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和开车去了距离瑞景澜湾约500米的碧澜广场。
碧澜广场和瑞景澜湾都是同一个老板的产业，一年前正式交付使用，目前进驻了部分商家，非节假日人流量不大。
林晏和把车停到停车场负一层，直接坐电梯上超市，他问叶疏云：“来过这里没有？”
叶疏云说：“没有。”
“没时间来？”
“嗯，习惯上网买。”
“我是超市会员，如果你一个人来买东西，报我手机号打九折，每月15号是会员日，打八五折，购物积分可以兑换礼品。”
“好的。”叶疏云应道，“你也弄这些？”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有优惠为什么不用？”林晏和搂过叶疏云的腰，凑近他耳边道：“还是说，叶老师觉得我哪里不够节俭，提点意见，我好改进？”
“想不出。”叶疏云微微侧过身，不让林晏和的嘴唇碰到自己脸颊，“你的钱，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林晏和松开手，在超市门口拿了辆购物车。
进门右侧是蔬菜水果区。
林晏和说：“想吃点什么？自己拿。”
叶疏云摇头，沉默。
包装精美的有机蔬菜、份量很足的进口水果，每一样都很新鲜，价格也都令叶疏云接受不了。
叶疏云低头跟在林晏和身后，生怕多看货架上的物品两眼，林晏和就会把它们放进购物车。
“榴莲吃吗？”林晏和问，眼下正是吃榴莲的季节，恰好猫山王搞特价。
叶疏云看了一眼价格，89.9元一斤。
土包子没吃过这么贵的榴莲。叶疏云违心地说：“我不吃。”
原以为林晏和就此作罢，不买或者买只个头小的。
林晏和想，叶疏云可能没吃过、不舍得，但他想吃。
“那就买吧。”林晏和挑了只四斤多的猫山王榴莲，“回去做榴莲大餐。”
叶疏云没说话，他想吃，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又不想撒谎说不喜欢吃。
林晏和问：“榴莲酥、榴莲披萨、榴莲千层、榴莲班戟、榴莲雪媚娘，想吃哪个？或者其他？嗯？”
叶疏云神情犹豫地看着林晏和，动了动喉咙。
“那就榴莲千层吧。”林晏和做了决定，他把购物车推到叶疏云面前：“你推，不能光吃不干活。”
林晏和选了些苹果、水蜜桃、小番茄，轻放到购物车里：“你是不是很少吃水果？以后要多吃。”
叶疏云说：“不用买这么多吧？”
“两个人吃，不多。”林晏和说，“我之前买了放冰箱，不见你拿。你的身体需要多补充营养，不然上课没力气。”
“有力气的。”叶疏云弱弱辩解。
“没力气骂小孩。”林晏和玩笑道。
是你把我当小孩吧？叶疏云心想，他拗不过林晏和，只得随林晏和心意。
“有没有喜欢吃的蔬菜？平常都是我买什么你吃什么，难得来一趟，自己选吧。”林晏和说，叶疏云不挑食，很少表达自己的喜好，“我这儿管吃管住，是不是很过瘾？”
“嗯。”叶疏云笑着应道，住得很开心，“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
叶疏云在蔬菜货架前来回走了几趟，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最后选了芦笋和玉米笋。
林晏和说：“做法？”
叶疏云说：“炒虾仁？”
“行。”
林晏和到海产区称了一斤鲜虾，又在肉类区选了半只鸡。他说：“今晚吃榴莲鸡煲，双笋炒虾仁。”
叶疏云：“好。”
大米、面粉、花生油……大件物品陆续堆满购物车，叶疏云越推越费劲：“好重。”
林晏和找了辆购物车，把米面油拿走，让叶疏云推轻的物品。
经过零食区，叶疏云忍不住张望特价零食。
为了省钱，除了一日三餐等必要开支，他几乎不吃零食。
小学低年级时，每隔一两周，老师会奖励他一颗棒棒糖。他不舍得吃，一直攒着，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嗅一嗅，假装闻到糖果的香味，便很满足。
棒棒糖越攒越多，叶疏云把它们放在小盒子里，等到真正想吃，拆开包装一看，棒棒糖已经有点融了。
叶疏云不知道糖果过期，认为不吃浪费，一下子吃了好几颗，结果肚子疼。老师连忙带他去医院，并教育他，零食要及时吃，不吃会变质，吃了会生病，还得花钱看病。
工作后，学生们有时候会给他小零食——棒棒糖、橡皮糖、小薯片、山楂片、话梅……他总是攒满一罐子再吃。
林晏和家的橱柜里有饼干、小蛋糕、小面包等零食，叶疏云从来没吃过。偶尔林晏和不在家，他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然后默默放回去。
他想，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好多好多零食，填满储物柜。
叶疏云见林晏和走开了，习惯性拿起一包棉花糖翻来覆去地看，再慢吞吞地放回原位。
林晏和从货架另一侧回来时，刚好看到叶疏云把手里的棉花糖放回展台的举动。
9.9一包，不贵，林晏和心道，叶疏云想吃不舍得买？为什么拿起又放下？
也对，叶疏云节俭惯了，自制力强到令人难以想象。
“在看什么？”林晏和拍拍叶疏云肩膀，亲昵问道。
叶疏云尴尬一笑：“随便看看。”
“喜欢什么口味？”
“嗯……酸奶可以吗？”
林晏和拿了两包酸奶味、一包香橙味、一包蓝莓味。
“走吧。”林晏和说。
叶疏云：“好。”
林晏和看着满满一车零食，想到叶疏云不经意间对零食流露出渴望的眼神，他环顾四周，瞥见“文具区”的指示牌，心中突然有个主意。
林晏和挑了些自己用得上的东西，确认没有买漏，到自助结账区结账。
叶疏云把商品从购物车里拿出来，林晏和扫码，叶疏云再把扫码后的商品装进自带的环保袋里。
会员打折后是1366.8元。
叶疏云做一次家教是150元，他要上10次课，才能买得起这堆物品。
真羡慕不用为钱发愁的人，才能拥有高质量的生活，叶疏云心说。
他从来没有一次性买过这么多东西，且大部分都是吃的，有很多他没吃过。
回家后，林晏和让叶疏云和他一起准备晚餐。
林晏和先开榴莲，他掰开榴莲壳，对叶疏云说：“把果肉取出来。”
叶疏云戴了一次性手套，他取出一房饱满的果肉，放到盘子里。
“好香啊。”叶疏云说，榴莲肉金黄细腻，散发着诱人的气味。
林晏和的手气很好，这只猫山王榴莲开出了五房果肉，每一房都很扎实。
他用勺子舀了一小块放到叶疏云嘴里：“好吃吗？”
“好甜。”叶疏云说，“很好吃。”
“刚刚是谁说不吃的？”
叶疏云自觉挨批：“我错了。”
林晏和抓了一块榴莲肉品尝，口感丝滑细腻，果然很美味。
他用保鲜膜将部分榴莲肉裹起密封，放进冰箱冷冻，留着明天做榴莲千层和榴莲披萨；剩下的今晚吃掉。
“待会儿你洗芦笋和玉米笋，剥虾去虾线，虾壳留着炒虾油。”林晏和安排任务，“我煮榴莲鸡。”
“好。”叶疏云应道。
林晏和问：“你没有不舒服吧？”
叶疏云说：“没有，能干活。”
林晏和用小刀把榴莲壳上的白瓤剔下来备用，然后开始洗那半只鸡，剁鸡肉。
两人分工明确，互相配合，有种难得的安宁感。
林晏和往鸡煲里放了红枣、枸杞、党参、姜片，给叶疏云补身体。
“你在家会下厨吗？”叶疏云问，前两次春节跟林晏和回家时，林晏和没进厨房干活。
“很少，都是我爸下厨。”林晏和说。
“一次都没有？”
“有几次，但我爸说做得不如他，所以后来都是他做。”林晏和说。林晨说，他做饭给季夏吃就行，让林晏和把手艺留给自己对象。
“你比我好很多，我做的菜很单一。”叶疏云说，主要是他图方便快捷，没这么多心思琢磨菜式。
“以后多学。”林晏和说，“工作忙碌，得犒劳自己。”
“你教我？”
“你想学就教。”
“你在哪儿学的？”
“以前看我爸下厨，后来自己住，上网学。”林晏和说，“比如这个榴莲鸡煲，我放了红枣、枸杞、党参、姜片，煮一会儿再放鸡肉，不用煮太久，不然口感不好，最后放榴莲。”
“嗯。”
“芦笋和玉米笋焯水，煸虾油炒虾仁，然后把笋放进去一起炒。”
“好。”
“饭煮熟了就可以炒。”
“好的。”
叶疏云在林晏和的指导下，一份双笋炒虾仁做得有模有样，加上香飘四溢的榴莲鸡煲，又是一顿满足的晚餐。
“来，吃块鸡腿肉补补。”林晏和给叶疏云夹了一块剁成小件的鸡腿肉，这个部位肉厚而不柴，十分嫩滑。
“谢谢，我自己来。”叶疏云说。
不得不说，林晏和很多随手的举动，轻易填满他孤寂多年的内心，让他感受到被在乎的感觉。
“你对朋友也这样吗？”叶疏云问，“夹菜给他们？”
林晏和说：“不会。”
“其实你可以不用做这些的，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我怕到头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叶疏云说，他不能利用林晏和对他的好意，让林晏和误以为看到希望，“而且，我除了分担家务，也没什么好回报你的。”
“没事，我不介意。”林晏和很大度，“我想做就做，哪天我厌倦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到了该放手的时候，我会放手。现在先试试看，对你好像没多大损失。”
“你在做亏本买卖。”
“我知道。”林晏和说，他打拼多年，有一定的积蓄，自然不计较多一些额外支出，“反正你没有拒绝我，我有尝试的余地。”
“那……都随你。”叶疏云说，他先低头的，总不能这么快打脸，况且跟林晏和在一起，想不出坏处。
或许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不爱林晏和。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撩拨你也可以吗？”林晏和夹了一只虾仁，放到叶疏云嘴边。
林晏和眼中带笑，嘴角上扬，叶疏云看了他几秒，心跳似乎不受控制地轻微加快。
叶疏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色？他暗骂自己。
他张嘴，咬住那只虾仁。
“最好不要，我不习惯。”叶疏云低头夹了根玉米笋。
“我会让你习惯的。”林晏和说，对于叶疏云这种恋爱经历为零的omega，他有的是办法。
放长线钓大鱼。
榴莲鸡煲和双笋炒虾仁被两人吃得一干二净，林晏和甚至说了句：“今晚吃得这么补，在床上得积极点。”
叶疏云耳根一痒，连忙收拾碗筷溜进厨房洗碗。
林晏和把下午买的零食、烧烤竹签、包装纸拿回书房，反锁房门。
叶疏云洗完碗出来，发现林晏和不在，而书房门是关着的。
他切了些水果，放到客厅茶几上，舒服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林晏和从书房里出来，他轻手轻脚绕到沙发后方，在叶疏云头顶印上一吻。
叶疏云一惊，立即回头：“干什么？吓我一跳。”
“送给你。”林晏和从身后拿出一束零食花，笑盈盈地双手献上。
叶疏云转过身，跪在沙发上，接过林晏和递来的零食花束。
棉花糖、小蛋糕、小面包、薯片……一一用透明胶粘在竹签上，用浅蓝色包装纸包裹、浅蓝色丝带系牢。
“谢……谢谢。”叶疏云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童年时缺失的美好在此刻得到弥补，寻常可见的零食在此刻显得无比珍贵。
叶疏云低头看着零食花，想到过往的苦难与拮据，无数次羡慕旁人所拥有的，未曾想过终有一天，有人帮他实现这个微小的愿望。
泪水情不自禁地上涌，话语堵在喉头说不出口，叶疏云将花束放在沙发上，伸手拥抱林晏和。
林晏和没料到叶疏云的反应这么大，本来他是见叶疏云逛超市时一直盯着零食，舍不得下手扔进购物车，想弄点花样逗逗叶疏云，一来让叶疏云有机会吃到零食，二来好增进感情。
叶疏云把头埋在林晏和肩上，喃喃道：“谢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林晏和温柔地抚摸叶疏云的后背，“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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