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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皇后回銮一延再延

光阴荏苒,转睫已至暮春。

李绣衣主仆日复一日的,掐准一个时辰,如一簇沉醉烟花的蝶,从含凉殿内的曲廊、亭榭一路翩游到殿外的湖山之间,最终纷纷落栖在一柳色茸绿、花息纷纭之地——红香沁。

红香沁,地处含凉殿之东,距离嘛,纵是慢步走去,也不过一刻钟便可置身其中了。这百亩腴田,遍植牡丹芍药,其花色唯有粉白相照,侍女辈因此呼作“花潮”。

内有两亭,毗邻牡丹畔的亭间,悬的是龙飞凤舞的“沉香”之匾,据闻是皇后酒后之作,而紧挨芍药丛边的,乃皇帝御笔题曰殿春簃之阁。

“打听准了,皇后娘娘果然三日后回銮吗?”笼身在玉色绸伞里的李绣衣,停停走走间,忽然询问道。

原来这李绣衣自留滞禁庭后,在狱底弃如敝履的诸多习惯,很快又重拾了起来。譬如此刻,她幼时便甚是爱惜肌肤,凡出外游赏时,任它悬空的是春阳,还是灼日,必是要百般设法避躲的,或以伞蔽身,或借道花廊。

为李绣衣擎伞的橙香弱弱地“嗯”了一声,语意凄寒:“这回一定错不了。”

李绣衣闻言,似乎鞋履里在一霎时灌满了滚烫的铁水,痛到、也沉到来不及挣脱出来,就再走不动半步了,驻在一丛轻粉牡丹前,好半晌,面上缓缓绽出浅涡道:“如此甚好,不想竟会劳碌你们如此之久,如何谢你们,越发犯愁了。”

橙香还不曾启口宽慰什么,跟从在身后的梨香、桃香、梅香哀情万千:“我们舍不得姐姐……”

三四个月来,因李绣衣待她们日益裕如,且赏赐频繁,这几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心性天真纯稚,越发把李绣衣当作正经主子看待,服侍的那叫一个尽心尽力。

认真讲来,一点儿也不比她们伺候三主子仙芝、二主子赵鹭鸶的时候来的差!

眼看着这么一朵才细养到七分的娇花,又要如坠泥潭,心痛的似有利刃在刺啊。

当然了,归根结底,还是一朵富贵花,她远走吐蕃,可就再没有像她出手极为阔绰的人了!

四侍不约而同地凝看住戴在自家腕上的金花钏,黄澄澄的,闪啊闪,少顷,泪如雨下。

“能为娘娘分忧,死都情愿。”李绣衣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破口而出,可她微红的颊上渐渐也有了一溜儿极细的泪痕。

泪雾里,融融春光舐着每一丛花叶,嫩粉,莹白,滴翠,还有极目处粼粼银光的太液池……

突然李绣衣额穴直跳个不停,令她第一次生出了永不要离开的念头。

不,我不要做什么和亲公主了!

骤起贪恋心的她,提起两幅葱黄绫裙,仿佛才学会了飞的雏燕一般,飞出伞荫,奔往花潮深处了。

待橙香等人反应过来后,一面追赶而去,一面高声嚷道:“姐姐慢些!”

李绣衣仿若未闻。

可她从沉香亭中奔经之时,从四垂的云纱里漏出的一句“李女史,为何事如此匆忙?”

却令她履下迟缓了。

她知道这等清澈脆亮的声音是他,只能是他!

她下意识地要笼一笼披风,可定睛再看,捉在手心的是两摆绯色纱袖,这已不是冬时了……

两腮故此琢出一层淡粉。

应与不应间,已闻四侍环佩叮当。

“去瞧一瞧是谁在里面?”橙香先行赶到,李绣衣扶着她的肘腕,往一射之外的柳荫里走,一面吩咐稍迟赶来的梅香。

不等梅香走上沉香亭阶,其中一面云纱缓缓揭开了。

揭帘之人——确是张怀棠。

可他,竟然已身临紫服?!

李绣衣懵然刹那,旋即福身一礼:“恕我不知张公又高升了,不曾备得薄礼相贺。”

始终满面含笑的张怀棠还礼道:“女史不必客气,某微卑得狠,不敢受礼,惶恐惶恐。”

李绣衣皱了皱眉头,这是在揶揄我吗?

一向在唇舌上不肯落人下风的李绣衣,当即怒瞪起一双流目,射向了他:“不想你还是个如此——小肚鸡肠的人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怀棠付之一畅笑后,字粒尤其铿锵有力:“李女史,李绣衣,平原县主!”

李绣衣那一副蘸怒的眉眼,微微含了一丝慌然,不过,声吻照旧硬气:“怎样?”

张怀棠仿佛是与她交情至厚一般,只微微一笑罢了,而后两袖一洒,飘飘然地下了台阶,来到了李绣衣跟前:“圣驾大抵是要七八月间才能回銮了。”

自张怀棠微微笑罢,李绣衣也仿佛是与他来往甚久似的,魂灵一颤,容他站定,她回了一声“嗯?”后,即拨履往人烟稠密处走去了。

张怀棠拔步跟上:“恐怕你还要再在这里耽搁一阵了。”

这话落进四侍女耳内,不由喜笑盈腮,互相递着眼色。左不过是又能从这朵富贵花上,挣来好一分家资啦。

然而,却迟迟不见正主李绣衣出声儿。

张怀棠不由细看李绣衣一眼,亦不见喜色。

他拨冗专候在此,就是为了这个喜讯——于她而言,才要速报与她知道的呀!

“你……不高兴?”张怀棠大疑。

这时李绣衣才艰难地、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握唇笑道:“骗着你了罢?”又问:“倒又听了一回假消息,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延后?”语气也略有些发抖。

“你狡黠得狠。”

张怀棠知她这是喜极乐极,是以语速也慢了下来:“皇后胎脉上有了些许妨碍,眼下不宜操劳。”

李绣衣沉想了一回:“祈盼娘娘顺利诞下龙嗣呀。”

“嗯。”

二人偕行一路,沉默一路,可张怀棠一点儿也不觉得耳边寂寥。

因为李绣衣那眷留在唇边的笑,每晃进张怀棠眼中一回,他的心便渍上一层蜜。

这蜜重重叠叠压了千百层……

突然。

“多谢你来告诉我啊。”李绣衣话如狂风裹挟的一缕轻烟——又轻袅袅,又快如闪电。

若非张怀棠全副心神的养蜜,可一点儿也抓不住,饶有意趣地问:“可以备上一份薄礼了吗?”

“你想要什么?我……”她似嗔非嗔地看了他一瞬,眼风又落在了系在裙边的宫绦上。

飘动的宫绦束着一枚四合如意结。

唇角的笑不自觉间又深了三分。

张怀棠目随人动,自是领意到了,意气扬扬道:“送什么都好!”

李绣衣十分明白地点点头,又补上一句:“倘若见着微礼了,不喜欢,就赏给小丫头们罢。”

正巧二人走到了一岔道径,李绣衣并不待他回答,当即告辞抽身离去了。

张怀棠见她们主仆一行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淹进花潮里,才若有所失地提步也走了。

无巧不成书,这幕颇蕴情义的剧戏,正被柳朝云,玉瓶二人在更深的柳荫下瞧了个圆满真切。

“紫衫郎君是谁?”柳朝云一面扶帕揩一揩略略发烫的腮颊,一面问。

原来柳朝云不认得张怀棠。

玉瓶轻摇了摇折扇,淡淡说道:“张怀棠,也是一员娘娘极爱重的人。”

她似乎没什么兴致。

“看也看了,问也问了,况你也听见了,圣驾回銮又要延后三五个月了,咱们还是干自己的正经事罢。”

甚至是微有恼意。

“昨日我看帐幔倒是勉强办齐了,怎么目下紧着要用的竹帘子还没得?你要去催一催了。”

果然玉瓶一提“正经事”三个字,柳朝云熟惯地丧首叹道:“早知道要为一个房子忙活那么久,倒还是不置办得好——”

柳朝云蓦地省悟到玉瓶心有不畅,连忙刹齿抑下了更多的抱怨,与人解释道:“也不必去催了,我推了那家,那郁家,”

“湘妃帘就数他郁家做的最好,怎么就推了呢?”玉瓶偏了偏扇,心头火似乎又旺了:“也罢,随便你,剩下的也不必来对我说了。”

柳朝云茫然失措地“啊”了一下。

随后震惊道:“玉瓶姐姐,你不会也心慕那张……”

一向举止温淑的玉瓶,头一回变得忸怩不安,将手中的折扇收束、展开不歇。

扇面上是一副水墨烟雨藕花图,只须臾间,扇面上繁开了一朵、两朵、三四五六朵大大小小、浓浓淡淡的泪花。

一声声啜泣,一朵朵泪花,她的神魂正在经历一场地震。

柳朝云还有什么不明了呢?

她的心绪也变得极其繁杂了。

应该和玉瓶说些什么呢?

劝她就此放弃,还是鼓动她去争一争呢?

“姐姐,我先给你擦一擦,教别人看见了,不好。”

最末的最末,柳朝云还是暂遏了他话,单单提醒她禁中不能哭,一面为她拭泪。

玉瓶却罕见地把颈子一扭,直拿袖角儿抹净了腮心的泪痕:“不妨事,能捅出什么篓子来?老天爷也管不着人哭!”

柳朝云不敢想象玉瓶也有嘴巴利害的时候,与自己更像同胞姊妹了,于是更加依傍在她身边:“可不是!谁也管不着!”

“姐姐也对我藏秘密了,将才设若不是我们一起撞见,恐怕你在这里哭完了,才家去呢。”

“这心事怎么好对人讲……”话还未落,又低低地呜呜了两声。

“几时把他放在你心上的?”

柳朝云舒手过去,以很是匀舒的力道,顺抚着玉瓶的背脊,抚摸间感受到一阵阵抖颤,这抖颤,咬着掌心,钻进五脏六腑里,她也痛楚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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