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孩子!这都是你温叔叔做的戏,等这事儿一过,我们一家子都能过上好日子!”
陈环双目瞪得猩红,仿佛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孩子。
“不是的…以后、等以后温玉照他们真的被扳倒了,第一个出事的就会是我们!”
宋眠用尽力气喊出声,企图唤醒母亲,陈环却狠狠将人甩开:“够了!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小子迷惑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宋眠的心沉到谷底,或许从家中用了十年不曾更换的碗被摔碎,陈环只是轻飘飘丢来一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时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天后,温玉照再也没有收到过来自宋眠的消息,她也没再来过家里。
“宋眠还好吗?”
“我那个弟媳把她关在家里一步都不让出,弟弟又不争气,什么都不管…眠眠迟早要被搞出毛病来!”
宋黎川捏着拳,面前的茶水一丝涟漪也没泛起过。
“一直呆在家里会无聊,这几本书有空的时候带给她吧,适合小孩子。”
宋黎川接过,也没翻,只是状态似乎松缓了些,最后敬了温玉照一口茶走了。
温玉照的生活与平常无异,似乎无论世界怎样变化都与他无关。
“终于还你一个清白了。”
沈初弦刷完题乐道。
“没有失去过的东西,算什么还呢,同学,你用词不严谨。”
温玉照一脸正色,“以后做实验不能这样。”
“好…但是我不能跟你一起学金融吗?”
沈初弦挨在他压试卷的手臂旁,将眼睛睁大,刻意控制着眉头,作出一副可怜样。
“选专业看你自己的意向,选课管你是因为你没正确认识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我想和你一起。”
“可以接受吗?听不喜欢的课。”
“和你一起,我肯定学得好好的。”
温玉照眉梢一挑:“不见得。”
第二日沈初弦捧着蛋糕盒放到温玉照桌上。
“贿赂?”
“是预付学费。”
温玉照挖着蛋糕尝了两口:“再想想吧,不急,不管哪个专业现在都要尽力。”
沈初弦瞧见他神色犯了嘀咕:上回吃的就是这家,怎么不喜欢了…
温玉照面不改色将蛋糕吃了个干净,这才让沈初弦看见他晃动的尾巴:小猫也会做表情管理?
蝉鸣正响,如同三模拿到成绩的沈初弦。
“沈初弦,苟富贵——!”
梁辰颤抖着伸出手,沈初弦会意一笑与他握住:“必相忘!”
“滚!”
林颂一对着温玉照吐槽:“我不想跟他大学一个班。”
“说不定他和我一个班。”
“嗯?”林颂一惊奇地看着他,“你不是不支持他学金融吗?”
“如果他真的想好了,我总不能说学哪个专业为他好吧?未来是他自己的。”
“我看他未必这么想。”见温玉照看过来,他复地接上,“他肯定会说:他的未来是你的。”
温玉照也没反驳,只看着沈初弦不知想些什么。
林颂一也懒得说人,沈初弦脑子长温玉照身上是众所周知的事儿,可自从温玉照开了窍,他看温玉照也没比沈初弦好哪去……
高考前七天,教室弥漫着杀人于有形的咖啡味,沈初弦趴在桌上,额头抵着本题册,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温玉照仍做得端正,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偶尔瞥一眼沈初弦。
“别睡。”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坐起来。”
沈初弦应了一声,以手撑着下巴坐直,嘴里还在嘟嚷:“最后一周…”
又熬了三天,也仅剩三天,晚上十点温玉照就让沈初弦好好休息养几天精神。
“我感觉我还有好多漏下的…”
“学得再多,考场上睡着了也没用。”
沈初弦认命地躺上床,不太睡得着,他想着考完试要和温玉照去看极光,要去泡温泉,想带他去宁静的小镇住几日,也想去大教堂感受他国精神文明……
“紧张吗?”
高考当天温玉照忽然问他。
沈初弦点点头:“有点,怕考砸了,和你去不了一个学校。”
“你不会考砸。”
“就算这么说,还是会有点…”
“你相信我。”
“我是有点不敢相信我自己了。”
“那你可以信我的教学质量。”
沈初弦转头看他,温玉照的眼神格外沉静,似是笃定一般将他整个人溺了进去。
“好吧。”沈初弦笑了,“你说的,一定是对的。”
铃声响起,人群开始涌动,温玉照抓住沈初弦的手走在楼梯间,不知是天气热还是人拥挤,手心出了汗,但双手贴得紧,分不清是谁的,温玉照抿了抿唇,抽出手的动作还没做出就收敛了回去,希望借此给身边人一些力量。
“加油。”
“你也是,加油。”
第三天,沈初弦报考的科目已经就此结束,当晚温玉照便约他第二天的晚餐。
“晚上五点,在餐厅等我,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不可以直接在考场外等你吗?[可怜]”
温玉照对着屏幕扬了扬嘴角:“不可以,我需要做些准备。”
“什么准备?”
“明天你就知道了。”
……
生物考试结束铃还没响,温玉照已经出了考场,他的步伐快却不乱,似乎眉毛都是飞着的,人活泼了许多。
“同学同学,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大约是心情好,估摸着时间充裕他也没拒绝,心里还打着些坏主意。
“可以。”
登时一群镜头对准了温玉照的脸,他柔柔地笑着直视正对面的记者。
“你觉得今年高考题目难吗?”
“因人而异,我尽力了。”
“哈哈,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池大。”
“哇,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我就是这儿的。”
池城一中是这儿的高考考点,记者做了副了然的表情:“那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温玉照靠近了些,视线移到镜头上:“我们的名字会一起出现在池大的录取名单上。”
“哇~是对女朋友说的吗?”
“是我未来的恋人。”
……
温玉照站在房间中,取下早就安排熨烫、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的衬衫,袖口随意挽起,走动时西裤勾勒出修长腿部线条。
空旷手腕上点缀一条银色腕表,指针划过细钻时的闪亮让他想起某人说自己的眼睛像琥珀。
他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发胶的香味在空气弥漫,看了许久,将衬衫最顶上的扣子解开,卧在锁骨附近的黑绳探了出来,与温玉照期待着同一个人。
这样…应该够好看了吧?
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烫金边卡片,钢笔在稿纸上划了两笔又在空中停顿几秒,终于落下第一笔,这句话不长,却写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久,字迹比平常更工整。
墨迹干透才将卡片装进信封,他轻轻捏在手中,去了餐厅附近的花店。
推门进去,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其实周如生知道温玉照打算送人花时,还问过他需不需要安排人挑些好的送来,可他觉得这种事还是亲手做得好,这还是温玉照第一次给人送花。
“您好,需要什么花?”
店主温和地走上前笑问。
温玉照的视线扫过店内,最终回到那束红玫瑰:“我可以自己包装么?”
店主了然一笑:“当然可以,需要几枝?”
“九枝。”
两人一同瞧着花桶精选了九枝状态最好的,店主熟练地修剪花枝,取出温玉照提出的石纹纸,将人带到包装台前。
“送给很重要的人?”
“嗯,还要说很重要的话。”
店主笑得合不拢嘴,面前这个少年打扮得精致漂亮,走路都带了阵香风的,自个儿能有个这么上心的女婿就好了~
裁纸声沙沙作响,温玉照模仿着店主的手法,最后系上一条深红色的丝带,将信封夹在了包装纸上。
“真棒~”
温玉照小心将它捧在怀中:“谢谢。”
手机震动,现在是四点半,沈初弦发来消息:“我好像到得太早了!”
温玉照笑了一声:“没事,我也马上到。”
沈初弦今天也打扮了一番,揪了揪膝盖上方的裤子再次点开手机:四点五十,没想到温玉照也会这么用“马上”这个词。
他一直等到约定的五点,门口方向传来一阵惊呼,他人还没想出个什么,脑袋已经转了过去。
不是温玉照,是有客人在求婚,两人相拥时所有人都在为他们欢呼。
沈初弦忽地想到什么,难道温玉照要——不、不对,他应该不喜欢自己,那待会究竟要说什么?好紧张…
五点零五分,温玉照没有到。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落地窗映出他几乎要落在桌上的脑袋,像被遗忘在雨中的小狗。
“你到了吗?”
“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到消息后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
餐厅距离花店大约两百米过条马路,温玉照踏在路边,所有光芒落在发丝上都知晓他的雀跃。
在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时,他下意识避让,微微偏头向斜后方看去。
砰。
大脑短暂空白后一阵剧痛伴随低声咒骂传来,他还没看清是谁,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前一黑,只护住了怀中的玫瑰:还好写了你的名字。
……
沈初弦赶到医院的那一刻,终于从温玉照的父母口中等到了他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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