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世人寻常的认知不同,以前的妖族并不带有邪恶色彩,相反,它们曾是神仙的一个种族。
元始天尊浮黎殒灭后,其精气神化作三位上古神祇,是为天娇、苍晖、有蟜。五千年前,有蟜娘娘根据自己的样子抟土造物,称为神族;苍晖紧随其后,创造了妖族。神族和妖族被两位上神赋予了灵窍,可通过吸收天地之间的神气进行修炼。至于天娇上神,未见有关他抟土造物之说。
当时,通天神树还在,天地之间可以互通。但神妖两族落入地界后,有的神族、妖族相爱生子,经过几代延续后,无论是他们自身还是所生子女,绝大多数的灵窍会慢慢闭合,不能再修炼,寿命也随之越来越越短,堕入生死轮回。这样的神族和妖族,之后被称为人族,成为普通凡人。
后来,天娇上神堕魔,天昭元年,其神力被释神阵彻底释放散与天地。与此同时,连结天地的通天神树倒塌,天塌地陷,灾害丛生,苍晖、有蟜两位上古神祇为救苍生,一个补天一个缝地,彻底消弭在世间。
自此,云笈再无神祇,神妖两族全部落入凡间再无法上天。落入凡间的神妖两族开启了长达五百年之久的诸神之战。最终,以妖族失败告终。
妖族战败后,神族剥夺了其神仙之名,并对外宣妖族是天地阴邪之物,以吸食人血精气为生。渐渐地,妖族就成了邪恶之族。而神族为了融入世间的人族,也走下了神坛,不再称为神,而是称自己为修道者,外称道师。
神族落入凡间,再不能上天,后虽自称修道者,与普通凡人区分,但他们和之前下凡间的神族妖族一样,只要相爱生子,灵窍就会慢慢闭合,直至成为普通凡人。
只有极个别的情况才会保留灵窍。但具体什么情况,牧镜尘记不太清了。
从万妖阵中出来,他们才算是回到真正的天问捲里。
但此时的天问捲,毫无人气,只有沉沉的死寂。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非常浓烈的血气。这股血气和他们之前在永古堂时闻到的那股血气十分相似。
难道,天问捲也像永古堂和堇阳堂一样,被灭门了?
他们在天问捲转了一圈,一个活人都没有见到。
沉伶想起了之前花满市在永古堂使过的那招引渡剖魂。要是他们把十方的魂魄都引渡过来,再剖析出天问捲的魂魄,就能了解天问捲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想到此,沉伶双手掐指立于胸前,口中念诀即出,“天尊敕令,引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坛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引生他方。天尊大慈,大悲大愿,十方化号,普度众生。敕救等众,急急引生,敕救等众,急急引生。”念诀一起,天问捲四周升腾起了阴森的黑雾,无数幽灵般的身影在夜幕下缓缓浮现,鬼魅横行,鬼哭狼嚎,阴森凄厉。
牧镜尘见他既行念诀,也想起了之前永古堂用过的招式,正想以箫声辅助沉伶剖魂时,六支云笈签从沉伶的灵脉中飞出,在引渡的十方魂魄里,精心筛选出了天问捲的魂魄。
牧镜尘感受到沉伶的神力波动,敏锐地发现沉伶的修为又比之前强了数倍。
不到一刻钟,沉伶就收集齐了天问捲的魂魄。他大手一会,立即有一段段清晰完好的幻影在眼前成画。
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处,一只人脸萤身的妖被囚禁在铁笼之中。萤身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鲜血从伤口处淌了一地。满身疮痍之间,她的一双眼亮得出奇,带着不屈的倔强。
囚笼的旁边,站着一个面容模糊的黑衣人,他手里拿着一柄黑色的弯刀,刀尖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妖的腹部。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新鲜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黑衣人的手指在她的体内摸索着,最终找到了一颗闪耀着光芒的妖丹。
他用力一扯,将妖丹从被困住的妖身体里生生剖出。一股强大的神力波动从妖丹中散出,黑衣人眼中露出惊喜而贪婪的光芒,“小灵萤,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他将妖丹放入了一个特质的容器中,那沾满了鲜血的手摩挲着少女的脸,“小灵萤,等我过几日炼制成功,再来瞧你。我要让你看看,你有多厉害。”
幻影的画面没了。
随后又有另一幅幻影接上。
沉伶却注意到身旁的牧镜尘呼吸声不对。
他侧眼一看,只见牧镜尘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沉重,眼神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犹如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沉伶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感觉到一股极其冰凉的寒意透过衣衫,传了过来。
“你认识她?”沉伶试探地问,同时,掌心偷偷凝聚了一股温润的灵力透过手臂传了过去。
那股灵力如和煦的暖风,吹进了牧镜尘的身体里。牧镜尘的神情稍有舒展,他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画面里的妖不是别人,是霞浦的妖,一个唤为流萤的小女孩。
牧镜尘性子闷,自有记忆起,除了花满市,再没有别的朋友。可他认识花满市时,花满市已然成年,又经历灭族之事,两人感情虽好,与流萤又截然不同。流萤与他有缘,在他上岛那日化形,小小一团,雪白可爱,性格软糯,不仅不像岛上的其他妖一样对他友好敬重保持距离,反而很粘他,一天要往他的院子里跑几趟,撒娇更是一把好手,即使是牧镜尘,也时常招架不住,几乎把她当女儿宠。
离开霞浦后,牧镜尘想再找时间上岛的绝大部分原因,就是想再去看看流萤。
另一段接上来的幻影,还是这个昏暗的地牢。
那黑衣人得意洋洋地站在囚笼前,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瓶子。瓶中,一只由流萤的妖丹炼制而成的飞萤正趴着,它身上散发着妖异的金色光芒,显得既美丽又危险。
黑衣人脸上露出满意而得意的笑容。沉伶和牧镜尘这时候看清了黑衣人的脸。这人他们也熟悉,只是看着这张熟悉的人脸,他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称他是叶青衫还是周寅昌。
姑且就算他是周寅昌。
幻影中,周寅昌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瓶子,嘴角扬起邪恶又危险的笑,“小灵萤,你看,这是用你的妖丹制成的飞萤。你想不想看看它的能力有多强?”
流萤在囚笼中愤怒地咆哮着,她试图挣脱囚笼里的束缚,但身体上的铁链却牢牢锁住了她,她越拼命挣扎,那铁链就锁得更紧,更多的鲜血流淌下来。
周寅昌将灵飞萤从瓶子中放出来。他吹了一记口哨,那飞萤就飞到了看守的道师身上,只停留了一瞬,又立马飞回了周寅昌的身边,乖巧地趴在黑衣人的手心。
周寅昌默念了一声咒语,那看守的道师肚子忽然胀大起来。随后,周寅昌手心里的飞萤闪动了两下翅膀,那看守的道师立马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起来,惨叫声不断。紧接着,飞萤的翅膀扇动得愈来愈快,一股股灵力从道师身上抽出,一点一点地流向飞萤身上,再一点一点地顺着周寅昌的灵脉流了进去。
很快,那道师的灵力就被吸食殆尽,身体立马化为一具躯壳,有一只飞萤的子虫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周寅昌又吹了一记口哨,那子虫蠕动着身子爬上了他的掌心。周寅昌轻轻用手一捏,那子虫立马爆浆,白色黏糊的浆水溅到了他的脸上。
之前乖巧躺在周寅昌掌心里的飞萤疼得四飞乱窜,囚笼里的流萤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锥心蚀骨的痛,灵域之海有一缕命魂硬生生剥离而出,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插入她的心脏。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周寅昌胡乱抹了把脸,他从怀里掏出那把黑色的弯刀,用力刺向她的肩膀。
流萤被迫清醒过来,愤恨地瞪着他。
周寅昌瞧见她的样子并不恼,笑着道,“你看,这灵力吸食得多好。能得到你的妖丹,真是我的福气。”说着,他的眼睛忽然眯起来,手指一伸,掐住了流萤的脖子,“不如你再好好想想,霞浦在哪里?若是你肯告诉我,我就放过你的妖丹,你觉得如何?你若还不肯说,我不介意让你尝尝子孙千万死绝的下场。”
周寅昌用流萤的妖丹炼化了食灵萤,飞萤可落子孙千万,但每死一只子孙,母虫和妖都要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的痛。如此炼制的食灵萤,吸食灵力的速度会随着子虫的数量越多而逐渐减弱。所以,为了发挥最大的吸食灵力功效,一般人炼制食灵萤,会非常严格控制下的子虫数量。
流萤冷笑一声,一口口水吐在黑衣人的眼睛上,“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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