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李雪徽结巴着不敢置信地问道。
吴思斯长相甜美可爱,剪着齐耳的短发,笑起来一脸的纯洁无害:“其实也不是所有都不能报名啦,像是女子3000m、男子5000m或者4x400m接力,都是开放的哦。”
越瑛看了看李雪徽那珠圆玉润的身材,然后又回顾了自己那稍微劳动一下就眼冒金星的体质。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死在田径场上的样子。
虽然有点荒谬,但越瑛感觉这个吴思斯同学并不是很喜欢自己或者李雪徽,即使她的语言与态度都是那么温和有礼。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越瑛不恼不怒,语气平常地问道。
“就老师吩咐的呗,老师肯定有老师的道理。”吴思斯继续回了一句,只是笑容有些淡了,然后话题又绕了回来。“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报名呢?”
沉默持续了大概5秒钟,大家目目相对,但谁也没有把眼光先从对方身上撤离。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适时打破这逐渐变得难堪的气氛。越瑛扯了下嘴角,然后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李雪徽,示意他该回到座位迎接下一节课了。
回到座位上。刚还在郁闷的李雪徽很快就触发了好学生被动,进入专心听讲和奋笔疾书状态。越瑛也看似安静而专注,心里的疑惑却偶尔浮出水面:到底吴思斯那若有似无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她刚刚也想起来了,吴思斯是之前李雪徽在实践她提出的六人法则的时候,最终被“抓住”的那个人——她是宁毅一的发小,替宁毅一掩饰了制造闹鬼谣言的行为。
难道是宁毅一在青梅竹马面前告他们的小状?但是看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像,除非他演技超群。不对,这对宁毅一来说没有收益可言,无论是告状还是在他们面前装蒜。
想了一会没头绪,越瑛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青春期少女的敏感而多变。
人要精神一集中,就容易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越瑛也就第一节正课的时候走了一会神,其余时候都在好好地(被李雪徽盯着)听讲,因此一上午的课过得飞快。
“两位亲爱的同学,今天天大的好运,最后一节课换成陆老师的英语课,一分钟都没拖堂。咱们不要辜负,赶快去吃个靓饭吧!”
陆灵兰甫一喊下课,宁毅一就跳到越瑛和李雪徽座位跟前,催促着两人赶紧收拾东西吃饭去,仿佛慢个几分钟就得饿死的样子。
三人正要往外走,却听到前排座位起了一阵骚动,再走近两步,就听到他们班的班长,刘欣怡,一个声音尖利的娇小女生提着嗓子喊道:“吴思斯,你别装了,我知道就是你!”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偷你东西!别胡乱咬人!”被指着鼻子控诉的吴思斯毫无之前在越瑛他们面前温和的样子,尖锐地反怼回去。
“装班费的信封一直在我书包里好好放着,你坐过来跟我聊天之后就不见了,中间根本没有别人靠近过我,不是你还是谁?!”
“你要不说,谁知道你着书包里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看是你自己弄丢了想找人背黑锅,或者干脆是监守自盗!”
“班会前老师把班费给我的时候你也在,谁知道是不是你看到了就动了坏心眼了?”
两人越吵越凶,大有要大打出手之势,还没离开教室的陆老师在一边拉一个地劝和着。
“同学们有话慢慢说啊,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班长你再看看是不是把信封忘哪里了,或者吴思斯,你想想有没有拿错过什么东西?”
两个女生一听这话,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火气更盛了,开始互相推搡起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情况不妙,又和自己无关,越瑛和李雪徽正想着往后退一步免得殃及池鱼,宁毅一却在这时突然一把跳进战圈。
“干嘛呀,大家都是同学,别伤了和气嘛。班长,我刚才听半天,你说吴思斯其他就算了,但说她偷钱,这我觉得不大可能,你那才几个钱啊。”
班长愣了一下。越瑛也听明白了,吴思斯和宁毅一是发小,家来家往的,都知道宁毅一家有钱,要吴思斯真有什么小偷小摸的恶习,他家里肯定是最清楚的。
但是如果班长对这个说法照单全收,她自己也没法交代了:“宁毅一,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从今天早上老师给了我班费,到现在不见为止,就只有她靠近过我,她的嫌疑最大,总不能听你几句话就放过她吧!”
宁毅一苦思了一会,突然福至心灵:“这样好了,她要真拿了东西,也没什么地方可藏,最多也就书包、抽屉这两个地方。吴思斯,你让他们搜搜好了。班长,你要是没搜出什么来,可得正儿八经地给吴思斯道个歉啊。”
“行,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班长爽快地答应了宁毅一的提议,马上要把手伸向吴思斯的书包,却没成想对方一把把书包搂过来。
吴思斯脸上明显慌乱了很多,死活都不肯撒手:“不,不行。我没偷东西,这是我的**,你们不能随便乱翻。”
这态度就值得玩味了,围观的同学们细细簌簌地交头接耳了起来。越瑛对吴思斯手上的,半新不旧的,肩带甚至都已起了细碎毛边的书包多了一分注意。
“好了,同学们,”陆灵兰这时站了出来,说了一句,“既然吴思斯不像被翻包肯定有她的想法,咱们不要逼迫她了。这样吧,班长,你们班的班费是多少,老师这里先垫上。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好吗?”
“哇,陆老师也太好了吧,简直是圣母!”
“但这不是纵容吗?”
“都高三了,老师是不想毁了她的前途啦。”
同学们此起彼伏地一片惊叹,大部分人都在感概陆灵兰的宽容和善良。就连刚才咄咄逼人的班长,此时也有点松动:“老师,这样不大好吧,您也太吃亏了……”
宁毅一更是不停地扯着自己青梅竹马的袖子,催促她也让一步,好赶紧走下这个台阶:“陆老师都愿意兜底了,要不你就让老师单独检查下书包,这件事就能结了。”
吴思斯手里还是一直不肯放下书包,脸上仍是拒绝的神情,但明显在这种氛围下十分难以为继,只能什么都不说,僵在那里。
只有越瑛,感觉这个场景十分荒谬。
所有人都对这件事做出了反应,但是每一种反应都非常奇怪。班长死磕一个的不知存在与否的嫌疑人,吴思斯不肯简单地自证清白,宁毅一轻易地站在违背自己发小心意的立场,班里的观众们都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人而不是丢失的钱上。
而这一切的风暴眼,就在于陆灵兰身上。
越瑛回忆着陆灵兰从一开始介入这场纷争到现在的所有言行举动。她看似每一次说话都是慈爱公平,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使局势火上浇油,也把吴思斯往墙角里逼——她的书包里有东西,虽然十有**不是班费,但一样不能见人。或者她也可以接受陆灵兰的“好意”,但这就等同于承认了她的罪名。
这种手段,不管任何缘由,都不应该出现在校园里,更不应该由老师用到学生身上。
越瑛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自言自语道:“要是能知道去找吴思斯的时候,刘欣怡的书包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就好了。”
班长的位置跟吴思斯隔了足足2排,且不提在此期间吵吵闹闹的各种走动交谈,他们去找人的路线上连经过都不会经过。正常人谁能在意到一个书包。这是个几乎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
热闹已经看了挺久了,再不走的话饭都没得吃。越瑛准备转身走人。
“时间是9点20左右,她的书包……应该是放到了桌面的书架上,”李雪徽闭上眼睛,手在半空中划拉着什么,“横躺着,正面朝上。”
越瑛慢慢扭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雪徽,然后只得到了一个纯真的笑容作为回应。
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虽然从前就知道李雪徽的记忆力强,比如能记住李丽丽的笔迹,CTF的资料等等,但这还在可理解的范围内。但今天这一下,恐怕已经到了超忆症的地步了吧?
现在不是失神的时候,越瑛赶紧把自己散落的注意力收拾起来。如果刚才李雪徽说的没错,而同时也假设吴思斯刘欣怡谁都没说谎的话,那么真相就藏在他们的字里行间。
试想想,在上班会班长前拿到了班费,她很自然地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她把书包放到了桌面的书架上。
时间就这样过了4节课,在某一节下课的时候,吴思斯凑过来跟班长聊天。吴思斯离开后,班长翻找书包,发现班费不见。
这中间有奇怪的点,但到底是什么呢?
“阿雪,那你还记得,9点20的时候,书包的拉链是拉好的吗?”越瑛转头问小胖子牌人型摄像机。
“这个……书包的开口面向了我看不到的一侧。”李雪徽虽然过目不忘,但终归没有透视能力。
越瑛又走回人群之中,仰着脖子仔细地看了那个书包好几眼。现在这个书包拉链大开,被挂在座椅靠背上,里面没什么东西放着。
越瑛吹着眼沉吟了片刻。突然间,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海。
原来是这样,原来奇怪的点在这里。
“班长,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你班会下课的时候要把书包放到书架上,而不是像平常那样挂在椅子上?”
班长正对吴思斯的不知进退上着火,忽然被越瑛问了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就是,你有没有中途动过你的书包,比如拿出来或者放进去过什么东西?”越瑛把问题说得更直接了些。
“开过书包又怎么样,我把我周围前后左右所有地方都看过了。我也没离开过座位——”
“废什么……好吧,班长,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动过,大概什么时候动过就可以了。”越瑛没耐心的毛病差点当场发作,好歹用理智保持了最后的礼貌,“多个人多条思路,这也没什么损害吧?”
“行吧,”班长努力地回忆着,尽量说得仔细,“打开过一次吧,不对,两次。第一次是班会课上,我觉得冷气有点大,就从书包里拿了外套;第二次是第三节化学课前,用了用包里的梳子,用完就塞回去了。”
越瑛听罢,将班长的书包从他的椅背上取下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塞进了书包。然后她再随手找了叠草稿纸折成大概一个信封的尺寸大小,递给了班长:“班长,你把这个按照原来你放班费的位置,放到你的书包里。”
班长老老实实地照她说的做了:“然后呢?”
越瑛将书包平放在书架上,然后对班长说:“班长,麻烦你现在再把外套拿出来。”
“你在干嘛,李丽丽?”吴思斯忍不住开口问道。
越瑛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转头对着班长补充道:“要照着当时你在班会上拿衣服的情景。”
班长不明就里,看了一眼陆灵兰,发现老师没有什么阻止的意思,反而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于是无法,也只能照做。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拉链拉开,将校服从开口处拉出来。校服因团作一团,拉两下就会卡住,班长心里一急,手上用力一扯,将衣服粗暴地一把扯了出来。
“啪嗒”一声。“信封”被衣服带了出来,落到了两个相邻桌子书架间的缝隙里。
这时候,一直在旁观的李雪徽率先反应过来:“丽丽,你是在模拟现场去找班费吗?”
“可是模拟了也没用啊,如果按照模拟结果,信封应该在桌面上。但我都看了好几遍了,根本没有啊。”班长没好气地说。
宁毅一作为吴思斯的发小,看到有还她清白的希望,赶紧顺着杆子爬:“可是这也能证明即使没有人靠近你的座位,班费也有可能消失不见的。你就别紧咬着一个人了。”
“宁毅一你!——”
这时候陆灵兰开口:“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别耽误午饭午休的时间。”
她又对吴思斯和班长说道:“还是按照我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吧。两位同学跟我一起去见你们班主任。”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越瑛觉得浑身都不舒坦起来。她急于想打破这种不好的感受。
那个装着班费的信封应该确实如她还原的那样掉出了书包,但最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同学们看没什么热闹可看了,陆陆续续地散去,李雪徽轻轻拍了拍越瑛的肩头,想要叫她一起去饭堂。却在这时,越瑛突然走向班长的位置,从桌面上拿起那个草稿纸叠成的“信封”。
“丽丽?”
越瑛又看向了那两张课桌。凤城一中是百年老校,用的物件都比较有年代感,课桌也是从上个世代传承下来的,桌面与桌脚直接成直角相接的木制版本,又大又重。坐在座位上看上去,两个相邻的课桌间贴得严丝合缝的,有一种朴实方正的美感。
【全班,现在都给我整理桌面,所有桌子贴紧对齐,班长,你看你桌子歪哪里去了!”】
她明白了。
越瑛赶紧再把信封和外套塞回到书包里,再把书包平放放到书架上。但她没有急着做接下来的模拟,反而先将两书桌先拉开一条小缝。
随后,她将衣服用力拉出。
信封被一同带出,但这次没有被桌面挡住,而是恰好顺着书桌间的缝隙一直下落,最终消失在黑洞洞的缝隙中。
她费力地将沉重的两张书桌拉得更开。
“班长,吴思斯。”越瑛站起来,叫住正要跟着老师往课室外走的两人。
“班费,就是这个吧?”两人转头,发现越瑛手持这一个土黄色的信封,上写着一行字“高三八班共收338元”。
“是这个没错!”班长立马冲过来,将信封几乎是夺到手中,好好清点了一番之后,如释重负,“太好了,太好了……”纵然有陆灵兰兜底,弄丢班费本身终归还是她作为班长失职,现在找回来了,无疑就是最好的结局。
越瑛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着还没完全对事情的转变接受的李雪徽和宁毅一说道:“走吧,再晚就连白饭都没得剩下了。”
说完,她施施然地绕过了杵在原地的吴思斯和陆灵兰,走出了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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