冷要加衣，下雨时他会想付南野所在的地方有没有下雨，他一定记得打雨伞，不要感冒。
他就这样，靠着思念和梦境中的相见硬生生地撑过了八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用在无数个难捱的夜晚里翻来覆去，不用在情绪躯体化时痛苦又无助，也不用在整日服用那些副作用极大的精神类药物，因为付南野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又像八年前那样，深深地陷入热恋。
就像乌云散去，月亮再次悬挂于夜空，洒下清辉，照在荒野之上，让寸草不生的荒地再次迎来春日，盛放出最美的花。
“那你现在不用想了。”付南野握住他的手，“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以后永远都别想再甩掉我，我赖着你一辈子。”
一辈子么。姚月照听着他的话，有些恍惚。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是他八年前去首都比赛的时候，那时他和付南野刚吵完架，他没告诉付南野自己去首都比赛的事，结果这人后面自己找过来了，风尘仆仆地站在自己面前，满眼都是自己。
那天他们和好以后，付南野也是像现在这样抱着姚月照，蹭他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和他说，混蛋赖着你一辈子。
在首都的那个深秋之夜，和现在长凌的初雪之夜，同样的拥抱，同样在耳边的低声呢喃，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在姚月照的眼前重叠，唯一变了的却只有时间。
“阿野。”姚月照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呢喃：“我爱你。”
听见最后的那句话，付南野只觉得眼眶酸涩，同时又觉得幸运，只需要这一句话，他就这八年来的等待都值了，他没有白等，终于在自己的故乡，在初雪之时，等到了他的爱人。
“我也是。”他紧紧抱住姚月照，“我也爱你。”
最终他们没有做，付南野处理完公务后就和姚月照一起上床休息了，他进屋的时候姚月照正倚在床边发微信，见他进来，朝他笑了笑。
“
这么晚了，给谁发微信呢？”付南野看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挑起眉，问道。
“我老板。”姚月照也不瞒着他，“明天周末不上班，但是我有别的事麻烦他，最近吃的这个副作用太大，他今天和我说了一嘴，让我明天找他换药。”
短短几句话，让付南野不爽地皱了好几次眉。
“把药停掉不行么？”他走过去，坐在姚月照身边，认真地问。
“不行的。”姚月照回答他，“我连续吃了这么多年，突然把药停掉，会有很强的躯体化反应，这种事，只能慢慢循序渐进。”
付南野点了点头，“你现在吃什么药？”
“草酸。”姚月照报出了药名，“但很快就要换掉了，这个对我来说副作用很大，我吃了大概一个月，还没适应，很难受。”
付南野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知道姚月照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也知道这几年他的心理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严重到甚至要依靠药物才能勉强维持正常，至于那些所谓的戒断反应和躯体化反应，付南野当然知道。对于姚月照来说，停药会让他痛苦，继续吃药，副作用则会更大。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姚月照都会痛苦，付南野也都会心疼。
看他神色凝重，姚月照还以为他担心自己再次发作割腕，连忙安慰他：“当然，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你放心。”
“我没这么想。”付南野轻声道：“我只是在想你吃药的事该怎么办。”
姚月照犹豫好半天，最终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明天我约我老板见面，问问他的意见。”
医者不自医，哪怕他是国内知名大学的心理学专业毕业的研究生，对待自己这种情况，他也要找杨穆给自己诊断和开药。
付南野的眉再次皱了一下，“你和杨穆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走的这么近？”
“……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姚月照给他解释道：“我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就找杨穆看过几次了，毕业后进了他的心理研究所工作，算是他的患者变成了下属，他知道我的情况，所以平时还挺照顾我的。”
付南野阴阳怪气地拉长音调：“哦——平时还挺照顾你的。”
姚月照：“……”
这人乱吃醋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掉，这都八年了，以前吃黎语凡和黎语菲的醋，现在又吃杨穆的醋，可真有意思。
想到黎家姐妹，姚月照的眼眸忍不住暗淡了几分，他和曾经宁澜三中的同学们已经八年没有来往了，从他离开宁澜来到长凌后，他就换了新的手机号码和微信，一切都从零开始，至于他曾经的好朋友们，姚月照偶尔也会想起，也会怀念，却没有勇气再重新与他们联系了。
付南野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握住他的手，只淡淡地和他说了一句：“别人我不太清楚，但黎语凡和陈天天在你走后不久就在一起了，临近高考之前还被学校领导调监控发现过一次，然后记了处分。”
“当时三四楼两层楼的走廊里都回荡着黎语凡舌战群儒的辩解声。”想起这事，付南野似乎还觉得挺搞笑的，微微扬了扬嘴角。
不知为何，姚月照也跟着一起笑笑。
他都能想象到黎语凡那副不服气的样子，还有陈天天在旁边劝阻但无果，无奈的模样，俩人性格反差那么大，放在一块肯定特别有意思。
“他们两个现在还在一起。”付南野说：“谈了八年，听菲菲说，中间也分分合合过不少次，然后前段时间去领了证，但是还没有办婚礼。”
姚月照真心道：“那很好啊，既然已经领证了，什么时候办婚礼也没有——”
“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付南野给打断了。
屋内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暖黄的灯光洒在姚月照脸上，让他显得格外温柔和平静，付南野看了他半晌，缓缓开口：“黎语凡和陈天天现在就在长凌，他们来这边旅游，大前天刚刚给我发过消息。”
“那天我和他们两个聊了一会，我问他们为什么隔了这么久也没有办婚礼，他们两个的答案让我没料到，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
姚月照微微睁大了眼，似乎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因为你。”
付南野平静地说：“黎语凡说，人生中仅此一次的婚礼，总要让新郎新娘最好的朋友出席，他们也一直在等，等着你的再次出现，让他们最重要的时刻没有遗憾。”
好的他俩马上第一次，别急。
又幸福了阿野/.
记得给我评论啊老公们w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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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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