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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回到了和龙绮居住的偏僻小屋,云月把小瓷瓶给龙绮,又照旧打扫屋子做了饭,还擦了龙蛋,在旁换了新的鲜花,但事事心不在焉的。

龙绮便传音问云月:“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云月便道:“今日清璇有些奇怪,说古家将有大事发生,很危险,让我一年之内不要去翠微山。我很担心她,但我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凡人,什么都帮不了她。”

龙绮安慰地摸摸云月头顶,在她衣服上施展了个法术,传音道:“这术法能助你掩盖身形气息三日,若不是你刻意接近的人,便是古家家主也发现不了你。你若实在担心就去看看,只是记得保护好自己。”

云月十分高兴,对龙绮行了一礼,道:“谢谢师傅,我去三日便回来。”说罢,收拾了自己的防身物品装进随身挎包,便又去了翠微山。

山上宾客众多,三三两两结伴,跟着引路的古家弟子往里走。

云月便靠近了一个落单的引路弟子,小声问道:“我第一次来这参加盛事,不知这盛事要持续多久啊?”

引路弟子瞧了一眼云月,误以为她是跟长辈来参加接任大典的弟子,便热情解释道:“那你可开眼界了,我们古氏的家主接任大典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你是哪家弟子?”

云月胡诌了个路上听的名字,道:“我是百花门的。”是个毫无名气,和古氏沾了点亲的小门派。

那引路弟子顿时热情冷了些,道:“你们先来的,在安排好的住处等着,莫要乱跑,免得冲撞了天玄宗之类的大宗门弟子。等宾客来齐了,后日接任大典才正式开始呢!”

云月惊了下,道:“天玄宗的弟子也来吗?是谁来参加你知道吗?”

引路弟子有些得意道:“天玄宗与我们古氏是世交,家主接任大典他们自然是要参加的,听说这次是宗主陆紫霄亲自带着嫡传弟子过来,你可千万别往前凑,免得丢了你们百花门的脸。”

云月又不是百花门的弟子,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好脾气笑着,听这引路弟子的各种嘱咐。

待到了百花门的住处,云月一个闪身,换了身古家侍女的衣服,去找古氏弟子的住处,想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不妨一个迎面,猝不及防的,她便和自己时常挂念的人遇见了。

古氏家主古金鹏亲自引路,带着陆紫霄进门。陆紫霄身后跟着的正是陆修远与林珏。

二人一个稳重一个顽皮略有不同,但俱是风度翩翩潇洒俊朗,尤其是林珏时常冲女子温和微笑,更引得不少少女娇羞驻足。

林珏早已习惯这种情况,东张西望打量着古氏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对陆修远嘀咕道:“都十五年了,这古氏宅院依旧处处精致气派啊!咱们天玄宗可没有这样温婉的好景致。”

陆修远无奈低声道:“师弟,莫要随意议论。”

旁边还跟着将要继承家主之位的古浩辰,他年刚弱冠,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的骄傲,但面对天玄宗的三位客人,也学父亲的模样客气寒暄。

听了林珏两人的低语,他也并不戳穿,只是眼中多了两分低视。

若论门内珍宝与弟子实力,古浩辰觉得自家比天玄宗毫无逊色。连天玄宗宗主也对他父亲十分客气,也不知为何人人都觉天玄宗才是天下第一修仙大宗。

若他来排行,自是要将自家排在第一的。

但古浩辰的想法并不重要。

几人穿过直廊,往古家待客厅中去。

云月专注盯着林珏看,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身边一个丫头捅了捅云月,示意她行礼,云月才赶紧低头蹲身下来。

林珏自然察觉了目光,但他一眼望去,只见两个恭敬低头行礼的丫头,以为是寻常爱慕的女子,依旧温和笑笑,便与她们擦肩而过了。

几人过去,云月回头望了林珏两眼,便跟着身边那丫头往古氏内宅去。

内宅里忙得很,云月寻了几圈也不见李清璇的身影。意外转到了古氏夫人的住处,院中空无一人,屋内却传来激烈的争吵,云月禁不住好奇,悄悄上前听。

古氏夫人正无奈劝说古霜华,道:“当初亲事是你同意换的,去禁地镇守封印也是你自愿的,为何如今又觉委屈?”

古霜华愤怒道:“母亲!当初父亲承诺,待我镇守禁地十五年,便答应让浩辰接手,并答应我一件事。如今父亲却不让我继任家主之位,反倒让浩辰接任,这不是毁约诓骗我吗?”

古氏夫人叹气,勉力道:“可你当初也没说要做家主啊!浩辰毕竟是古家唯一的嫡子,你父亲他......”

古霜华冷冷打断,道:“母亲不必说,镇守禁地封印须得古氏血脉,如今映雪出嫁,浩辰又做家主,父亲的意思不就是让我继续镇守禁地吗?可凭什么呢?”

她喘着怒气,坚定道:“我不想继续待在禁地了,父亲说答应我一件事,如今我既做不了家主,便放我离开。”

古氏夫人着急了:“这怎么行呢!若无人镇守禁地,封印破裂妖魔逃出,天下可是要大乱的!你忍心看到妖魔为祸人间,苍生陷入水火之中、生灵涂炭吗?”

古霜华气得拍碎了桌上的茶具,厉声道:“天下天下!这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我已为古氏付出了二十五年,难道要这样继续困着我一辈子吗?”

古氏夫人吓了跳,忙道:“不会的,只要浩辰成亲生子,再过个二十年——”

古霜华冷冷看着古氏夫人,古氏夫人说不下去了。

她们都心知肚明,这番说辞就是个糊弄人的笑话。

古氏血脉凋零,古霜华不得不从八岁开始跟着年老的族叔学习如何镇守禁地,用自己的血一遍遍描绘阵法封印,二十几年未有一日懈怠。

曾以为等弟弟长大,她就不必被困在禁地,如今看来都是痴心妄想了。

古霜华越想越是气愤悲凉,想起带她长大的族叔,最后逝去的一日,白发苍苍形容枯槁,整个人毫无生气,随风消散而去,似乎未曾在世间活过一般。

她不想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

忽然窗边一动,古霜华闪身一鞭子甩过去,直接将窗户打了个粉碎。碎木之间,凄凄惨惨躺着一只血肉模糊的鸽子。

而另一个院子厢房中,云月正被林珏紧紧捂住嘴押在角落,连呼吸也十分困难。

林珏却对云月无声嘘了一声,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并不安静,偶尔有引路弟子和侍女路过,又有一些各门派弟子相互寒暄的声音。

林珏等了一会,没有发现古霜华追来的痕迹,才松了口气,放开了云月。

云月倒不惊慌,只是大口吸气,使劲拍着自己胸口缓气。

林珏见状,倒了杯茶给她,道:“我也没用几分力啊,你怎么如此夸张?”

云月一口气喝光了茶水,喘气道:“我只是凡人,如何能与修仙弟子一般经得住仙人你的力道。”

听闻云月是个凡人,林珏惊诧,仔细打量云月,奇道:“还真是个凡人!你是如何混进来的?未听说古氏还邀请了凡人观礼啊。”

云月解释:“我来寻人,并非参加观礼。”

林珏心间怀疑,盯着云月问:“你找谁?不会是古氏夫人,或者古家大小姐吧?”

他直觉这凡人很不一般。

也不知为何,她明明是凡人,刚才站在窗外偷听,却连古霜华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若不是他追那只有大夏皇族标记的信鸽,也不会意外发现她。这很不正常啊!

云月未觉林珏异样,只是摇头:“不是,我要找的人只是古家一个普通弟子。”

林珏顿时敲了云月一个脑门,训道:“不是找她们你去古夫人院子里做什么?还偷听,不自量力!刚才若不是我,你就死得和那烂泥鸽子一样了知不知道!”

又是不自量力,十五年了,竟然没个新词......云月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林仙人还是这样嘴硬心善,真是可爱。

林珏有些傻眼,看云月居然笑得出来,深觉这凡人脑子出了大毛病,训道:“你还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劝你趁现在没人发现,赶紧逃下山去。若是被古家人发现,我可不会保你小命。”

什么不要命的小蚂蚱,竟然敢在古氏宅院里蹦跶!

云月坚定摇头,道:“我还没找到人,不能走。我必须得确认我朋友有没有危险。”

林珏无奈问:“你朋友怎么了?这两日古氏忙着准备家主接任大典,里里外外十分戒备,不可能有人作乱害人,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云月却又是摇头,认真回想刚才偷听到的话,道:“刚才我听见古氏夫人与古家大小姐争执,言语之间,似乎接任古氏家主之位的本该是古霜华,但现在却是嫡幼子古浩辰接任。古霜华当着家主夫人的面,连桌上茶壶都拍碎了,显然气得不轻。你说古霜华会不会做什么破坏接任大典?”

林珏皱眉深思:“你说的不是没可能,但古霜华毕竟是古家人。这修仙氏族无论内里怎么斗,外面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古霜华即便想要家主之位,但事已至此,她不可能挖自己家的坑,让古氏丢人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古氏家主古金鹏脾气强硬,一向在古家说一不二,古氏弟子无有敢违抗之人。古霜华再不甘心,顶多离家出走而已。你一个凡人操心这些做什么?”

云月着急了:“那她离开会不会带走我朋友?我朋友好像正是古霜华的弟子。”

林珏惊讶:“你不是说你朋友是普通弟子吗?怎么又成了古霜华弟子了?”

云月焦急:“哎呀,我不太清楚,反正她虽未正式拜师,但一向跟着古霜华办事。若古霜华要走,她会不会也得跟着,这算不算叛出古家?我朋友不会被古氏追杀吧?”

林珏悠闲喝茶,道:“不过是大小姐离家出走,哪有那么严重?就算古霜华真的叛出古氏,你朋友又没有正式拜师,不跟着走不就行了?”

云月越发着急了,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若是她真想跟古霜华走,我一定要劝她。”说着便要开门出去。

林珏忙拦住,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混进来的凡人?这么到处乱跑,别没找到你要找的人,反而撞见一堆不该撞见的人,你小命不要啦?”

云月冷静解释:“不会有人发现我的,我身上有隐匿术法,便是古氏家主也不会注意到我。”说着又要开门。

林珏不服气,干脆按住门,整个人靠上去压住,道:“这你就说大话了啊!若是古氏家主不会注意到你,那我是怎么发现你的?我能发现你,那我师兄、我师傅,还有古氏家主都定能发现你!”

实际上直到现在他还十分疑惑,为什么古霜华竟然没有发现这凡人偷听?难不成是古霜华一时气懵,所以防备才弱了?

云月深吸口气,用力将林珏扒拉开,道:“他们不会发现我的,你能看见我是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林珏更疑惑了,忙问:“不一样?我与他们有何不同?”他认真盯着云月,云月说不出话来。

哪不一样?

自然是林珏已经得了龙族传承啊!得了龙族传承,能看穿龙绮的小法术也不奇怪吧!

可当初龙绮已经让林珏忘了记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遇见过她,也不记得自己得过龙族传承。

云月还没傻到把龙绮的事说出来,于是便闷头推开林珏,径自往外面走。

林珏被勾起了好奇心,跟着云月询问:“你怎么不说清楚?难不成是我比他们都更潇洒英俊,或是面相看起来更有机缘得道成仙?”

云月有点想笑,但又急着找李清璇,便含糊点头应付道:“你说得对,猜得真准!”

林珏却一脚上前,拦住了云月的路,堵着她在墙边道:“你糊弄谁呢?这种虚妄之言也能说我说得对?可见你是真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望进了云月的双眸,想看出点什么隐秘,却发觉眼前的女子,眸中除了些焦急外,只有无奈的烦躁与恼怒。

她把他当成胡搅蛮缠的小孩了。

林珏瞬间觉得自己有点没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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