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对期中考这种大考还是比较慷慨的,给了足足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他们就要无缝衔接数学竞赛了。
竞赛的地方选的又偏又远,要坐两个多小时的大巴。祁云起有理由怀疑,学校就是不想让他们溜出去玩。
他有个毛病,就是一坐大巴车就开始犯困,而且喜欢靠窗坐,虽然每次睡觉都会磕脑袋。
他和陈以恒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他坐在窗边。
高中生一出学校就很兴奋,哪怕知道这趟并不是出去玩的,但他们还是很兴奋。
谈笑声充斥着整个车厢,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人是戴着耳塞认真背书的。
到后来不少人都睡了,车厢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会响起一些特意放轻的说话声。
陈以恒身边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坐在他身边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椅背睡着了。
那人的身形经常一歪,脑袋就磕上了一旁的玻璃窗,清醒一瞬,又自己把脑袋挪回去。
如果车里没有坐满人,他大概会选择坐到祁云起的后面去,用手给他垫着头。但是现在车里都是人,他也不方便找别人换座位,于是决定让祁云起靠在自己肩膀上睡。
陈以恒把动作放到最慢最轻,生怕把对方弄醒。所幸,祁云起并没有醒。
他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打算恢复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低头背书。可他肩膀上的重量时刻提醒着他祁云起正靠着他睡觉,以至于他现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怕把对方弄醒。
他貌似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
两个小时过去,大巴车终于到达目的地。带队的老师是顾兰邀,她拿着喇叭把学生们叫醒下车。
祁云起皱了皱眉,清醒了之后发现自己是靠在他同桌肩膀上睡的,有些别扭地捏了捏鼻子,道:“谢了同桌。”
陈以恒活动了一下筋骨,说:“嗯。”
祁云起站起来就走,丝毫不记得自己还有个书包在车上。陈以恒把书包拎下车的时候,祁云起同学还在观察这个学校。
大巴车开出去了一段距离后,祁云起一拍脑门,说“我靠,我书包还在车上。”
他正要冲出去追,被陈以恒拉回来了。陈以恒把一直拎着的书包举到他面前,说“有进步,我还以为你要到宿舍才发现。”
祁云起接过来,笑着说“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顾兰邀正巧过来,顺嘴说了句:“赶紧改改这个丢三落四的习惯,回头要是丢了重要的东西就不好了。”
祁云起为了挽回一下他的形象,急忙道:“其实也不是很经常丢。”
陈以恒开始翻旧账:“共享单车那次,还有大会堂......”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祁云起捂住嘴了,他也不挣扎任他捂。
祁云起对顾兰邀笑笑敷衍过去,转头低声跟陈以恒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
陈以恒没说话,眼中带着笑意。
祁云起就当他默认了,确认了一下他没打算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后,才松开了手。
解江此时凑过来,追问道:“详细说说!”
祁云起:“没有详细这回事!”
解江要笑死了,“好好好。”
顾兰邀嘱咐了他们几句注意安全别乱跑,就让他们原地解散了。
祁云起和陈以恒在宿管处领了钥匙,打算先去看看宿舍,顺便把行李放下来。
祁云起还没有住过宿,觉得宿舍是个新奇玩意,四处张望,又背着手,活像一个巡视的小领导。
最好笑的是他还偶尔点评一下这里的设施。看得出来他对这里有洗衣机这件事很满意。
陈以恒则跟在他身后,在祁云起的胁迫下偶尔赞同两句。
祁云起:“你知道吗?你现在像我的小助理。”
陈以恒:“哦,那你给我发工资吗?”
祁云起:“谈钱多伤感情。要知道,你可是自愿拜倒在我的英明神武之下的。”
陈以恒:……
解江和张素彬先去球场打球了,把行李给他们,让他们帮忙占个床位。
一间宿舍四个人,还有一个人是宋裕延。
他们两人进宿舍的时候,宋裕延已经在床上打游戏了,还问他们要不要来一局。
祁云起说不了,要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因为就住两天。他往阳台上摆了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品,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放就算收拾好了。
陈以恒更干脆,来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书包拿出书,拉开椅子坐下就是学。
一直学到晚上八点多,祁云起觉得看的差不多了,合上书准备放松一下。
刚想打开小游戏,解江就往他面前递了个电脑。
解江:“陪我看恐怖片呗。”
祁云起:“你找我?到时候比我们两个谁叫的更大声吗?”
解江:“不重要,有人陪就没这么怕了。”
祁云起拧开桌上的水杯喝了口,问:“你怎么不找我同桌?”
解江:“之前找过,无一例外,都被他残忍地拒绝了。”
祁云起笑的肚子疼,觉得解江有点惨,屈尊降贵地开了口,“那我勉为其难地陪你看一下吧。”
后来他们两个看入迷了,虽然开着灯,但他们还是感觉背后有丝丝凉意。
陈以恒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解江在叫:“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屏幕上是放大版女鬼的脸,它突然出现真的很有冲击力。
祁云起也被吓到了,但是解江的鬼叫又把他吓了一跳。
祁云起:“不是,你别叫的比鬼还大声啊。”
解江抓着他的手臂,说:“啊啊啊我也不想啊!”
陈以恒在祁云起身边坐下,用毛巾擦还在滴水的头发,“怕还看?”
祁云起给的回答是:“追求刺激,贯彻到底。”
其实就是又菜又爱玩。
看鬼片的报应来了。
要是只有冲击力也就算了,偏偏这个鬼片的最后还有一句“下一个就是你,你跑不掉了。”还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笑声。
半夜,祁云起一闭眼就是那个女鬼的脸,根本睡不着。他翻来覆去,最终决定起来上个厕所。
刚看完校园题材的鬼片还大半夜一个人摸黑上厕所,buff叠满了。
本来这个厕所他就上的胆战心惊,一开厕所门还看到个白色的影子。他卧槽了一句,拿起旁边的扫把就要打。
那人脚步微顿,转过身来了,是陈以恒,只是穿着白色的上衣下来喝水。
黑暗中,他听到陈以恒笑了一声,“追求刺激?贯彻到底?”
祁云起:“……好像有点太刺激了。”
如果换做是喝醉的祁云起,那他会拉住陈以恒手,可怜巴巴地问对方能不能陪他一起睡。
但是,他现在没喝醉,绝对干不出这事。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夜色暗沉,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像是夜里的独奏曲。
祁云起坐起来,拿过放在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半夜的水总是带着凉意,喝下后整个嘴里都是凉意。
不知道是谁在阳台上挂的白色毛巾,被大风吹的左右摇摆。
祁云起终于败下阵来,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说:“那个,你,能不能陪我睡一晚。”
陈以恒像是早就料到,淡淡道:“嗯。”
他把自己的枕头被子从上铺往下扔。
祁云起自觉地往里面挪,给他让了个位置。
这种宿舍的铁架床一般只能容纳一个人,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
祁云起本以为,有人陪自己睡他就能立刻入睡。可是他错了,他现在好像更不自在了,因为他只要动一下,身边的人就会察觉到动静。
但他也不能现在让陈以恒搬回去,这多欠揍啊。
最后他只能直挺挺地扮演躺尸。
他发现陈以恒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
慢慢的,祁云起终于静下心来,沉沉睡去。
陈以恒睡到五点半就自然醒了,觉得身上有点沉。他低头一看,祁云起几乎大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而且几乎把被子都踢光了。
陈以恒:……
他艰难地把人形挂件从他身上挪下去,轻轻坐起来给那人盖了被子才起床。
昨晚睡前忘记把空调调高了,开了一个晚上十六度。
他一起来就觉得天寒地冻,赶紧把空调调高到24度。
接着他又看向了昨晚一点被子都没盖的某人,估计那人要感冒了。
在连打好几个喷嚏后,祁云起终于皱眉醒来陈以恒看他醒了给他拿了杯温水让他喝。
他说了句谢谢,却发现他的喉咙又痛又哑。
他只能改打字:[追求刺激还有这种后果吗?]
宿舍里其他人还没醒,怕吵到他们睡觉,陈以恒也在备忘录上打字。
陈以恒:[......]
陈以恒:[这是你踢被子的后果。]
祁云起:[不可能,你看我这被子盖的好好的。]
陈以恒:[这是我给你盖的。]
祁云起:[好吧。]
陈以恒:[去洗漱吃早餐,吃完再吃药。]
祁云起:[谢谢。]
陈以恒已经把早餐买好了,放在旁边的还有感冒药和探热针。
陈以恒:“你等会量一下有没有发烧。”
祁云起:“好。”
祁云起被陈以恒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用动脑乖乖照做就好。
他的眼眶有些酸涩,他有些分不清是因为昨晚睡不够,还是想妈妈了。
在祁云起的记忆里,只有在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妈妈会陪在他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后来妈妈车祸走了,他爸很伤心,去了外地工作,再也没有管过他。
他生病了都是一个人打车去医院看病。
记得有一次,他发烧接近四十度,差点在马路上晕过去。幸好撑到滴滴车到了,他坐上车才缓过来一点。
当时他特别难受,有发烧的难受,也有想妈妈的难受。于是他给他爸爸打了通电话,话语中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哭腔。他记得他说:“爸爸,我烧的很难受,你能不能回来陪陪我?”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耐烦,“这点小事还用告诉我?不就是发个烧吗?坚强一点。”
电话被挂断了。
在这之后,祁云起再也没有给祁溪打过电话。
他的思绪被陈以恒拉回来,对方敲了敲他的桌面,“十分钟到了,看看多少度?”
陈以恒对上祁云起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的时候愣了一下,问:“很难受?”
祁云起摇摇头,又拿出探热针看了一下,三十八度五,发烧了。
陈以恒:“吃颗退烧药。那今天下午的数学竞赛,你还去吗?”
祁云起笑了笑,哑着声音道:“去,怎么不去。小爷我发烧也能一骑绝尘。”
陈以恒把感冒药往他面前推,“在一骑绝尘之前把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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