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天元城柳家。据说前些日子,柳家家主的女儿柳霏霏染了怪病,白天时以一种诡异恐怖的姿势坐着不动,眼睛被某种诡异的引力牵引无法睁开。
一到晚上则会突然活动,朝西南方向跪拜磕头,嘴里说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话。白天时一直紧闭的双眼这时候也会睁开,望进去是一片血淋淋的深潭,
发现柳霏霏出现这异状时,柳家找遍了名医,试了很多种方法,但都无济于事。这才千里迢迢找来了找来了浔州的春心堂。
沉伶在春心堂待了一个月,牧镜尘忙时,也会在一旁帮忙看病出方子。牧镜尘看过几次,没有任何问题,就放任他去。
柳家人找来时,沉伶正好在一旁写方子。听到这描述,沉伶很快就联想到了他们之前遇到的血童,便走了过来,随口问道,“她今年多大了?”
来人是柳家的公子柳弗嵊。他见沉伶过来,转头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人着了一身桃粉长衫,模样极俊俏,尤其那一双上挑漾着春水的眸眼,水光丰盈,媚态尽显,像是只狐狸妖。
柳弗嵊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佩剑,“妖族?”
此前的诸神大战中,神族称自己为修道者,承天道之意斩杀邪祟妖族,护佑凡人安危。
诸神大战持续五百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神族在大战结束前三十年,以四大家为首重建云笈各州城,这才有了百姓如今安居乐业的生活。
而妖族惨败,声名狼藉,人人得可诛之。
这一年,诸神大战刚结束,有不少妖族现世,都被四大家抓捕处死。
沉伶刚在春心堂露面时,有人疑心他是妖族,还去报信抓过他,不过都被牧镜尘挡了回去。
据说当时十几名修道者气势汹汹闯进春心堂要人,牧镜尘稳坐诊台,纹丝不动,只微微抬眼看向那拿人的首领,“你们要抓他,好啊,把春心堂踏平,我便任你们。”轻轻然一句话,却犹如万军之势。
来拿人的道师们气焰骤灭,似乎被一种无形的气流压迫,他们悻悻打道回府,之后再没有来过。
沉伶那日刚好外出,是青岚给他转述的。沉伶听完,后悔不已,他竟然因为听一个戏本错过了牧镜尘这么霸气的时刻。后来沉伶又缠着青岚给他演示了好几遍牧镜尘说那话的样子,才作罢。
柳弗嵊的佩剑还没出,沉伶已经麻溜地躲到了牧镜尘身后。
牧镜尘........
见状,柳弗嵊摸向佩剑的手立马松开,“抱歉,是我唐突了。”
牧镜尘沉默了一会,问,“她人呢?”
“在家中。我这次过来,是想请牧大夫去我家中。”
柳家牌面可真大,来看病,病人不来,反而是千里迢迢请大夫上门。也不知道这病是急还是不急。
牧镜尘没有立马答应。
柳弗嵊见他有所犹豫,立马道,“我听说牧大夫在找夔牛的妖丹,若是牧大夫愿意同我回家救治小妹,就算救治不成,柳家也会将妖丹奉上。”
夔牛是苍晖造的第一批妖,于一千年前神陨,其死后,妖丹下落不明。妖与神修炼不同,神修炼后,自成一片灵海之域,灵海之域越辽阔,神力越强;而妖修炼,还会在体内结成元丹,元丹颜色随着神力的强大会慢慢变色。神死后,灵海之域逸散,修炼的神气归于天地之间;妖死后,妖丹不灭,存有妖生前一半的修为。
牧镜尘研制多年的一道可一曲入七窍的大补之药,只差一只万年大妖的妖丹做药引。这也是牧镜尘两个月前前往大荒的原因,他听说夔牛的妖丹曾在那出现。
这交易着实让人心动。
还不等牧镜尘答应,沉伶立马道,“我也要去。”
他要去看看,柳霏霏是不是血童之症。若是,他说不定能在这找到血生阵解决之法。
夔牛的妖丹作为药费确实丰厚,但柳弗嵊早就听说牧镜尘非同寻常,正担心他会不答应,这会见这狐狸妖搭话,立马道,“您是春心堂的,自然一道。还请牧大夫今晚收拾下,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
柳弗嵊来请人,排场给的足,坐的是由妖族飞乌灵骨制成的飞撵,可日行三百里。
不过三日时间,一行人就到了天元城的地界。
神宗仙派分据各地,以结界来确定界限。
柳家占东南三城,是为天元、靖水、褚宜,天元为柳家所在,视为中心;靖水居天元的东南位,以云江以南为界;褚宜居天元的西北位,界限是天虞山脉。
柳家地界,从靖水起,至褚宜终。结界内有限制,不能再使用飞撵,柳弗嵊特地让人提前准备了轿撵,从靖水城穿城而过,直至天元。
于此,又过了三日,一行人才来到了天元城。
柳家虽是主家,但与其他装修豪华的宗堂不同,反而处处透着一股质朴。
两人随柳弗嵊进得柳家后,立即有弟子来奉茶,态度十分恭敬贤良。
等了没一会,柳家家主柳旭就来了。
“听嵊儿说二位是春心堂过来的?”柳旭从内室匆忙赶来。
柳旭刚刚才去了一趟女儿房间。柳霏霏的症状比之前又更严重一些了。之前的时候,柳霏霏虽然以诡异的姿势坐着,但是每天都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清醒时间。但从昨天开始,那清醒的时间就变成了短暂一臾,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甚至,今日柳霏霏的身上忽然冒出了一顶金莲宝座,头顶上还出现了一个虚影幻化的符箓。他的妻子已经着急得昏迷了,而他也束手无策。刚刚弟子来报,说是柳弗嵊请了春心堂的大夫来了,柳旭立马赶来迎客。
柳旭很快扫了一眼两人,一人仙风道骨,一人风姿绰约,他朝牧镜尘微微拱手,“您便是牧大夫吧?”
牧镜尘微微颔首,后院急匆匆跑来一高个。“家主,小姐她...”
说在一半,见里堂有其他人在,便附手在柳旭耳边说,“小姐她从金莲宝座上下来了,那个黑色的符箓落下她身体里了。”
金莲宝座、符咒。
真是血生阵?沉伶响想起叶青衫曾说,分阵的血童要供奉阵心的血童,成形后会被阵心的血童召唤而走,立即道,“先落禁制困住她,不然她马上要被召唤走了。”
柳旭听到他说的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他心中着急柳霏霏的情况,立即飞去了内院,亲自给他女儿落下了禁制。
柳霏霏此时已经站起来,不再维持之前那个诡异恐怖的姿势。她站在内院的空地上,一双眼睛不受控制地流淌着红色的液体,她似乎正饱受折磨,不停地痛苦嚎叫着。
柳旭的禁制落下,柳霏霏的嚎声被止在禁制之中,逐渐变得狂躁暴怒。她不停地用身体去撞击那道虚空的禁制,撞得头破血流也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沉伶他们跟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鲜血淋淋的场景。
沉伶之前见过的血生阵与眼前的大有不同,这里的血生阵没有十二位血童,没有供血的容器。但柳霏霏的样子和她身旁的金莲宝座,与他之前见过的血生阵又一模一样。
难道这柳霏霏是不同层血生阵的阵心血童?
叶青衫曾经说过,血生阵是一个循环的阵法,血生阵取十二时辰的血童成阵,以一种无形而诡异的阵线供奉阵心血童,新一道的血生阵以布设的血生阵为十二时辰的阵形,以阵心血童为阵眼,以此无限循环类推,全体供奉阵心的血童,并被阵心血童差遣。每一道血生阵的阵心血童与常人无异,但在即将阵成时,会突然陷入癫狂,以往无形的金莲宝座和符箓也会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等符箓落成,阵心血童会从金莲宝座上下来,被上一道的血生阵召唤而走。
落了禁制后,柳霏霏在结界内撞得头破血流。若是再不找到解决办法,他女儿别说是被带走,就是撞都会被撞死。
柳旭见沉伶对此有所了解,哭求道,“请您救救我女儿!”
血生阵虽可以一直循环往复套用,但到底是以十二时辰为基,若柳霏霏是一处血生阵阵心的血童,那召唤她的另一道血生阵应该落在天元城的西北位。
沉伶想了想,问“天元层的西北处有无空旷的峡谷或高山?”
“有。”柳旭说,“天元往西走两百里,就是天虞山。传说苍晖上神的肉身就陨落在天虞山的坠龙谷。但那边密林丛生,瘴雾弥漫,以前又是妖族的地盘,没有人上得山过。”
又是坠龙谷又是妖族。
听起来似乎关联很大。沉伶略微思忖,点了点头。“就是那。”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如果要去坠龙谷,只怕要明早了。”柳旭又看向禁制里还在撞击结界的女儿。“我女儿现在.....”
沉伶顺着柳旭看过去。“无妨,我先帮她压制住。”说完,朝牧镜尘伸出手,“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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