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最适合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有人混进了医馆，被宫远徵发现了。此刻医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黑衣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朝着药圃方向而去。
“药圃！”宫远徵担心裴静，裴静还在药圃。
他立刻给宫尚角放响箭。
药圃是被严禁任何人进入的，所以药圃中，除了药草，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而药圃中的一棵栀子花树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条蛇，它顺着树干爬了上去。它爬到树顶，张大嘴巴，咬了下去。
“嘶，好疼。”裴静变成了人形，捂住自己的脖子。
刚刚那条蛇，化作一个黑衣男子。
男子蹲在裴静身边，“笨蛋小栀子，你怎么在这？”
裴静看着他，“王蛇哥哥你干嘛咬我，都流血了。”
“我不给你点灵力，你连人形都化不了。”
“那也不用咬我啊。”
男子笑了笑，“有人来了。”
宫尚角和宫远徵赶来，看见裴静坐在地上和黑衣人聊天。
宫尚角闻到了血腥味，看见裴静捂着脖子。
“你敢伤她？”
男子不在意宫尚角的态度，只是问了裴静一下，“你朋友？”
“对，”裴静朝着宫尚角喊道，“尚角，他跟我一样来自浮生岛。”
宫远徵一惊，又来一个妖。
“王蛇哥哥，他叫宫尚角，那旁边是他弟弟宫远徵。”裴静介绍着。
“我知道他们，”男人看向他们，“这里是人间，我有个凡人的名字，玄度。”
“长生谷的谷主，常年戴着面具，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传闻长生谷有个诅咒，每任谷主都活不过三十。谷主临终前会从谷外带回来一个徒弟，继承谷主之位和谷主的名字。”宫尚角道。
只要听过长生谷的人，都觉得挺讽刺的，长生谷的谷主却活不过三十。
“其实每一任谷主都是我，我只是懒得换名字而已。”玄度随意道。
“所以，你来宫门目的是什么？”
“出云重莲。”玄度看着地上一株草药，“传闻出云重莲能活死人药白骨，我刚好有个朋友要救，就准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碰到了一个老朋友，算是意外收获。”
“笑话，出云重莲凭什么给你。”宫远徵道。
“我没指望你们给我，我这不是来偷。”玄度很自然道。
玄度的话很直接，宫远徵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了。
他们那的妖，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偷东西是不对的。”裴静道。
玄度道：“我这是为了救人，生死攸关。”
“那也不能偷东西啊。”
“那怎么办？”玄度笑着配合的问道。
裴静看向宫远徵道：“远徵，你把你那朵出云重莲给他呗？”
“你这是生要啊。”玄度笑道。
“不行。”宫远徵拒绝。
“等我这朵长好了就给你，我马上就能种出更多的，你就帮忙给一朵呗。你们人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还没长好，给不了。”
“这好办，我放点血，你那朵比我这个长得快。”
“笨蛋小栀，还是你大方啊。说放血就放血。”玄度看着她，“也是，两百年的修为，你说送人就送人了，更何况一点点血。”
“救人重要啊。”
“救人有那么重要吗？”
“救人不重要吗？”
“人都是愚昧无知，贪婪自私，真的值得救吗？”玄度问道。
裴静懵了，“什么意思？”
王蛇哥哥不是为了救人才来的。
“你喜欢他。”玄度指了指宫尚角。
“对啊。”裴静点头。
“你听说过白蛇传的故事吗？一个蛇妖爱上书生，最后书生却联合和尚将蛇妖永镇雷锋塔。人和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人是不可能会真心接纳一个妖的。”
“他们都知道我是妖啊，从一开始就知道。”
“是吗？那让我看看你的未来，看看他身边最后是不是你？”玄度看着宫尚角的眼睛。
“尚角，我是妖，不会死的。再见了，我爱这人间，也爱你。”裴静的眼中满是不舍，一点点慢慢化作虚无。
玄度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看着裴静。
裴静睁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玄度不死心的又看向宫远徵。他看到了漫天的栀子花花瓣。
“王蛇哥哥你看到了什么？”裴静好奇的问道。
“你的死期。”玄度收回视线。
“什么意思？”宫尚角反应激烈。
不是说他们不会死吗？
玄度没有理他，“小栀，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与生俱来就能看到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吗？”
裴静摇摇头，“我看不到人的未来啊。”
玄度扶额，“那是因为你的灵力低微，按理来说，你是不能来人间的。我也不知道老头为什么会送你过来。”
“不过，”玄度冷笑一声，“我现在知道了，就是让你来送死的。”
裴静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不明白。”
“浮生岛的生灵，都是最接近神的，与生俱来的能力，就要承担其责任。看到过去，是为了让你能了解人。读心是为了让你懂人。看到未来，则是让你放下，不要干涉人的生死。因为神是不能随意干涉人的生死。”
“可是几百上千年的修行，来到人间，拯救苍生又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可我来人间两百年了，我越发的觉得，人间不值得。”
裴静道：“所以拯救苍生就是我的责任？这便是我来人间的意义？”
“你觉得这个人间值得你为之付出生命吗？”玄度看着她。
“值得。”裴静认真道。
“为什么？明明你刚来人间就被骗进了花楼，被人杀，被人骗替嫁，被活活钉进棺材里……”玄度不解。
“我爱这人间，我第一次来人间，没有钱，摊主送了我一块红豆酥；我乞讨的时候，会有人给我铜板；大娘和大柱哥会照顾我。”
“大公子人很好也没有计较，如果我不逃婚，我觉得他也不会为难我的。女侠一个人把我从土里挖出来，还帮我拿回行李，担心我被骗，亲自送我来旧尘山谷……”
“面摊的大叔会在我的清汤面里偷偷加鸡蛋，羽公子会帮我搬花，远徵会骂骂咧咧的帮我上药……”
“谁骂骂咧咧了？”宫远徵不服气道。
“你看他又在骂骂咧咧了。”裴静笑道，她看向宫尚角，“这个人间还有我爱的人。这么好的人间为什么不值得我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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