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梦沧澜将搁在桌上的核桃拿起了一颗。
……“喏,生日快乐!这是赤州贡品,薄皮核桃……很好剥的,你尝尝!”……
他捏住核桃的两端,正要剥开,情不自禁忆起了一件往事。说是往事,但是是发生在上一世的经历中——
与赤州隔海相望的有一座岛屿,名为千峰百嶂。仙华门就在岛上的思绪山上。不知是为了习武,还是为了纪将安,宁无双去了那里修习。为了护卫公主的安危,也为了精进武艺,皇上让梦沧澜也去了。
有一次,为肃清体内浊气,师父要求他们辟谷七日。头三天宁无双还能忍受,但到了第四天她实在饿得不行了,这怕是身为公主的她第一次体会到饥饿的感觉。
“不行,我要找点吃的!”她去找梦沧澜帮忙。
“无双师妹,这怕是不好吧~”梦沧澜假模假式地回绝她。
“哼,我以长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你这会儿得听我的!”
“这……那还有什么说的?”他爽快答应道,“夜里我带你去摸鱼!”
子夜时分,两个不睡的人儿,正是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费了半天劲儿才在湖里抓住一条肥鲻。无奈的是,还得生火烤鱼。
又忙活了一阵,梦沧澜将手中正烤着的鲻鱼交到了宁无双手中,“你来拿会儿。”
“嗯。”宁无双乖乖地接过去,视线紧盯着串在木棍上的鱼儿,渴望着它快点烤熟。
梦沧澜偷偷观察着她的样子,嘴角滑过一笑。看她笨笨呆呆的,蛮可爱的。他从怀里摸出核桃,剥了起来。
宁无双听到响动,扭头一看,“嗯?你在吃什么?”
“核桃啊!”梦沧澜说着,将剥好的一瓣核桃仁喂进宁无双嘴里。她始料未及,但想也没想就吃下去了。
刚刚,手指碰到了她温温软软的嘴唇……梦沧澜心中一动。
宁无双似乎除了饥饿的感觉之外,已经丧失了其他的五感。她道:“还有吗?再来点儿!”
“哦。”
梦沧澜又剥开一颗,将两瓣核桃仁连续喂进她嘴里。这一次,脸上有些热热的感觉,是害羞了吗?不过,天色暗,嗯,她看不出来。
“久别的核桃的味道,原来这样鲜美~”宁无双一边感慨一边问:“咦,你怎么会有核桃的?”
“师父说要辟谷,于是我私藏了一些核桃作为……咳咳,充饥之用。”
“原来你……不守规矩!”
“我又不是什么自律的人。”他问宁无双:“你是吗?”
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月下,怎么有点儿蛊惑呢?他说的这话,好像在撩人一般。宁无双回想起他方才喂她核桃,手指碰到她的嘴唇带出了酥酥麻麻的感觉。不知他还在什么事上不自律?
“我是。”她回答说,“只是第一次挨饿不太适应,可以循序渐进。”
“噢?是吗。”他单手支在膝上,端详她。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好看啊!”
“怪怪的。”宁无双的目光又回到烤鱼上。
他仍是专心看着她,“哪里有怪怪的?”他有透露出什么邪念吗?
“好像你喜欢我一样。”
啊,这……她也是直言不讳啊。
“鱼……应该差不多了吧。”他没回答,将话题转向鱼,并探手去拿烤鱼的棍子,不知是不是饿慌了,他这一抓就抓到宁无双的手上。两人同时侧脸看向对方。
“我无心的。”他说。
“那你还不松手?”
“我想看看鱼。”他说着,手没有放开。
宁无双从他手底下慢慢退出手来,换他将木棍握住了。
“刚刚不是故意的,那现在呢……”宁无双小声嘟嚷着。他明明可以松手调整握的位置再拿一次。
梦沧澜全听清了,却故作含糊问:“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他偷偷笑着,笑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竟然被她识破了。
“这鱼好了,可以吃了!”他将烤鱼递到她的面前,“小心烫!”
“好香啊~”两只馋猫立刻开始大快朵颐……
看着手中的核桃,梦沧澜放松了手指的力道,现在,并不想吃。
他将桌上的另一颗也拿了起来,一起收进怀里。
花园里,梦舒野正陪同两位姑娘赏玩。虽然介绍周到,但他的神色一直很官方。他小时候,对人也是疏离的。这距离不是在表面上,而是在心里。柳弦旋瞧着他一时失了神。
梦舒野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什么。”柳弦旋垂下眼,又抬起目光狡辩道:“我是看你身后这棵柿子树,上面结了好多果子。”
“想吃吗?待会儿我让宋伯摘几个下来。”
“好啊。”柳弦旋答道。他刚才的神情好亲切呀……
一旁的房佳音思绪放空,跟在他们身后无聊地打量着这所宅子,忽然听到一声呼唤——“房佳音!”
她下意识地回头。梦沧澜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衣裳正向他们这处看来。
“过来!”梦沧澜冲房佳音招手。
“怎么了?”梦舒野问,不知弟弟有何需要?
梦沧澜索性走上前来,一边走一边解释说:“我今天心情好,想亲自下厨做一顿饭,这不,还缺个帮手吗?就请房姑娘帮帮忙。”
“寿星亲自下厨,那怎么敢当?”梦舒野调侃一句。
“自己做的才更合口味嘛!”梦沧澜瞧向房佳音,“劳烦了!”
“寿星都亲自下厨了,贱妾自该帮忙!”她体面应对。
“不知……”柳弦旋欲要开口,大概是想问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梦沧澜截断她的话头道:“你们两不着急,再多转转,饭好了叫你们。”
梦舒野有些明白弟弟的意思了,是想让他跟柳弦旋单独说会儿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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