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高铁缓缓驶出站台，荇野打开手机，却立刻被手机持续不断的嗡嗡声震得手都有些麻。
微信和未接电话蜂拥而至，她先给伍哥回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是老伍熟悉的声音：“小野你欠收拾是不是？说请假就请假，你现在人在哪里？”
荇野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现在在回重庆的高铁上……”
还没等伍哥教训的话说出口，荇野赶紧说道：“之前不是早就说好了月底我请假回峨眉吗？这些天都没安排我的课，我现在也就是提前了三两天的，伍哥你就别生气了，我正好顺路先回一趟老家，而且我是真有紧急状况。”
“你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老伍沉声说道。
荇野犹豫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管他呢，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昨晚我不是去酒吧玩吗？碰到了欧阳，我趁他喝醉了，抱着他亲了好几口。”
“你说什么！”老伍在那头简直炸了。
“伍哥伍哥，我在他家亲的，没人看见。而且他当时已经醉死，我估计他早就断片了根本不知道。”
“方荇野！这是重点吗？”老伍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你个姑娘家，你，你……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荇野又由着老伍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临到挂电话，还不忘冲那头喊了一声：“伍哥，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方荇野拿着的手机又震动了几下，显示出一条条的推送消息。
嗡嗡声让荇野的心跳加速，她看着微信图标上的二十多条消息，先点开了微信界面，未读信息有卓卓的，有伍哥的，有阿眉的，有阿柔和小飞的，有萧大掌门的，还有……欧阳的。
她点开那个聊天框，除了凌晨发给她车牌和住址的那条消息，现在还多了两条消息：
【方荇野，你在哪里？】
【方荇野，昨晚是不是你送我回家的？我有事问你，我们见一面。】
荇野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两条消息，也没琢磨透欧阳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唉，早知道凌晨能碰上欧陇，就不加这个大麻烦的微信了。
她刚要去翻看其他人的未读信息，手机又“嗡”地作响，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屏幕上一个令荇野心跳加速的名字——“欧阳”，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按了关机，然后心有余悸地靠在座椅上。
高铁继续向前行驶，荇野收拾收拾思绪，开始回想起凌晨的一幕幕，细想是什么地方有差漏，需要欧阳一早发消息来约她见面。
——
当时，欧阳已经醉得眼睛都睁不开。
欧陇把他哥一只手搭在肩膀上，几乎是半扛半拖着，一路送到了车后座，他把他哥在后座放好，转身跟代驾说了地址，又低声跟荇野耳语道：“这车进去，别墅大门会自动开。里面的房门是人脸识别，我哥醉成这样估计识别不了。你直接用密码开，密码是180712。”
荇野默念两遍，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那我今天就去卓哥那了，我哥就拜托姐你给送到家啊，有事打我电话。”欧陇眉飞色舞，整个人笑眯眯的，心情很好，他看着车子缓缓驶出，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夜的尽头。
车窗外的景色匆匆而过，欧阳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呼吸平缓，似乎睡着了。
窗外夜色渐浓，路灯在车窗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掠过欧阳的脸庞，被刚刚欧陇那么一折腾，欧阳的头发现在有些凌乱，荇野大着胆子伸出手给他顺了顺。
又看见他的脑袋随着车子行驶中的微微颠簸，渐渐偏向了车窗。荇野怕欧阳磕着头，用手托着他的脸，扶了扶正。
代驾是个四十多岁的师傅，五大三粗，他一边开车一边瞥着后视镜，看着车后座这一对赏心悦目的颜值，一脸八卦地笑着：“小丫头，这你男朋友啊？”
荇野抬头朝前一看，正瞄到后视镜，两个人的眼神在镜中交汇而过，荇野嘴角一弯，浅笑了一下：“师傅，咱们开车的时候要看路对吧？尤其现在深夜，光线不好。”
师傅瞄着后视镜：“是啊。”
荇野收敛起笑脸：“那麻烦您看前方，我和我男朋友都不姓路，脸上也没有斑马线。我们夜间行驶，安全为上，好吗，多谢了。”
代驾师傅嘴一撇，立刻噤声，没想到这看起来软萌软萌的小丫头，讲起话来刺儿刺儿的。
等进了别墅的大门，荇野看着欧阳还没醒，商量着又给师傅转了五十元钱：“师傅，您帮我把他送到房间行吗？我今天穿了高跟鞋有点不方便扛人。”
师傅力气很大，很轻松地把欧阳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路搀扶着欧阳走过院子，他看着斜前方带路的荇野，身材窈窕，穿着短裤，一双纤细笔直的大长腿露在外面，笑道：“小丫头胆子大啊，三更半夜的敢让陌生男人进家门。”
荇野正好在门口停下，她指了指旁边一棵树的枝丫，转过头很认真地问道：“师傅你看这是什么？”
代驾师傅偏头看一眼树枝，正疑惑这是什么品种的树，为什么要突然要问他这个问题，就看见他口中的“小丫头”唰地一下做了一个劈腿飞踢的动作，树叶被她一脚踢得沙沙作响，几片零碎的树叶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落到了师傅的身上。
荇野两只手捏得关节咔咔作响，她笑得眉眼弯弯：“师傅，这是树叶，当然，这个高度也可以是您的脸。”
师傅脸上的肉听了，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本姑娘三岁开始习武，跆拳道黑带，散打女霸王，还没见过在我面前不要命的！”荇野一拳过去，动作敏捷，干净利落。
师傅耳边刮过一阵拳风，生生被吓了一跳，肩上扛着的欧阳也跟着抖了一抖。
荇野拍拍双手：“你以为本姑娘去酒吧都不穿裙子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好劈人！”
刚刚刮过的拳风后劲很足，代驾师傅觉得耳廓阵阵作痛。
他讪讪然地说道：“小丫头这么认真做什么，我开玩笑的。”
荇野呵呵一笑：“我也是开玩笑的，虽然我觉得你的玩笑不好笑，挺冒犯的。哦，对了，我想起来，还是有人在本姑娘面前不要命的，有两个小偷就被我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代驾不敢吱声了，老老实实地把欧阳扛到一楼的卧室，放在床上。
荇野一路陪着代驾送到别墅大门口，等自动门缓缓关上了，她还在微笑着挥手作别：“谢谢你啊，师傅。慢走哦，我会五星好评的。”
代驾师傅一个哆嗦，赶紧快走两步，一边抬手作揖：“女侠留步，不用送了。”
等荇野回到卧室，就看见欧阳正平躺在卧室的床上，他神态平静，两手交叠于胸前。房间的灯光柔和而温暖，他整个人被一层暖黄的灯光映衬着，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荇野抬手打开空调，又拉过床边的空调被，轻轻搭在欧阳的身上。她趴到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欧阳，轻声唤了几句“欧阳，你喝醉了吗？”欧阳并没有回应她。
房间很安静，偶尔可以听到窗外传来风吹树叶，轻微的沙沙声，荇野觉得有些心慌意乱，又有些口干舌燥。
荇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刚想拿起一瓶水，又突然想起刚在客厅的酒柜里，看到的那一排各式各样的酒，她放下水瓶，拿了个空酒杯，走回客厅。
各式各样的酒瓶，似乎都是些洋酒，有些没有开封，荇野不敢碰；有些瓶子上写满了外文字，歪歪扭扭的字荇野认了半天也认不全，也不敢碰；还有些看上去就很高档就很贵，荇野更不敢碰。
正在她失望至极，打算回去喝矿泉水之际，荇野终于看到了一瓶没有封塑，瓶身上也没有字的洋酒。
深金色的酒体色泽诱人，盛装在透明磨砂的水晶琉璃瓶内，让荇野想起小时候爸爸喝过的散装白酒。
荇野打开瓶盖，闻了闻，一股浓烈的果香味扑面而来。
自家泡的果子酒啊，荇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她看了看透明酒杯里的琥珀色液体，晃了两下，然后放到嘴边，扬起脑袋，“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浓郁的果香味涌上荇野的喉头，接着酒的辛辣慢慢涌上鼻头，不善饮酒的荇野整张脸都一下子皱了起来，她用手拼命地在胸口抚了抚，才把那股酒冲给压了下去。
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酒意慢慢上头，酒壮怂人胆，她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借着这股酒气又进了欧阳的卧室。
欧阳的姿势一如既往地平和安详，似乎都没有翻动过，荇野慢慢地走到他的床边，俯下身，靠近他，又喊了一声：“欧阳。”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荇野轻轻地靠了上去，在欧阳的眼皮上留下了一个吻，她停了几秒，然后万分舍不得地手撑着床慢慢起身，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的唇离开欧阳眼皮的那一刻，欧阳的睫毛动了动，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握住了荇野的手腕，然后一个用力，把荇野拉倒在他的怀里。
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荇野的身上。
——
［小剧场］
摇曳的光影晃到欧阳的脸上，欧阳闭着眼睛，内心翻江倒海：我和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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