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倾城心里万分悲凉,原来他喜欢的只是自己这副皮囊,这副和他心爱的女人有几分相似的皮囊。当她自甘卑贱地讨好他,贬低这副皮囊的时候,他却十分生气。想必她在他心里万分重要,所以不会允许任何人冒犯她。听说她到死也没能嫁进郑家,那么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地迎娶她为正室夫人,其实是在帮另一个女人完成心愿。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呢?披着另外一个女人皮囊的玩物吗?
她心里悲凉一笑,她可不就是玩物吗?父亲把她当作礼物送给了他,她又怎敢去乞求什么真情呢?明知如此,偏偏还是动了情,偏偏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她收起悲痛,不动声色地对玉心笑道:“多谢姑姑提醒,我都记下了。”
玉心笑道:“夫人太客气了,还有,夫人不要去问流云殿的由来。”
“为何?”
“因为流云殿当初是太尉大人特意让人为李娘子建造的,李娘子闺名流云,所以便有了流云殿,殿内的一切都是按照李娘子的喜好装饰的。还有水仙,也是李娘子最喜欢的花,大人如今让奴婢送来给夫人观赏,可见大人十分疼爱夫人呢。”
徐倾城笑道:“多谢姑姑,我会谨记的。”
玉心笑了笑,福身说道:“那奴婢先告退了。”
徐倾城点了点头,玉心走后,她整个人黯淡了下来,郑婵说过的话又一次在她脑海中重现。是啊!她应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了,就算他能延年益寿,但是李如湘死在了她最美好的年纪,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等到以后她年老色衰,那么她这个替代品自然会被他抛弃,他也会继续拥有新的替代品。如若他在自己年轻貌美的时候驾鹤西去,一切便如同皇后娘娘所说,他会将郑家的一切都交给李如湘的儿子,如若郑业日后容不下她和她的孩子,她又该怎么办呢?与其等到以后无能为力,倒不如现在先下手为强。
关雎宫内,郑婵细细观赏着那株寒玉梅花,她对秋水说道:“皇上或许根本忘不掉凌淮的那片梅园,本宫总觉得这株梅花是皇上用来怀念李绾妤的。”
秋水说道:“娘娘多虑了,娘娘生辰那日,皇上在众人面前给了娘娘无上的尊贵,也正巧让新的太尉夫人见识到了娘娘的风光无限。”
郑婵轻轻抚摸着玉石说道:“你说的没错,无论如何,皇上给足了本宫尊荣和体面。而李绾妤早就成了烈火中的一缕青烟,就算她留在了皇上心里,本宫也没什么可在乎的。等再过几年,或许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雁芝走到郑婵身边说道:“娘娘,玉心把该说的都说了,徐倾城怕是已经心灰意冷了。”
郑婵冷笑道:“心灰意冷了就好,心冷了,做起事情来便狠绝多了。”
徐倾城回到徐府的时候,徐尚书亲自出来迎接,徐倾城福身一笑说道:“父亲大人安好。”
徐尚书连连笑道:“城儿快起身,知道城儿今日回来,你赵姨娘早早便将你喜欢吃的膳食和点心准备好了。”
徐倾城笑道:“多谢父亲。”随后她看向父亲身边的赵姨娘说道:“有劳赵姨娘了。”
赵姨娘连忙说道:“姑娘太客气了,服侍姑娘还不是应该的。再说姑娘如今已经是太尉夫人了,能服侍太尉夫人更是无上的荣耀,姑娘一回来,整个尚书府蓬荜生辉。”
徐倾城淡淡一笑说道:“女儿陪父亲去用膳吧,多日不见父亲,女儿有很多话想和父亲说。”
徐尚书屏退众人,和徐倾城一起走进了膳厅。
徐尚书一边用膳一边问道:“城儿在太尉府一切可都还习惯?”
徐倾城笑道:“烦劳父亲挂心,女儿在太尉府一切都好,太尉大人对女儿极尽宠爱,太尉府的小公子也很依赖女儿。”
徐尚书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甚好,只是小公子毕竟不是城儿亲生的孩子,趁着太尉大人的宠爱,城儿应该尽快生下自己的孩子,那才是你以后的靠山。”
“父亲有所不知,太尉大人十分怀念小公子的亲生母亲,将来郑家的权贵,太尉大人也会悉数交给小公子的。就算女儿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还是要仰仗小公子的。”
徐尚书沉思片刻后说的:“城儿要好好为自己打算了,不要一番苦心抚养,却是白白为她人做了嫁衣。”
“父亲所言极是,女儿如今深得太尉大人的宠爱,不过是碰巧有几分长得像小公子的亲生母亲而已。可是女儿不可能永远年轻,等到女儿不再貌美,那么便会有新的女子顶替女儿的位置,到时候恐怕也会有新的官员顶替父亲的尚书之位。女儿和父亲,和徐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城儿要早做打算,父亲和徐家都要仰仗你了。”
“父亲放心,只要有女儿一日荣华,徐家便会跟着风光无限。只是父亲要帮助女儿扫清障碍,如果小公子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太尉大人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同女儿再生一个儿子出来。郑家基业不可无人继承,如果女儿的孩子成了郑家唯一的继承人,那么父亲还会担心保不住尚书之位吗?”
徐尚书忧虑道:“如果太尉大人查到我们的头上,徐家怕是担不起他的雷霆震怒。”
徐倾城心中冷笑,她的父亲占尽了由她带来的权势和地位,却只想舍弃她,让她独自去承担事情败露的后果。如若事情真的败露了,只要不牵连徐家,怕是将她千刀万剐,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容吧。
她微微一笑说道:“如今小公子养在女儿的膝下,他若是在太尉府意外身亡,女儿便有推脱不掉的责任,到时候太尉大人恐怕会怪罪整个徐家。”
“城儿有何高见呢?”
“父亲还记得枫林街上的湘兰园吗?曾经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徐尚书点了点头说道:“记得。”
“现在那里建成了一座太兴观,李娘子的牌位在里面放着呢。每年的四月十六日,小公子便会去太兴观祭拜李娘子,因为那天是李娘子活活被烧死的日子。”
徐尚书默默地看着她。
她轻轻一笑说道:“其实这个世上最想杀死小公子的是皇后娘娘,小公子如果在太兴观意外身亡了,那么太尉大人首先怀疑的便是皇后娘娘,父亲也可以借此逃脱干系。”
四月十六日这天,天色昏暗下起了小雨,郑业被红叶阁的高手簇拥着走进了太兴观。他跪在母亲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头。一名道士双手捧着香火走到了他身边,正当他从道士手里接过香火的时候,道士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刀,短刀在毒水里浸泡了多日,划过郑业的脖子以后,立刻见血封喉。郑业瞬间死在了道士的毒刀之下。
红叶阁的高手大惊,死死控制住了那名道士,道士从容一笑,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巴,立刻毒发身亡了。高手们面面相觑,深知大祸已经来临了。
太尉府内,徐倾城抱着郑业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郑懿不敢置信地走到了他们身边,他用颤抖的手抚摸着郑业发黑的小脸,那么僵硬又那么冰冷,他高大的身躯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徐倾城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痛哭道:“将军,怎么会这样呢?这一切不是真的,业儿还活着对不对?他一定还活着,他去太兴观之前还活蹦乱跳地喊我母亲,怎么好端端的他就这么没了呢?”
郑业愤怒道:“去查,将整个洛城翻过来也得给我查出来凶手是谁,我要诛杀他的全族给业儿陪葬。”
徐倾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郑懿被仇恨和愤怒充斥着,再也没有心情看她一眼。他越过她走了出去,徐倾城看着他的背影,往日的威风凛凛像是有了苍老的味道。
跟随郑业去太兴观的红叶阁高手在郑懿发落之前,全都挥刀自尽了。太兴观的道士和道姑全都被郑懿下令处死了。
郑婵对秋水和雁芝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姑姑替本宫出宫一趟,去母亲坟前帮本宫去祭拜母亲,告诉母亲,她可以安息了。”
秋水和雁芝福身说是,随后退了出去,郑婵拿起桌子上的果刃深深划伤了自己的手背。半炷香过后,沈思杰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徐嬷嬷从他手中接过金创药敷在了郑婵手上,包扎好以后她退了出去。
郑婵笑道:“沈大人研究出来的药果然神奇,既能让伤口平复如旧,又能见血封喉。”
沈思杰行礼说道:“为娘娘办事,哪敢不尽心呢?”
“大人果然睿智,大人忠于本宫也就是忠于皇上。等到父亲百年以后,大人成了红叶阁新的主人,红叶阁也就不用再仰人鼻息了。”
“多谢娘娘,还请娘娘在皇上面前替臣和红叶阁多多美言,红叶阁以后就要仰仗娘娘了。”
“不是仰仗本宫,是仰仗皇上,你师父认不清形势,冥顽不灵,还好红叶阁有大人在。不然,或早或晚都是要毁于一旦的。”
沈思杰恭敬地笑道:“娘娘说的是。”
郑婵冷笑一声说道:“让红叶阁的人去把真凶抓起来送到父亲面前,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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