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小约瑟尔门口的事情很快传开,不过跟事实截然相反,最普遍的版本就是前往的人最终不敌恶魔小约瑟尔,只能暂时性撤退,不少人还在赞许他们的英勇之举,还有些人对此跃跃欲试。
不过这些小约瑟尔和雷默德都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已经无法再影响到他们。
礼拜四这天,小约瑟尔强撑着起身,在雷默德的帮助下换上早就买回来的精致的礼服和长靴,虽然比不上贵族的服饰,但至少不会让别人挑出什么错处。打理完头发,对着小约瑟尔昳丽的脸,雷默德不禁看呆了。
“小约瑟,你这样真好看!就像、就像是王子一样!”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的小约瑟尔,雷默德挠着后脑勺开始傻笑。
小约瑟尔却没有雷默德那么乐观,勉强对着他笑笑,这几日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到今天达到了顶峰,他竟有种去了公爵府就再也无法回来的预感!甩甩头强忍下不安,小约瑟尔坐上羊拉的板车。
因为流言越发离谱,也没人愿意租牛车给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让自家的羊充当一下拉车的了,所幸只会拉今天两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确定牧草足够留在羊圈里的羊吃一梭戈,雷默德也坐上羊车陪着小约瑟尔,主要是现在小约瑟尔清醒的时间实在太少了,稍有不慎,他就会昏睡过去,现在的小约瑟尔是强打起精神的,雷默德本来就不放心,决定把他送到公爵府后,就在公爵府不远处等晚宴结束。
烈日渐渐靠近西边的山,浓厚的阴云开始占据大半天空,天空还飞着一大群乌鸦,从羊车下来的小约瑟尔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沉。
察觉到雷默德担心的目光强撑起一个笑,接着示意他低低头,把嘴唇附上雷默德的右耳,小约瑟尔轻轻开口,原本想劝雷默德遇到危险就赶紧离开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完全变了样子:“雷默德,等着我,我会好好回来的。”
他们彼此都明白,谁也不会抛下谁独自离开,雷默德即便嘴上答应,也不会离开。微凉的唇不带任何意味地落在雷默德的脸颊上,小约瑟尔转身露出得体的微笑朝着公爵府大门而去。
无视周围投来的鄙夷和恶意的目光,给波特管家递上请柬过目,小约瑟尔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公爵府,很快,应邀而来的客人就全部到齐,公爵府的大门缓缓闭合,看着灯火辉煌的府邸像是一只骇人的巨兽,吞噬着踏进其中的没一个人。
雷默德也只能焦急地守在公爵府的不远处,希望小约瑟尔一切安好。
进入布置好的华美大厅,小约瑟尔直接走到了角落处,隔绝自己跟其他人,懒得跟这些贵族打交道。
宴会的主角威皮瓦谢公爵很快携着贝拉夫人出席,不少贵族纷纷上去祝贺,小约瑟尔混在人群中附和着,紧接着又溜回刚才的角落。
威皮瓦谢公爵仿佛并不记得小约瑟尔,全程都没发现他,寒暄过一阵之后,威皮瓦谢开始执起餐刀切割起用小约瑟尔的羊羔制作的佳肴,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品尝,小约瑟尔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人提及小约瑟尔,即使他是今晚唯一一位参加了公爵宴会的平民,高高在上的贵族不会在意平民,与平民搭话甚至投去一个眼神都无比嫌弃,不过小约瑟尔巴不得没人注意他,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两个小时过去,不少贵族开始闲逛起威皮瓦谢公爵的府邸,还有不少贵族已经离开,小约瑟尔浑水摸鱼地溜了出去,一路来到了一处小门,打开出去便看见了雷默德焦急的身影。
左顾右盼的雷默德一看到小约瑟尔的身影,立马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坐上羊车,“我们快走!我听见有教会的蔷薇骑士来抓捕我们了!”
羊车赶紧跑起来,小约瑟尔也一惊,还没来得及发问,急促的马蹄声就传入耳中,雷默德只能试着让几只羊跑得再快些,但如何跑得过骑着骏马的蔷薇骑士?
眼看要被追上,雷默德赶紧拉着小约瑟尔弃了羊车跑进一旁的森林,眼下也管不了那些羊了!
在森林中慌乱穿行,小约瑟尔本就虚弱的身体很快就没了力气,雷默德赶紧背起他朝着森林深处奔逃。
但无论往哪个方向逃跑,蔷薇骑士依旧紧紧地追在身后,想不出其他办法,雷默德只能将小约瑟尔藏在一个树洞里,拿叶子遮掩住,留下一个眷恋的眼神便只身引开追捕来的骑士。
“咳咳,不行,雷默德,你不能……咳咳……”
小约瑟尔想叫住他,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右手无力地往前伸,双腿软在湿软的泥土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雷默德义无反顾离去的背影,浑身无力地蜷缩在树洞里,雷默德的怒吼声几乎响彻整个森林,紧接着是利器刺穿身体的声音。
明明隔得那么远,却仿佛是在耳边发生一样,无比清晰,心脏一阵阵绞痛,眼泪无声从小约瑟尔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泥土上,一如他如坠冰窖的身躯。
而不过是在树洞躲藏了三个小时,小约瑟尔便被四处搜寻的骑士们发现,从树洞里拖拽出来的时候,小约瑟尔已经冷了没了知觉。
昏过去的前一秒,小约瑟尔努力想看清凑近的骑士的面孔,最终头只是无力地跌落在落满腐朽树叶的泥土上。
……
小约瑟尔是被冻醒的,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着黑铁一样的墙壁和牢门,他这是……在教堂的监狱里……吗?
强撑着起身倚靠在铁杆处,手抓着冰冷的柱子打了个冷颤,小约瑟尔观察起四周。
不远处正对着他的是各种令人恐惧的刑具,铁处女、铜牛、铺满铁钉的审刑椅,还有棺材吊笼和已经被血染的乌黑的受难十字架,这……这真的是教堂的忏悔室吗,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刑具!
视线不敢多停留一秒,往旁边的牢房一看,小约瑟尔便看见被锁链束缚住的雷默德,他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嘴里也不停呼喊着雷默德。
“雷默德!雷默德!快醒醒,快醒醒啊!”
双手紧抓着粗糙的铁柱,看着雷默德布满血液的全身和身下成滩的血泊,小约瑟尔近乎绝望地哭喊,可雷默德只是低垂着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小约瑟尔的眼泪再次倾泻而出,被擦出鲜血的手努力朝着雷默德的方向伸去,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雷默德,明明只是一双手的距离,却仿佛隔了江河山川一样遥远。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手臂上,浸出一片湿痕,凉意似乎渗进了骨子里,小约瑟尔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拼命地想靠近,冰冷腥臭的铁栏却阻隔住双手,连触碰都只能是奢望。
雷默德的红发遮挡住脸颊,让小约瑟尔无法看清他的状况,想起森林里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他绝望瘫坐,心里不住地祈祷,神啊,如果你能听见我,请你救救可怜的雷默德,他是无辜的!
双手附上脸颊,小约瑟尔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牢房的另一侧忽然传来脚步声,小约瑟尔没有心情理会,紧接着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抬起头,是雷默德的牢房!两名骑士走进牢房粗暴地拖拽起雷默德的身体,他的头无力地歪到一侧,小约瑟尔顺着铁门爬动,顿时看清了雷默德现在的模样!
血液几乎糊满了雷默德的脸颊,他的胸口插着一把银色的匕首,雷默德的胸膛几乎已经没有起伏,血色深深刺痛了小约瑟尔的眼睛。
向前挪动着,小约瑟尔一边哑声阻止着:“你们要干什么?!放开雷默德!咳咳!他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所有的事都是我!求求你们,放了他,放了他吧!”
到最后,小约瑟尔已经泣不成声,几名骑士却没有理会他的哀求,只是将雷默德的身体绑在十字架上,鲜血很快滴成小水泊。
雷默德的头不再是以往的高扬,他明亮灿烂的眼紧闭着,开朗的笑容从他嘴角消失,紧紧抓着牢门的铁杆,指甲已经崩裂开,小约瑟尔哀求、哭喊,无济于事。
“刷——”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寒光映射出两个人,一侧是雷默德,一侧是惊恐的小约瑟尔。
“不!不要!啊啊啊!你们要干什么?!不,你们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做!雷默德是无辜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这么做,他是无辜的啊!我才是恶魔!我才是啊!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是我!呜呜呜~”
小约瑟尔剧烈地摇头,右手拼命地朝雷默德的方向伸去,大颗大颗的眼泪如洪水泛滥,他却已经感觉不到,心脏绞痛成一团,却远不及他现在的痛苦!
“划——”寒光闪过,鲜血高溅,眼前瞬间被血色遮盖,世界天旋地转。
“不——”小约瑟尔彻底绝望,哀恸声响彻整个牢狱,眼里全是猩红的血液,血泪从眼角流下,脑海中不断浮现刚才的血腥场景。
雷默德的头颅高高扬起,最后重重坠落在黑铁浇筑的地面上,脖颈的项链被斩成两段,无声地滑落,鲜血从断口处飞溅,仿佛溅入了他眼中。
双手狠狠拍打着铁杆,小约瑟尔绝望又自责,再是滔天的仇恨席卷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啊啊!为什么!”
几名骑士转过身,眼前的一切早已模糊,但小约瑟尔还是认出了为首的那名骑士,他在公爵府的门口见过他!森林里凑近的那个骑士也是他!
啊啊啊!他们根本就不是教会的蔷薇骑士!是威皮瓦谢的私卫!他们在冒充蔷薇骑士!这里根本就是教会的密牢,而是卡切恩·威皮瓦谢的私刑室!
浑身忽然充满了力量,小约瑟尔正欲怒斥,就被骑士们的问候声打断:“公爵大人。”
眼睛已经模糊不清,但小约瑟尔还是努力辨认着,朝着大致的方向怒喊,直呼威皮瓦谢的名讳:“卡切恩!你这个魔鬼!你会遭报应的!你迟早要下地狱!咳咳!”
一口血从喉间涌出,脚步声靠近,小约瑟尔的下颌被一只手抬起。
看着小约瑟尔失去焦距的眼眸,和他倒映在其眼中清晰的倒影,卡切恩病态地大笑:“对!就是这样!小约瑟尔,就这样看着我!你的眼眸里只能出现我的身影!任何人都无法从我手中抢走你!贝拉不行!波特不行,没有人!哈哈哈!”
手厌恶地拍开卡切恩令他无比作呕的手,双眼虽然模糊,他却仿佛清晰看到了卡切恩眼中那不加掩饰的丑陋**。
到现在他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卡切恩的阴谋,散播污蔑诋毁他的流言,送出一切起始的请柬,只是为了得到他?太荒诞了!
无声扯出一个笑,双手紧攥着铁杆,小约瑟尔用鲜红的唇舌吐露出最恶毒的话语:“卡切恩!我诅咒你永堕地狱!日夜被业火焚烧!我诅咒你得到的将不断失去,想要的永无法触碰!”
头随即狠狠向着铁门撞去,却被卡切恩拦住,下一句话让他再次如坠冰窟。
“亲爱的小约瑟,你想知道你亲爱的露西亚和格林顿怎么样吗?还有你的羊群?”
颤抖着抬头,小约瑟尔发疯地质问着卡切恩,指甲深深嵌入卡切恩的手心,卡切尔却笑得更加恶心。
“你做了什么?!你这个魔鬼!你怎么能!啊啊!你会遭报应的!”
抽回自己的手,卡切恩张开手臂大笑:“是的!我杀了他们!你亲爱的露西亚和格林顿!还有那群恶心的羊!他们痛苦的神情多么令人愉悦!令人兴奋!”
“你只能属于我!不需要其他人!任何靠近你的人和生物都该死,所以我杀了贝拉,她的眼神真是恶心,她不是爱美吗,我就划烂了她的脸颊,她就被自己的脸活活吓死了!哈哈!”
“波特居然敢亲吻你的手背!他怎么配!所以我把他剁成肉酱喂给了恶心的流浪狗!露西亚和格林顿被我一箭穿心!临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你的羊群全被拉进了屠宰场!这种恶心的牲畜怎么能留在你的身边!”
越说越愤恨,卡切恩脸上充斥着浓烈的嫉妒和不甘,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划在铁门上,发出刺眼难听的划拉声,小约瑟尔心如死灰,只是靠在铁门上,冰冷地注视着丑态毕露的卡切恩。
“最可恨的是那个叫雷默德的小子,他日夜陪在你的身边,肆无忌惮地拥有你!跟你旁若无人地亲昵!我怎能容忍!只有砍掉他的头才能让我满足!嫉妒的火焰日夜烧灼我的心肺,我亲爱的小约瑟尔!如今你终于将属于我,也只会属于我!”
听到雷默德名字的小约瑟尔终于有所反应,但他只是愤恨地注视着卡切恩的方向,不发一语。
他以为露西亚婶婶他们早已离开,却没想到早已被卡切恩这个疯子杀害,他示若家人的羔羊被拉去屠宰场,洁白的羊毛会被嫌弃地丢在肮脏的地面,被屠夫们踩踏,它们还要被别人肆意品尝,点评!
还有他的雷默德,年仅二十岁就被残忍削去头颅,凄惨死去,这等恶魔的行径,卡切恩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来到人间的魔鬼,他的私兵们是他意志的刽子手,还假扮教会的蔷薇骑士来实行抓捕!可笑!可恨!呵呵呵!
口中又涌出血腥味,强咽下去,意识渐渐剥离,恍惚中,牢房门被打开,他的眼睛被绢布遮住,随即被架起身体离开牢房。
偏头回望,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在渐渐远离,他想最后看一眼雷默德,眼前却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勾起唇角露出苦涩的笑,所以……要轮到他了吗?但是卡切恩的眼神和行动都残忍地提醒着他不可能。
眼皮渐渐垂下,小约瑟尔莫名回想起他和雷默德一起嬉闹的时光,温暖似乎笼罩了他,但紧接着意识堕入无边黑暗。
……
模模糊糊间,小约瑟尔好像听见了有人谈话的声音,仿佛隔得很远又离得很近,他想睁开眼,却感觉不到眼睛的存在,只能尝试去努力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小约瑟尔……不醒?”
“呵呵呵,公爵……心急,这是……的事情,语言……住了……的灵魂,才让他……嗜睡,这……影响到……计划……”
意识逐渐回笼,小约瑟尔也终于能睁开眼,虽然视线还是有些模糊,但他已经看清在他身边谈话的两个人,一个是卡切恩!一个是他从未见过的人。
动了动身体,小约瑟尔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黑色的木床上,周围看着像一个地下室,他身旁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各种药剂和器具。
身着灰袍的矮小身影已经注意到小约瑟尔苏醒,粗噶的嗓音提醒卡切恩:“公爵,他醒了。”
卡切恩立时转头,热切地看着小约瑟尔,厌恶地偏过头,小约瑟尔不想看见卡切恩那令他作呕的脸。
卡切恩也并不在意,反正今夜过后,小约瑟尔的身心都将属于他,他只当这是他的小脾气,他随即向着灰袍人点头。
“开始吧,罗佩索。”
罗佩索三个字传入小约瑟尔的耳中,一时间让他觉得无比熟悉,他肯定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心中电光急转,小约瑟尔惊呼出声。
“罗佩索!你是‘瘟疫女巫’罗佩索!你早应该在五百年前就被火刑处死了!你居然还活着!”
名为罗佩索的女巫一愣,随即掀开兜帽露出被火焰烧得凹凸不平的脸颊,发出难听嘶哑的笑声:“没想到五百年过去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就连白鸽教会的主教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罗佩索的眼神突然悠远起来,好像想起了极为遥远的事情,没有等小约瑟尔的回应,她自顾自地开口。
“原本我确实应该死在火刑之中,但我逃出来了,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还狠狠报复了白鸽教会!”
小约瑟尔会知道罗佩索的事,权因一次机缘巧合,八岁的时候他去白鸽教会学习过一段时间,有一天被其他孩子关进了教会的档案馆里,因为无聊和害怕,当时的他也不知道档案馆是多么禁忌的存在,主教以下的人是不能翻阅的!
他只以为是像图书馆一样,随意的抽出来一些卷宗就翻看了起来,等着第二日被人发现,也是因此,他正巧翻阅到记载“瘟疫女巫罗佩索”的卷宗,并对此印象深刻。
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在天亮之前,他将一切恢复原样,趴在窗户边等着被发现。
从档案馆出来的时候,好几个主教严厉地质问他有没有翻看过卷宗,他只是假装懵懂地摇头,主教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能悻悻作罢。
之后不久,小约瑟尔从教会离开,也是那时他才知道档案馆是机密的存在,除非是主教及以上的教会神职人员,否则神父、修女和牧师都不能翻阅,一旦发现,终身将囚禁于锁阁高塔中。
回忆席卷了罗佩索和小约瑟尔,只剩下一脸茫然皱眉的卡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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