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年级里总能听到“应鸣生喜欢向渔”的谣言。
向渔不堪其扰。
她不知道是谁在乱传,又不敢去问应鸣生。
但她还挺肯定,应鸣生不喜欢自己。
毕竟按照他们江湖上的规矩,应鸣生那种大哥应该会带着一帮小弟把人堵住,又拽又痞地说,“当我女朋友。”
不答应就威胁的那种。
这种谣言估计就是因为上次应鸣生揍了初三那帮人才弄出来的。向渔有苦说不出。
一方面,应鸣生确实是帮了她。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跟应鸣生传绯闻啊。
鱼鱼苦恼,鱼鱼不敢说。
向渔叹一口气。
云水镇就是个小乡镇,跟繁华发达沾不上边。但学校门口的摊子让人眼花缭乱,不需要吆喝就挤满了人。
唐晓雪从人群堆里艰难挤出来,看她愁眉苦脸,边吃串儿边问,“怎么了?”
“昨天我去办公室,五班的人谈恋爱被高主任抓到了,被喊家长了都。我还听到,学校规章制度加了新的内容,以后谈恋爱的要被记警告处分。”
“啊,这么严重,”唐晓雪嘴里有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她端碗的手碰了碰向渔,“味道还是这么好,来一串。”
向渔不讲客气,伸手就拿了串藕,咬起来脆脆的。卤味加辣,很适合在回家路上来一串解馋垫肚子。
她不太能吃辣,没吃两口就被辣得一吸一吸,讲话都不利索,“我有点担心。”
唐晓雪没拐过弯,“啊?担心什么?”
“年级里好多人在传我跟那谁的谣言,有鼻子有眼的,万一传到老夏跟高主任耳朵里了,不得喊我走一趟?”
向渔是办公室里的红人,一直是老师们眼里的三好学生。先不说她跟应鸣生有没有那回事,光是因为这种事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就够可怕了!
两块钱买五个串,没两下就吃完了。唐晓雪把垃圾扔掉,闻言也有点担心,“那怎么办?”
走出校门不久就分三条路,人也分流,向渔要跟唐晓雪分开走。
她捏着衣角,“我也不知道。”
分岔口,道别的话卡了一瞬,向渔就微提音量,极快地说,“那些毫无根据、空穴来风、胡说八道的谣言,应鸣生能不能管管呀!”
说完也不等唐晓雪做什么反应,就拉着她往前一跑,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连“我先回家了”几个字都快得淹没在风中。
唐晓雪一头雾水,下意识侧头。
分岔口有家小吃店,一向是被学校里的社会分子包圆了的,一般的学生都不敢进去。
而这会儿,应鸣生正站在店门口斜斜看过来。
他是单眼皮,眼瞳极黑,本来就很显凶。他还穿着一身黑,没什么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提把刀去鲨人。
唐晓雪当场一个透心凉,没骨气地拔腿就跑。
鱼鱼啊,该说你是胆子大呢还是胆子大!
樊阳尴尬地收回打招呼的手,上前勾住应鸣生的肩,闷声狂笑,“应哥,鱼鱼跟她朋友看见你跟兔子见了狼一样。”
应鸣生本来就有点郁闷,一听这称呼,没忍住一肘子怼在他肚子上,“瞎鸡.巴喊什么?”
“靠!”
樊阳吃痛地捂着肚子。
应鸣生下手有轻重,不至于没感觉,但也不至于多痛。
这**狰狞的表情一半是装出来的。
他凉凉看着樊阳装。
樊阳在应鸣生手里就没讨到过好。
他立马站好,说到正题上,“那喊……‘嫂子’?”
“滚。”
应鸣生一脚揣在他屁股上。
他敢保证,向渔要是听到这个称呼,以后绝对躲着他走。
他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
而且八字都还没一撇。
樊阳举起双手投降,嘻嘻哈哈地说,“向渔,向渔,这样叫总可以了吧。”
应鸣生丢给他个眼神,算是默许。
“但应哥你看,向渔现在这么怕你,不利于你们感情发展。这不太妙。”
应鸣生冷笑。
她怕个鬼。
就是看见他了才故意抱怨着说一句“应鸣生能不能管管”。
当晚,樊阳跟应鸣生去了台球场。
年级里叫得上名的人都爱聚在这里。
然后就看见应鸣生给他们打了招呼,扼杀了那个“毫无根据、空穴来风、胡说八道的谣言”。
不出意外的话,学校里很快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
樊阳焦心道,“应哥,你这样一搞,向渔不是更不会喜欢你了吗?”
在他的观念里,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大肆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女人!然后保护她,给她买东西,送她上下学。
只能说他们那条道把古惑仔把妹的套路学到了精髓,樊阳深受毒害。
“傻逼,”应鸣生一杆进球,直起身换了个位置。再弯腰,找了找角度,嘴里说,“没听见她说什么吗?”
樊阳认真回想了下,又看了眼应鸣生。
侧脸带着少年人的清瘦,线条还不算成熟,但也看得出来冷硬。
他噗嗤一笑,“应哥,你以后绝对是个妻管严。”
应鸣生伸着台杆试探,眼睛瞄角度,估算着进球的机会,无心理会。
偏偏樊阳不作死不罢休,夹着嗓子说,“应鸣生能不能管管呀~”
“砰”
应鸣生一杆子打歪,球完全跑偏。
“应鸣生能不能管管呀!”
少女声音是清亮的,且音色偏软。
她说得飞快,可能一口气说完有点困难,故而尾音上翘,像一根狗尾巴草,挠得人痒痒。
知道向渔那句话是在表达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甚至还有点嫌弃的意味。他不爽是应该的,可一边又心想,管管又怎么了,她是个好学生,真传到老师哪里去了,会哭鼻子的。
“应鸣生你管管呀~”
樊阳还在那儿阴阳怪气,狗胆大得像有九条命。
应鸣生把手指捏得咔咔响,牙关里挤出“别、恶、心、我”四个大字儿。
“哈哈哈哈哈哈。”
在人动手之前,樊阳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开,整个场子都回荡着他猖狂的大笑。
搞得其他人不明所以,纷纷问怎么了。
应鸣生言简意赅。
“他发癫。”
*
谣言渐渐偃旗息鼓,向渔的生活回归平静。
上课,下课,学习,玩闹,日复一日。
一直相安无事到校运会的到来。
云水中学的校运会还挺奇特,倒不是说形式,这里特指时间。其他学校都挑在秋季,他们在春季。
体委拿着报名表,主动报名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也是,初一时大家还不了解流程,加上初入学校的激情,都想上去大展身手。但现在初二了,激情不再,三天运动会,不上课又没晚自习,参加运动会最多拿张奖状,没什么别的奖励,还不如窝起来好好玩。
而且好学生大多不参加,这种活动都靠班里后几排。
应鸣生是那群人的中心,他一招呼,保准人满。可惜应鸣生一直不在乎这种活动,什么班级名誉,与他无关。
他不动,其他人基本也不动。
人都凑不齐,体委感到很为难。
应鸣生作为一个初中生的,名声在外不是没有理由。云水镇就那么大,谁家出了个事儿,第二天消息就飞满全镇。
应鸣生一直是这片的人物。
具体但不限于表现为,有人去他家麻将馆闹事,刚小学毕业的应鸣生一声不吭地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浑身煞气,硬是把人吓走了。
初一上来就跟初三的干架,把据说是初三扛把子的人摁在地上摩擦,碰到外面的社会人士也不带虚的。
在整个云水镇的初中生里,可以说是独一份牛逼。
不过应鸣生又跟其他“校霸”不同,他并不嚣张跋扈。除了早自习,每节课都来,虽然不听讲,不写作业。
也不会动不动就要耍威风,欺负弱小。
存在感很强,但他一直坐在最后一排,除了天天走一起的樊阳,跟谁关系都很淡。
总体而言,应鸣生是个很异类,并且算得上……温和的校霸。
就问问,问题应该不大。
这样想着,体委又有点勇气了,磨磨蹭蹭地移到应鸣生周围。
“应哥……”
“不参加。”
体委萎了,哭丧着一张脸。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求爷爷告奶奶,好歹是生拼硬凑填了些空。
但还是不够。
男生这边只剩3000米。
女生就缺得多了,400米、4X100接力赛、1000米,还有跳远。
体委求到向渔这里,她其实已经报了跳绳跟仰卧起坐,可这不是实在找不到人嘛。
“学委,再来个接力赛?”
向渔运动神经不发达,但同是班级委员,难免遇到过相似情况,多少有点同病相怜,于是很大方地答应,“可以。”
一百米,问题不大。
可能会拖后腿,也总比弃权好。
她凑过去看了看报名表,顿了下,“咦,不对吧。”
体委正欢欢喜喜地写名字,一听这话就紧张,“说话算话啊。”
“你看,”向渔手指点了点,“接力赛跟仰卧起坐冲突了。”
还真是。
体委:“那你……”
“我选仰卧起坐。”
比起跑步,向渔还是更愿意做仰卧起坐。
体委绝望。
“明早就要交报名表,可男女都还差人。”
女生的报名情况向渔并不意外,他们班女生都不爱运动来着。看到男子三千的空白,她“嚯”了一声,很理解,“三千米,这跑完都要没命了,空着就空着吧。”
“要不是我报了八百、四百、跳远跳高扔铅球,三千米在我这里都是小意思。”
这话纯属装逼了。
开玩笑,三千米那是人能跑完的吗?
体委站在过道中间,手撑在课桌上,弯着腰说话。出于看报名表的缘故,向渔也朝着他这边。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们此时挨得有些近。
应鸣生面无表情地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却远没有这么平静。
他就是看不得向渔跟别的男生说话,每次他都会莫名烦躁。
眼看两个人还说笑了,他刺啦一下拉开椅子。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
樊阳最近熬夜打游戏,从睡梦中惊醒,睁着一双迷茫的眼,惊悚道,“地震了?”
他应哥拿出八百年不用的水杯,脸色很臭,“接水。”
樊阳神经不清醒,心想:您不是只喝瓶装矿泉水吗?
应鸣生路过时,向渔正对体委竖着大拇指,语气真诚,“你跑三千米的话,我肯定全程给你写加油稿。”
是了,向渔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给运动健儿写加油稿这些事,一向都是她跟语文课代表包揽。
体委小秀了一把,还想做作地谦虚一下,“害……”
“让让。”
毫无波澜的音调,却让体委脖子一僵,连滚带爬地让开。
向渔也瞬间噤声,头一收,乖巧地坐在位置上。看桌子、看手指、看地板,就是不看前面。
大哥的气质大概就是这样吧。
明明她也没做什么,更没在背后说他坏话。
明明他也就说了两个字,就还是有点害怕。
应鸣生沉着脸,跟平常没什么差别。
但不知道为什么,向渔觉得他在生气。
“应哥,”隔壁的的人经过前门,提醒道,“水满出来了!”
应鸣生低头,水流了一地。他关掉饮水机水龙头,浑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高贵地拿着水杯回位。
等人走了,向渔才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应鸣生脾气真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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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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